顾不得叮当才在这一团儿拉了猫屎,秦云昭用树枝把那堆猫屎推开,掏出匕首小心地估量着挖了下去,人参要品相好,参须不能断,必须小心挖才行。
费了小半个时辰,秦云昭才将这棵人参起了出来,小心抖掉泥土,用布包好了放进腰橐里,站起身时已经是笑容满面了。这参个头还行,估计年份不会短,有这样一株野山参,她也不用再去找劳么子香獐子,大伯的医药费绝对有望了!
真是祸兮福所依啊,没想到叮当一泡屎还把这根野山参给扒拉出来了。秦云昭笑眯眯地挠了挠叮当的下巴:“小样儿,你还真是万能的小叮当啊,等回了家,我给你弄条鱼吃!”
因为底子不错,秦永德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了,万大夫把了脉,把秦勇山和秦思源叫了来:“他这身体恢复得好,我看可以不用等五天了,现在就能治腿了,你们把银钱交了,我就去开方子换药。”
阿昭走了三天了,也不知道猎到雄香獐子了吗?秦思源看着秦勇山吞吞吐吐的样子,连忙先跟万大夫揖了一礼:“万大夫,我妹妹回家去取银钱了,你看能不能先治着,我们这里稍微缓上一天,就把银钱带来交了。”
那小姑娘走了也有三天了吧,回趟靠山屯取银钱哪用这么久,估计是回家四处借钱去了!万大夫听到秦思源银钱不凑手,脸就拉了下来,经不住秦思源反复求着,自己之前也说过五天的话,只得忍了忍:“那就再容你们这一天,等到明天早上要是还没交银钱来,别怪我叫伙计把你们请出去。”
秦勇山因为他爹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有精神了,心里正在宽慰,听到万大夫这么说,心里又忍不住愁了起来,悄悄把秦思源拉到一边:“源哥儿,要不我先回去一趟?”
妹妹追踪猎物的本事,秦思源是见过的,但是这几天想到老山林子里的凶险,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妹妹本事再好,万一运气不好遇到猛兽了呢?啊呸呸呸,不会的!
秦思源连忙正了正心思,看了眼外面斜照的夕阳,强作镇定地安慰大堂哥:“反正这会儿也没车回靠山屯了,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明天早上阿昭就回来了呢?”
现在回靠山屯的那趟骡车早走了,要去靠山屯就得包车了,那就要大几十文钱了,秦勇山现在是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想了想也只得作罢了,横竖就是一个晚上而已,再等等吧。
好在万大夫到底还是看在了先前他们一手就交出来的一百两银子的面上,先把秦永德的药方子换了,至于要上的药和夹板,则等到明天再说了。
秦云昭紧赶慢赶,总算在亥时赶到到兴州城,没想到她忘记了一点,兴州因为地处边塞,不仅是要关城门还要宵禁的。戌时两刻关城门,戌时四刻开始宵禁。
这会儿又没有钢爪,秦云昭正在一筹莫展,想着不得不先在城外找个地方混睡一夜了,远处突然传来了辚辚的车马声。秦云昭遥望着那几点火把,看了看手中提着的两只趁黑摸来的野鸡,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沈谦打马走在队伍前列,刚过拐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嘶骚动,沈谦连忙转身查看,靖风命令那队兵士稳住了拉车的马,立即趋马上前向沈谦报告:“将军,刚才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两只野鸡惊了马,现在已经没事了。”
沈谦注目看了看一列七架盖得好好的平板马车,见没有什么问题,随车的士兵也好好地守护在马车两边,点了点头,继续拨马向城门走去。
秦云昭将身子绻成小小一团,极不惹眼地藏在最后一架马车上盖的油布下面。车上拖了不少武器,牢牢束成高高的一捆。秦云昭摸到一把刀刃,已经卷了,还有的缺了口,心中正在猜测,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守城的兵丁虽然认得沈谦,还是严格验看了腰牌,这才开了城门放行。最后一辆马车经过时,躲在上面的秦云昭听到了正在关城门的兵士自言自语的声音:“又有这么多武器要回炉了啊,北营那些人操练起来都不要命了……”
☆、55.第55章 勿视
原来是报废了送回城回炉的军制武器。秦云昭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悄悄揭开了一点油布观察。最后一辆马车快要经过一处拐弯时,一只猫儿突然蹿了出来,跑到了前面,拉车的马轻嘶了一声,扬起了蹄子,随车的士兵连忙牵好缰绳,才要喝走那只小猫,那猫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沈谦原地立马,见最末的车停了片刻才赶了上来,直接开口询问:“怎么了?”
“回将军,是一只猫跑了出来,马扬了下蹄子,并没有什么事。”
先是莫名其妙的野鸡惊马,现在又是跑出只猫?沈谦突然想到,野鸡不是天黑了都该歇窝了吗,这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了?
