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孙慧娴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配得上那样的实权人物?何况人家还定了亲事,虽然孙惟芳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人还没有成亲,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出手碾碎孙慧娴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孙慧娴要门第没有门第,要姿色没有姿色的,要是想一门心思上赶着去给人家做妾,她孙家的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这三个月她跟在母亲后面出入不少高门大户,可都是带着这个孙慧娴的呢!她孙惟芳可丢不起这个脸!
孙慧娴怎么会听不出族姐的暗讽,只是依附在她家,还指着她母亲给自己寻门好亲事,所以也只能咽下了这口闷气,讪讪解释了一句:“难怪我瞧着他那气势很吓人。”
见她还要一口咬定是因为人家气势骇人才问的,孙惟芳轻轻嗤笑一声,语带双关:“既然知道,你不凑上去就好!”
孙慧娴脸色红了又白,最后还是咬着牙又忍了下来。好歹她不是从族姐这里打听到那男人的情况了么?
当初在青县时她就不信,这男子气场强大,瞧着不是个居于人下的,怎么偏就娶了秦娘子那么个商户女子为妻。却原来他的妻子真的其实就是名门贵女,而那秦娘子,想也想得到,必是这位沈侯爷养在外面的外室!
他妻子既是成国公府的小姐,想来权势亦大,这位沈侯爷是怕把秦娘子养在京都被人发现,所以才在知道她有孕后,把她送到了青县来?
孙慧娴自以为明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却只忧心一点,她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把秦娘子的事透给那位被蒙在鼓里的夫人知道呢?
机会转瞬而来,两人一回去就得了消息,侍郎府接了宋大学士的帖子,应了明天学士府的赏花宴。
宋大学士最喜园林花木,府上景色俨然京都一绝,这场赏花宴京都中贵妇们多会到访。孙慧娴打听得这消息,心中不由一喜,或许她可以在明天的花宴上遇上那位平南侯夫人?
第二日晨起,孙慧娴早早打扮停当,带了两名大丫环往大伯母这边过来请安,然后等着大伯母带了她和孙惟芳两个去赴宴。
孙惟芳在垂花门处碰到了她,扫了这位族妹一眼,见她一身雪青色绉纱上衣,烟青色绣玫红蔷薇花的裙子,衣着不是那种抢眼的,细看却是清爽怡人,配上梳得精巧的飞云髻,几样画龙点睛的珠翠,明显从头到脚都下过了功夫的。
孙惟芳似笑非笑地招呼了一声:“七妹妹来得好早。”这才先一步走了进去。
孙慧娴在她身后,张眼瞧着前面那一袭大红幻霞光绣金线牡丹的冰蓝缎,认出了这是今年京都流行的新款,没有几十两银子做不下这一套衣裳;不由暗暗从鼻子里喷了管粗气。
也不知道这位族姐在她面前得意什么,昨天弦外之音嘲讽她是肖想那位沈侯爷,可她孙惟芳又高贵到哪里去了,昨儿个见了那群皇子的时候,还不是摆出一副娇羞的样子。
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399.第399章 私会男人
孙慧娴已经吃过了早餐,请安过后,就在大伯母正房边的耳房里等着,孙惟芳陪着自己母亲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饭,又漱过了口。
瞧着已经到了巳时,孙惟芳补好了唇脂,这才挽着母亲的手走了出来,让丫环去请了孙慧娴一起上了马车。
孙慧娴虽然在耳房有大丫环陪着说话,又拿着针线绣件说笑了一阵,还是有些坐僵了身子。见总算差不多到时辰了,连忙站了起来,还要堆出一脸热情地赶上去扶了大伯母的另一只手。
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低头,何况瞧着大伯母对孙惟芳要嫁的人家也差不多相看好了几户,只等两边谈妥了,必会给自己接着定好亲事的。
自己跟大伯母这边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嫁女结姻亲,正是对孙氏一族有助的事,孙慧娴知道大伯母心里清楚,不然这三个月也不会愿意带着自己陪孙惟芳一起出门。
孙慧娴扶了大伯母坐上马车,与孙惟芳走到第二辆马车里坐了,极快地瞄了一眼孙惟芳那身走动间华云流彩的裙裳,半低了头将视线定在自己烟青色的湘裙上。
她容貌比孙惟芳稍逊上一两分,却是最得当家夫人们喜爱的宜男相,就是不能与孙惟芳争什么尖儿,在大伯母为三姐姐挑中一家谈妥后,选上剩下的一家,那也是好的……
孙慧娴自顾自想着心思,浑然没察觉到坐在她对面的孙惟芳正带着挑剔审视着她。
孙惟芳昨天连敲带打地说了那一番话后,本以为就此消停了,谁知道今天陪着母亲用早餐时,母亲偷偷给她说了一件事。
昨天她们外出踏青,还在回来的路上时,就有人暗中过来打听了孙慧娴的事。
要是打听的是外面的爷们儿,母亲倒不一定知道,可打听这内宅的一个闺阁女子,母亲多年掌家主母,自是很快就发现了痕迹,问出了事情。
早不打听晚不打听,偏偏在她们这一趟踏青后打听。孙惟芳明明记得昨天自己并没有带这位族妹过去与尚公子等人见面,那几位公子也并没有看向这位族妹这边的。
昨天到底是遇上了谁,这么急吼吼地要来暗暗打听这位族妹的事呢?
