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适时提醒,“你知道的,按我家的习俗,一夫一妻,我可不能容忍其她女子分享我的丈夫!你要是娶了我,别不能再有其她女人!否则……我就跟你分手!解除婚姻关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长恭无比郑重的承诺,让我心一暖。但想了想还是得把丑话说在面前,正如宋文扬所说,我是自卑心作祟。
“你太优秀,而我太平凡,长得不怎么样,性格还粗鲁,年纪又大,我真怕有一天你会厌倦。长恭,我最痛恨背叛,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爱上别人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自由,千万不要欺骗我,我会恨你的!”
“兰陵,我若能轻易将你忘怀,何至今日未娶。十六的思念,若稍有减退,早已妻妾成群!”
顿时心花怒放啊!哈哈,哈哈……但,
“……那我就不明白了……郑娘……你是怎么打算的?”妒火又有冒起的迹象,“我信你十六年不娶是为等我。可我来了,你却当着我的面承认她是你王妃,不但让她一家住在你府上,还让元梦保护她,怎么,怕我伤害你宝贝?你到底什么意思?”
“兰陵莫恼!”长恭笑了,我已彻底承认当日的行为纯粹出于嫉妒,他很是心安……也很受用,“我对郑氏从无半分情意,只是……兰陵可知,郑氏会武?”
什么?郑娘会武功?至少外表端庄,宽衣长袖,动起手来,不怕把自己绊死啊?我有点不敢相信。
长恭轻轻摇头:“兰陵有所不知。我朝继承先魏,鲜卑为尊,胡风盛行。大家女子不似江南柔弱,很多高门大户,从小便请名师教导子女拳脚防身。我朝女子虽不用上阵杀敌,但不乏巾帼之辈,那郑氏的武艺在士族闺秀中算得上佼佼。只是平时掩饰的好,兰陵看不出来罢了。”
那真是一点没看出来。
长恭继续道:“当年我一时不慎,随口应允了这门婚事。事后,很是后悔,曾多次婉转退婚。郑氏皆回避拒之,还多番催婚。拖了几年,郑氏早已对我心存不满,按捺不住。因为郑翁嫡出的兄长继承家业后,对他们不仁,逼至穷境,他们希望藉由我的皇族身分,重夺家业。我自是厌恶非常,不想沦为他们争产的工具。刚巧那时,你与他们一同来到兰陵王府。随后……你济弱扶贫,建立兰苑,除恶道,掌括和士开,举朝侧目,锋芒太露,早已招致和士开一党的记恨,欲除之而后快。兰陵可能不知,那段日子有多少杀手刺客埋伏在王府四周?!”
我微愣,这些事还真不知道。
“但我兰陵王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只要有我在,岂会让他们得逞伤害你半分?和士开见此计不成,便转而利用郑氏离间我们,他们私下早有联系。和士开既知陛下……想将你留在身边,也知你我情意深厚。所以一面敦促陛下赐婚,断绝你我关系,一面挑唆郑氏污你清誉,非要让你落得个心肠歹毒、欺世盗名的大罪。那日郑娘当众撞柱以明心志,便是和士开所授之计,以郑娘的身手,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就怪不得那日长恭不准我去救治,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怕我再伤害他的心肝宝贝呢,原来他要保护的是我,真是天大的误会!
但回想郑娘的伤情,也不完全像假的,“长恭,以我的专业经验来看,那日郑娘的头部确实伤得很重,差一点就要脑浆迸裂,当场毙命,这功夫再好恐怕也难……”
“那又如何?”长恭冷笑:“既然她一心求死,也怨不得别人。戏过了,火候没掌握好,只能怪她不走运。我不能让她污了兰陵的手,毁兰陵半分清誉!”
想当年院里为了不相干的事要我背黑锅,而郑娘的事多少跟我吃醋有关,长恭却怕我受到伤害,如此维护,真是天壤之别。
但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我又心惊,我紧紧拉着她的手道:“郑娘与和士开同流合污居心不良,固然死不足惜。可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因此……被这个世道变得如此冷漠,不拿人命当回事。我的肃肃是最善良的,受了再多苦都不会算计别人,你千万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善心!”