心里这念头一升起,沈谦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安,翻身下马向最后一辆马车走去,果然发现原来遮盖的好好的油布,已经被揭松了一个角,似乎是有高手借着他的马车混水摸进了城!
谁还会赶在这个时候急着进城,血羯国的奸细?还是别的什么人?
沈谦不想打草惊蛇,一个手势,车马继续走了,连着他自己的那匹座骑,都让靖风拉走了,自己却悄悄隐身进了阴影里。他忖定,就刚才这一下工夫,那人怕发出声响,一定没有走远,说不定就藏在哪里!
秦云昭屏住呼吸,躲在屋檐上,听着士兵似乎在报告着什么,然后车马在略略停顿后又继续前行的声音,仍然耐心地等了一刻,这才慢慢地顺着檐柱溜了下来。刚落到地上,就听到前方的黑暗处有些轻微的声响,有人在那里!
秦云昭一把扶紧挂在她肩头的叮当,身形灵敏地转身沿着檐下的阴影跑了出去,几个拐弯后,就甩远了追在身后的脚步声。
“谁在那里!”一队执着火把巡夜的士兵见到这边似乎有人影,一边喝问一边跑了过来。
见鬼了,怎么老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啊!宵禁查得这么严,估计被抓到了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秦云昭见急将身上的腰橐解开,连着叮当一起,塞在一户人家门前的桅子花树枝里,自己则矮了身子隐匿了。
沈谦刚刚追到,就遇上了跑过来的巡夜士兵,士兵们见竟然是沈将军,才要招呼,就被沈谦摆手打发走了。那人是个隐匿的高手,这一路追来,倒引起了沈谦想猫抓老鼠的兴趣。
他一直追在后面,前面又有巡夜人,这人应该就躲在这一片了,他就不信把他翻不出来!沈谦开始寻找每一处可疑的藏身之地,屋檐下,没有,那堆破瓦后面,也没有,揭开一口破了一块的大缸,还是没有!
沈谦不由疑惑起来,那人还真能飞天遁地了不成?就这么一片地方,他能躲到哪儿去?难不成是自己跑过了?沈谦正有些犹疑,突然瞧见前面河边一株斜长的柳树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沈谦几步冲上前,一伸手就将那东西提了起来,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一只小豹猫,正不甘心地瞪着他,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声威胁着。
这城里怎么会有豹猫?沈谦猛然想起了最后那架马车是被一只猫闹得停了片刻,心中突然有了猜想,莫不是这只猫就是那只猫吧?难道这小豹猫是被那人驯化的?如果是这样,猫性倚人,猫在这里,那人应该也就在附近。莫非……
沈谦心里定了主意,抱着豹猫轻手轻脚地退进了树下浓黑的阴影里。夏夜轻风拂过,吹散了蔽月的云层,带出河水一片粼粼的银波。
银波乍然破开,秦云昭深吸了一口气从河水里冒出头来,见左右没人,双手一撑就跳上了岸,刚低了头拧衣服的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云头青靴;秦云昭不着痕迹地往退了一点,慢慢抬起头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在秦云昭刚从河里冒出头的时候,沈谦就已经看清了她的样子,见她利索地从水里爬上岸来,顿时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冤家路窄啊,怎么又是这个胡子,还把叮当抱在了他手上!秦云昭悄悄退了一步,现在四周没人,她连那声假惺惺的“大叔”都不叫了,直接就呛声胡诌:“我在这里把游水的本事学精一些,免得下回被人推下桥又要被淹得够呛。”
一提这茬,沈谦的心火更是腾腾地往上冒,就是这刁滑的丫头,故意坏他名声还摆了他一道!想都不想,沈谦伸手就向秦云昭抓去。
秦云昭连退两步避开,一记侧踹踢向他另一只手,沈谦紧抱着豹猫的手松了劲,叮当得救,嗖地扑到秦云昭身上,几下就爬上了她的肩头。
叮当回到主人身边的心情迫切,却不知道自己这一扑一爬已经影响了主人的行动。秦云昭来不及收腿,被就沈谦斜身抓住了她的膝盖,控制了她小腿的动作。
秦云昭发急,腾起另外一足猛然向沈谦踹去,她一身丛林迷彩服这几天已经在山林里被挂得破烂褴褛,又被水一泡,更是不经事,被一拉一扯间,虽然借着一踹之力往后脱身跌在了地上,那半条裤腿也嗤啦一声被撕裂了下来。
沈谦还要抢进的步子戛然顿住了;少女跌坐在地,身躯被湿衣紧紧裹住,勾勒出渐有起伏的身形,那条裸露出来的小腿,修长匀停,在月光下皎白莹然。沈谦猛然背过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