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清亮,一出声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原来交头接耳嗡嗡说话的顿时都停了下来,十几双眼睛一齐向秦云昭看了过来,见到这姑娘盈盈欲泣,却鼓足了勇气上前询问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先软了几分。
有人就先喊了起来:“是啊,吴婶子,有什么事你说清楚啊,也让大伙儿给你评评理!来不来又抓又骂的,敢情你是先来吓唬人家小姑娘的啊!”
外人都还知道这样两不偏帮地说话哩,大伯母却是一来就等不及地帮着这吴桂花给自己和哥哥定罪!秦云昭斜瞟了气鼓鼓站在一边的大伯母一眼,冲刚才出口说话的那位大哥感激地笑了笑:“阿昭也刚回来,不知道吴婶婶这又哭又骂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趁着大家都在这里,阿昭也想听吴婶婶给个说法,到底阿昭对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惹得你非要闯到我家里来往地上打滚?”
吴桂花听着旁边都附合着秦云昭的话,纷纷叫着“说啊”、“说啊”,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你们都是多少年的老乡亲了,可不要被这烂下水的小蹄子给骗了,她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就是专门媚人的!内里那心肝都黑透烂臭了!”
“吴婶子你说话就说话,嘴巴不干不净地放什么臭气呐!”见婆婆摆明了不肯出声,李芬怕秦云昭怄气吃亏,心里一急一怒就自己顶了上来。
“是啊,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说明白,别来不来的先咀一嘴蛆啊!”刚才那个大哥也叫了起来,大家伙儿都是后面听到秦家院子里吴桂花的吵闹后才围过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吴桂花在这里打滚撒泼骂人的,心里也早憋闷了很久了。
吴桂花见大家都在那儿起哄了,这才直着嗓子指着秦云昭哭叫了一声:“这烂蹄子把我当家的给毒死啦!”
☆、33.第33章 白痴
“嗐,吴婶子你这说的什么胡话,阿昭好好的去毒你家陈老三做什么!”李芬气愤地质问起来。
“为什么?昨天这没脸没皮的烂蹄子就追着我当家的屁股后面撵哩,还把我当家的衣服都脱了!”吴桂花拍着手说得口沫横飞,“勇山媳妇你说为什么?”
不等大家开口,吴桂花就指着秦云昭叫骂起来:“还不就是小骚蹄子想男人了,想逼着我当家的跟她相好呗!我当家的不干,她就把我当家的毒死了!”
这白痴的吴桂花,你脑洞能开得再大点么,你能再扯点么!秦云昭气得笑了起来,陈老三那熊赖样,她就算自戳双目都看不上他!这到了吴桂花嘴里,还成了逼*奸不成狠下毒手了?!
一群男人愣了愣,轰地笑了起来:“哈哈,笑死我了,阿昭丫头能看上陈老三?看上我也看不上那陈老三啊!”
一两个大婶就嘀咕起来:“昨天傍晚是看到阿昭追着陈老三撵来着,陈老三还脱了衣服光着膀子跑哩!不过,要说阿昭会逼着陈老三相好,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我脑子可没进水,吴桂花!”秦云昭一声清喝,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你自己猪油糊了心窍把陈老三当块宝,别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是个傻子!你问问这里的乡亲,谁家有女儿愿意嫁陈老三那样的人!”
“谁会要那种人啊!地里活计做不得,金花牌九倒顺溜!把闺女嫁他,那还不把闺女给坑死了!”
“就是,那是什么人啊,无赖二流子一个,要不是踹寡妇门把这吴桂花给踹上手了,现在还打着光棍儿呢!”
“这吴桂花发癔病了吧,要阿昭逼着陈老三相好,我立马找根绳子吊树上去……”
“吊树上?啧,你舍得吊树上?我看你是想说你比陈老三强上一百倍,阿昭要找也找你相好吧?”这句话虽然说得轻,可秦云昭耳力好,一不小心也听到了,脸上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原来开了脑洞的人不止吴桂花一个啊,不过是开得大还是开得小的分别罢了。
吴桂花早听到了大家的议论,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先前方癞子把她男人架回家,说她男人中了毒,她看着男人一张发黑的脸就吓着了,一嗓子就嚎开了,扯着方癞子问是怎么回事,方癞子急着要去找陈大夫来,跟她说了句“都是昨天那丫头”就跑了。
昨天那丫头?吴桂花脑袋一转就想到了昨天傍晚自家男人被秦云昭追着撵的事,当时她一听到这事就火急火燎地跑回家问陈老三是怎么回事,陈老三把五只野物扔到她脚下,叫她拿去整治几个菜出来,信口就胡咧了一句:“那丫头看到你家男人这么能,追着要贴上来呗!”
