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子是个好面子的人，冯氏就怕李老爷子一时好面子再给李红秀一家分东西。挤了挤身边的李清。
李清不愿，冯氏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伯，秀儿一家可是说了认可净身出户，也不愿同意镇子上的婚事。哎，秀儿心疼我家三郎没房子娶媳妇，我这当二嫂的心呐......呜呜，秀儿这个当姑姑的就是疼侄儿啊。”说着还抹上了眼泪。
一屋子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偏冯氏说出这样的话来。李芳一家子的心更凉了，这事情还没定呢，自己的亲人就开始惦记分上她们的房子了。
韩氏轻咳了一声，眼里满是不满。心里虽也惦记着李红秀一家的房子，但却没敢像冯氏那样说出来。虽说和李红秀平日里没什么过节，可婆婆媳妇小姑子自古就是一个复杂的关系。李守明白韩氏的意思，可此刻必然要和二房团结，房子的事只能等这事过了再说。
里正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老爷子。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好面子，里正还是问道：“二弟可是要秀儿侄女净身出户？”
李老爷子面色一红，转念想到养了李红秀一家子这么长时间，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是。”语气里颇有些不满，这个大哥总把他压低，这也是他和这个大哥在一个村子却很少走动的原因。
“那二弟可还有啥要求没？”
“没，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一家子不来刮赁我就行。”李老爷子咬着牙说道，心里却怨极了李红秀一家，若不是她们一家子不同意这门亲事，闹得要分家，他就不用上赶子里正，看里正的脸色。
“秀儿可有什么要说的？没有我就写文书了。”里正的语气变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李红秀一眼。
“没有，那就有劳大伯了。”李红秀一边说道，一边示意了李卓一下。
李卓就上前递过之前李老爷子让他磨的墨，冷笑了声，原来一开始自己的姥爷就有了要把她们一家子净身出户的想法，这不，怕耽误事，墨都让提前磨好了。李芳拉了拉李卓的衣袖，李卓这才低下头不言不语。不过李卓这还真想多了。李老爷子是有要把她们一家子净身出户的打算，但前提是得李红莲嫁出去的。今天这事也算是突如其来，把李老爷子的计划提前实行了。但却出乎意料的让李老爷子满意，他本来心里也挺厌恶李红芝的算计。可仔细一想。与其以后要寻错处把李红秀她们一家子净身出户，还不如借着这事了。
不一会里正就把写好的文书一式两份的递给李老爷子和李红秀。
“这上面写的很清楚，李红秀一家只除了衣服被褥和用自己银子买的物品可以带走。以后不得刮赁李家分文，同时也不必给李家年礼。二弟和秀儿侄女看着行不？行的话就签字吧。”李家祖上也曾经是村里的富户，所以李国仁兄弟都是读过书的，只不过后来才没落下来的。而李红秀也因着宋远认过几年的字，看个文书还不是难事。
“行。”李老爷子说着就要提笔签字，却被李芳打住。
“姥爷，等下再签。”
“你个小丫头片子倒啥乱。”李老爷子心气正不顺，李芳捏了捏小胖手，没有理会。而是笑着对着里正说道。“大姥爷，能在文书里再加上一条吗？”
“呵呵，你个小胖丫头有啥要加的？”
“大姥爷，在加上一条，以后李家一家子也不得刮赁我们一家子。”李芳的话脆生生的砸在屋里众人的心上，可也只是一瞬间的尴尬，李兰就笑了起来。“呦，这小芳妹妹的话真是......”