长恭一愣,还是点头,“只要有兰陵,其它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兰陵曾劝我一同离开,我没同意,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后来你又跟我说要同生共死。我才意识到,陛下对我们兄弟的猜忌防备很可能会连累兰陵。且敌人在暗,兰陵在明,我怕防不胜防,只得暂时表面疏远兰陵,故意亲近郑氏,让和士开的党羽放松警惕。”
怪不得会发生王府门前争风那一幕。
“我让元梦跟着她,名曰保护,其实也是监视她的行动,防止她对兰陵暗下毒手。但……这也终非长久之计,所以我请战突厥,希望以战功换取退婚,换取一方安宁!没想到兰陵当朝竟宁愿我娶她人,也不想我出征,我知兰陵心意……但兰陵可曾知我用意,可知我的矛盾痛苦?我将元夕留下保护你,前阵拼力厮杀。没想到,待我凯旋之日,已不见兰陵踪影!大哥也……”
所有事都大白了,我紧紧抱着长恭道:“对不起,高孝瑜的事情……多少受我连累,你怪我我亦无话可说。”
长恭摇头:“大哥不怪你,这是陛下多年的心结!”淡淡一句,不想多谈。
“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不要独自承担。就好比刚才你看到我和宋文扬在一起,如果不及时澄清,你不难受吗?”
长恭感喟:“当时兰陵不肯要我,还一心把我往外推,安排那些相亲让我不胜其烦……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说这些,不知如何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迷糊了!但你千万要记得,你我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正面解决,直接说出来,不能迂回!你我虽然情意深厚,但毕竟多年不见,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不说谁知道你的感觉。假手于第三者,不但容易让误会加深,还会让旁人利用钻了空子。感情就是二人世界,容不下第三者,如果你早说了原来你是这样对郑娘的打算,我怎么会怀疑猜忌,我们何至于相互折磨成这样?那再比如……下次如果你再看到我跟宋文扬那样的话,你不能掉头就走,躲起来误会伤心谁心疼你啊!你应该直接站出来大骂:你们这对狗男女,怎么敢背着我动手动脚?沈兰陵,你怎么可以如此践踏我的深情?对,就这样……误会就可以第一时间消除!”
长恭望着我,终于忍俊不住,低低笑出了声。随即郑重点头。
我也郑重道:“从今往后,我也尽量考虑你的感受,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但你也要让我安心……这次你只身入阵,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一夜之间,白头发都出来好几根,你看,你看!”
”
长恭笑了,随即掀起衣服一角,露出一块熟悉的布料,那是……
“兰陵赠我的‘软猥甲’一直穿在身上,寸步不离!”
“真的有用,能帮到你吗?”我惊喜。
“至今尚无人近身验证!”神态颇为自负,“但这是兰陵所赠,如见兰陵一般,所以片刻未曾离身!”
我很感动,但嘴上嗔道:“你就轻敌吧,多危险知道不?这手臂上的伤哪儿来的?有没有上药?”我心疼地查看他的伤势,可惜这件防刺服只是背心款的。
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玉佩,“头低下来一点!”我重新将玉佩亲手给他挂上:“这是我当年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我说过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你怎么能随便交给段韶?”
“……段太师说如果要救你的话……”
“行了,猜到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因为我才被段韶给忽悠了。以后除了我,谁要都不能给!这就是我的心,全交给你了!”
“恩,玉在人在,玉毁人亡!”
“呸,呸,呸!”我急忙捂住他的嘴,“这玉再贵重,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怎么能相提并论?你又想气我?”
被捂着嘴,长恭说不了话,只是深情的望着我。我也看痴了,不禁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轻轻摩娑,慢慢靠近……第一次像对情人一般郑重将唇落在他的额头,然后是他的眉毛、美丽的眼晴,还有高挺的鼻梁……接下来,红艳的嘴唇,我第一次如此渴望异性的吻,无比郑重地凑了上去。
刚要触及,四郎突然眸光一冷,沉声喝道:“谁?给我滚出来!”
我傻眼,还没反应过来,身后飘落一人,嘻皮笑脸。
我红着脸,气急败坏喝喊道:“高延宗,你是不是有病?居然偷窥。”
长恭也是满脸阴沉地瞪着高延宗。
高延宗直摇手,但神情却像偷腥成功的猫,一脸的暧昧:“我也是替四哥高兴,不想打断你们!四哥,你也真是不解风情,就装次呆,当弟弟不存在,先享受了美人恩又能如何?”
“你……这个臭流氓,不要脸!”我骂道。
“啧,啧,啧!”谁知高延宗一点不恼,“跟你比,我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我还没见过哪家娘子怎么主动的!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