要是别家闺女她也不信,可秦云昭跟她哥两个是死了爹没了娘,刚才村里还有几个小媳妇儿偷偷说嘴,她听了一耳朵,那丫头的娘是在热孝里头跟人跑了的!
是女看娘,是禾看秧,那丫头大老远的投到靠山屯来,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么?看到自家男人这么能干,肯定就动了心了,跟她那娘一样,就想跟着男人跑呗!
明知道婆娘想岔到十万八千里了,陈老三吃了野味灌了几口黄汤,偏还醉醺醺地胡咧开了:“你放心,你男人就看中你一个!那丫头瘦得一把骨头,哪有你在床上够劲!”
所以今天吴桂花前头听到她男人中了毒,后头方癞子又这么来了一句,屁股一拍就认定这毒跟秦云昭有关,就跑来秦家闹上了!
现在听到秦云昭竟然撺掇着大家伙来戳她个没脸,吴桂花恼羞成怒,一嗓子就吼了出来:“你甭拿别个的话来堵我!别人看不中那是别人的事,你个烂货,你娘是热孝里头就跟野男人跑了的,什么样的娘教什么样的女,打你一进村我就闻到你身上一股狐骚味!要不那明哥儿对谁不说,偏会要找你做他通房丫头!”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人猛地冲上前:“我打死你这烂舌头的混蛋!”随着“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坐在地上的吴桂花被一掌打得侧跌在一边,用手紧紧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颊,吐出了一口血沫和一颗牙齿,惊恐地往后缩着,嘴里含混不清地喊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秦云昭死死把一脸铁青还想扬手再打的哥哥抱住,看着哥哥那要杀人的目光,心头翻滚的厉害:“哥!你冷静下,冷静下来,你别这样,为了这种人不值当!”
妹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凭什么要被赵清婉做的那些事污了她的声誉?秦思源紧紧攥着拳头,狠狠盯着倒在地上的吴桂花,眼睛里差点要喷出火来!
秦云昭却想得多一些,赵清婉在热孝里头就改嫁的事,她和哥哥只跟大伯说了,这靠山屯的人都只知道他们是爹死了娘没了,大伯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那这吴桂花又是怎么知道赵清婉的事呢?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大伯母那天就在房子外面偷听着话来着!秦云昭眼神冰冷地扫过张氏,看到她往后缩了一下,垂下眼手上用力把哥哥牢牢往后拖了拖,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再抬头,秦云昭已经是泪水涟涟:“吴婶子你做什么这样子血口喷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难不成就因为我们做儿女的劝不住,就能被人拿着这事任意作践我的名声?”
她这样泫然欲泣的,刚才大家异样的目光就变了变,想起这小姑娘虽然才来靠山屯没几天,可看着还是挺规矩知礼的,那吴桂花这么指着骂,不就是因为她没了爹娘吗?
大家的态度一时又转了回来,有几个心软的就嘀咕开了:“吴桂花自己不就是寡妇再嫁吗,还有阿昭她伯娘……不就是怀了春生怕养不活,才改嫁给永德大哥吗?怎么就能说是跟野男人跑了呢?”
张氏听到耳里,面皮涨得有些发紫,刚才秦云昭那一眼看得她背上有些凉凉地出了汗,这会儿扯来扯去还把她没守满孝期就怀着遗腹子改嫁的事给提起来了,她更是怄得要死。
李芬心疼这个堂姑子,连忙拿手帕给秦云昭拭泪:“吴桂花,没你这么说话欺负人的,怨不得源哥儿打你!那还有句老话叫歹竹出好笋呐,好好一个姑娘家,你空口白牙就拿那些污耳朵的话骂过来,换谁谁不得给你一耳光!一耳光还算轻了哩!”
秦明月虽然躲在自己房子里不出来,可是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先听到吴桂花骂出口那些话,又臊脸皮又觉得心里痛快,这会儿听到大嫂这么帮秦云昭说话,气得暗自咬牙在屋里低骂:“也不知道那死丫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要你这么向着她!”
李芬虽然是怕大家追究秦思源打人的事,所以这样说,可这话也确实有道理,吴桂花看大家点头的多,心里一急,干脆又嚎上了:“好哇!你们秦家的都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寡妇啊!陈老三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两脚一蹬倒是去了干净,你把我扔这儿受人打骂啊……”
事情扯来扯去,又搅缠成这样了,大家正忍耐着吴桂花的魔音穿耳,身后又传来了一道声音:“大家让让,张小旗来了!”
看热闹的村民们连忙让开一条路,靠山屯的小旗张杰气喘吁吁地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秦永德、秦勇山两个,刘翠翠也躲躲闪闪地挨在后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