“真是什么啊兰儿姐姐，你是觉得我们一家子不能刮赁你们，你们刮赁我们一家子就行呗。”
“瞧小芳妹妹这伶牙俐齿的。呵呵......”李花掩唇一笑，再要开口就被李清呵斥住了。“小姑娘家家的，这哪有你们说话的地方。都消停的，不呆回屋去。”
李芳扯了扯唇，这二舅舅是在说她呢吧。
李卓也感觉出来了，淡漠的开口说道。“二舅舅，我是我们这一房的长子，以后也是要顶门立户的，我说句话可以吗？”
李清讪讪一笑，没有应声。
李卓对着里正行了一个晚辈礼，这才说道：“大姥爷，我妹妹的话就是我们一家子的意思。就加在文书上吧。”
里正小眼睛盯着李卓看了一会，心道，这小子到是比他老子有骨气、有担当。“二弟看呢？”
李老爷子也死死的盯着李卓，刚想说这是要断绝关系？后来一想，这也不错。省得以后借由子来他这混吃混喝的。就李红秀那一家子，啥时能有银子？这么一想，李老爷子就点了点头。里正大手一挥又加上一条。在李芳的坚持下，李红秀和李老爷子还有李清、李守就都签了字按了红手印。事情办完了，李老爷子也没有诚心的留里正吃饭，里正捋了捋胡须就走了。
拿着手里的文书，李红秀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枯瘦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
一直站在李红秀身边的宋远却是呼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大手放在李红秀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而李红秀却像是没有反应一般，整个人说不出的寒凉。
屋子里的人也都没有理李红秀一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就都出了上房。屋子里人一散去，李芳就对上了从里正一进屋就一直没说过话的李老太太。李老太太红着眼眶，眼神对着李红秀一家子，却有些放空。
李老爷子送完里正到门口回屋就冷冷的说了句。“不是文书都签好了吗？还呆在我李家干啥？”
“老头子，都这么晚了......”李老太太一听李老爷子撵人的声音这才回过神，声音有些沙哑。到底是自己的闺女，刚刚在炕上，她不禁就想起以前和李红秀的点点滴滴，李红秀小的时候，性子最软，总喜欢赖在她身边。她那时候儿女双全，后来又有了李红莲，注意力自然就很少放在李红秀身上。李红秀虽然性子软，却极懂事。吃食上让着哥哥姐姐妹妹，平日里还要照顾李红莲。
这辈子就两次惹她生过气。一次是当年招赘宋远的时候，一次就是今天。因着招赘的事，自己没少给李红秀脸子看。甚至对幼小的李卓李芳也没有什么好脸子。仔细想想，李红秀的泼辣性子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有的吧。李老太太刚刚有些心疼李红秀，就看见宋远轻拍着李红秀的肩膀。模样竟然精神了一些。不由得心口升起一股怒气。怒骂道：“一个个的站在我眼皮子底下碍事。要走赶紧走。别没得把我李家的东西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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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爽朗的赵氏
一家四口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无助的站在李家门口。
呃......李芳不禁有些无语。说是大大小小的包裹，但大半都是她和李卓这几天买的碎布料子。看了眼从刚刚就一直呆愣的李红秀，李芳不禁暗骂自己处事太不成熟了。今天她让里正加进文书里的那句话，分明就是意味着让李红秀和李家断了关系。虽然说在李家她们一家子寸步难行，舅舅舅妈就连嫁出去的大姨都算计着她们。可那到底是李红秀的家。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再怎么逼迫她们，那也是李红秀的爹娘。是她太残忍了吧，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李芳，所以连带着就没有对李家的感情，甚至对李家的种种做法有着深深的厌恶。她迫切的想脱离李家，想要保护她们一家子。却用错了方法，忽略了她们的感受。
“小芳，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个家迟早是要分的。以后有哥在，哥保护你。”少年低沉的嗓音在李芳耳边徘徊不去，抬头仰视着李卓满是承诺的眼眸，心里暖暖的。这一幕在很多年以后，每每李芳想起的时候，心里都是暖暖的。
“嗯。”重重的点了下头，李芳才鼓着勇气凑到李红秀身边。
“娘......”
一直呆愣的李红秀听见李芳娇嫩的嗓音，心底才有了一丝暖意。看着李芳眼里的小心翼翼，李红秀心里一痛。
“乖，不怕。有娘在......”
“娘......”李芳眼眶一酸，眼泪就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包裹扑进李红秀的怀里。她的任性，她的幼稚，她的一切一切不好的东西，从今以后都有人包容。她们不会因着她为难，不会把她当成麻烦的推来推去，不会嫌弃她胖，不会嫌弃她吃的多，更不会拿着她取乐。没有好听的名字又如何？拥有肥硕的身子又如何？只要她们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看着哭成团的母女俩人，宋远长臂一伸就把两个心头宝揽进怀里。一家人片刻的温馨在李芳肚子咕噜一声之后散去了。
“呵呵。”李芳傻笑了一声，享受的任李红秀擦干自己的小花脸，心里暗道幸好中午多吃了几块鸡肉，不然这会不得饿趴下了。
“他爹，晚上咱怎么办？这大秋天的晚上太凉，咱俩倒是可以挺挺，可小芳和五郎......”李红秀擦干净李芳的泪痕，这才忧心的问道。
看了眼家家户户缓缓升起的炊烟，宋远叹了口气。“不行我去和村里说说，咱们晚上先住在学堂一些日子。以后有了月钱，攒着也能盖间小房。”这是宋远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李红秀和李卓很是同意。不过李芳却有了更好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