孙惟芳蹙了眉头仔细想着,瞧见孙慧娴正无聊地拿手指头搅着腰上一条深蓝色配白玉的络子上的流苏,心头忽然一定,想了起来。
昨天孙慧娴问了平南侯来着,但是以平南侯一贯的风评,打听的人应该不是他;莫不是这位族妹实际上在声东击西,实际上想打听的是站在平南侯旁边的人?
当时离平南侯最近的两位皇子,似乎是四殿下和七殿下。是了,她恍惚记得,好像是有位殿下往孙慧娴那边看了一眼的,难道就是那时看对了眼,所以就暗中打听了来?
孙惟芳有些狐疑地扫过族妹半低的面庞,孙慧娴忽有所觉,抬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眼,一张银盘脸儿如满月般丰秀,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酒涡:“三姐姐可是看到妹妹有哪处仪容不整?”
孙惟芳已经极快地反应了过来,随便地指了件事笑着问了:“我记得七妹妹有只白玉簪子很配这套衣裳的,今儿怎么不戴?”
孙慧娴亦笑得可亲:“我想着今天是赏花宴,就簪了这支蝶翅簪应个景儿。”
她昨天踏青才戴了那支簪子,怎么可能今天又戴那重复的首饰?三姐姐这么说,无非是转着弯儿取笑她妆奁不丰,只有几件首饰装门面罢了!
镂空拉金丝嵌了细小红宝的蝶翅簪子轻灵欲飞,在孙慧娴乌鸦鸦的飞云髻上轻轻颤动,宛如一只金蝶栖息其上。孙惟芳觉得这样一衬,孙慧娴那张银盘脸儿、那个据说能盛福气的小酒涡儿就愈发显得生动可亲起来。
这样就是宜男相么?孙惟芳暗自忖着,想起那位四殿下和七殿下据说膝下都只有一位小郡主,并没有个子嗣,莫不是……
这位七妹妹的父亲虽然是外任,大小也是个五品通判,要是为了子嗣纳作侧妃,也不是不可能。那两位,如今可都还空着一个侧妃的位置。
侧妃虽然也是妾,可那是皇家的妾,她又不是能嫁去当诰命夫人的,指不定以后见了这位族妹,还得给她行礼呢……孙惟芳眸中极快地隐下了一道心绪,晦暗不明。
学士府的赏花宴果然热闹,桃花如嫣霞堆叠,梨花如天际飞云,园中的红男绿女更是给如画春景中添上一笔重彩,让这一片园景愈加生动起来。
宋大学士风雅,园中掘沟为溪,将男女客分宴在溪边两侧宴饮,然后领了宾客们玩起了曲水流觞。
轻巧的木盘子托着酒杯,沿着弯弯曲曲的小溪漂到哪位宾客面前,哪位宾客除了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外,还要出个曲目与大家尽欢一回。
男子赋诗填词,女子奏乐歌舞,正是未婚男女各展才艺的好时机,一时间溪边欢声笑语,琴悠笛扬,热闹成一片。
孙惟芳将茶杯握在手中,借着喝茶半掩了脸,一双眼睛却直愣愣地落在了斜对面,溪水上方的七皇子殿下身上。
她刚才真的逮到了七殿下隐讳落到孙慧娴身上的目光,这让孙惟芳觉得自己的猜想多半是真的,这让她心情很是不好。
孙惟芳脸色微落地把茶杯放下,孙慧娴刚好轻轻靠过头说了声:“三姐姐,我去更衣。”又摆了摆手阻了身边丫环的跟随。
是去更衣,还是去私会男人啊?孙惟芳心气不顺,正想起身与她同去,身后的大丫环已经惊喜地叫了起来:“姑娘,木盘流到你面前了!”
孙惟芳一愣,瞧见那只托了酒杯的木盘子果然正在自己面前打着转转儿,要是再不伸手,就要继续往下漂去了;这可是自己光明正大展示才艺的好机会!
孙惟芳再不迟疑,伸手将木盘从溪水中取出,取过盘中那杯酒优雅饮尽,然后款款起身:“小女子有幸,就为大家弹一曲春江花月,聊以祝兴。”
早有学士府的下人摆了琴案过来,孙惟芳净了手,踞坐案前,双手一拂,曲调悠然而生,朗朗动听,几位另席而坐的夫人太太不由暗自点头。
孙惟芳的母亲叶氏看在眼中,脸上不由浮起了微笑;那对芳儿才艺颇为赞许的那几位贵妇中,其中有两位都正是她想给芳儿议亲的对象。想来今日赏花宴一过,芳儿的亲事大致也能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