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圣灵石/论桃花的散退 (桑靳陌)

　　“可是……”伽桐仍想阻止，想了一阵后，还是拔了头上的银簪子擦干净后在炙鹿肉、高点和清酒中查验一番后才确定放心：“公主，没有毒。”
　　“我就说了不会有毒，你还不信。”华音笑道，又捏了捏伽桐刚松懈下来的脸，“这么好的东西，一起用吧。”
　　伽桐推脱说不敢，华音将她按坐在苇席上，说：“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必须一起吃，好歹也是王城送来的东西呢。”
　　辛未沿途又到殷阳城内看了一圈，殷阳成在姜昊的治理下已不见一千年前的颓势，东方一跃成为四方最富庶的侯国。“大神，我们要到东伯侯的府上拜会吗？”马车外的小厮问道。
　　“不必了，省得麻烦，就在城里转转就好。”辛未说道。
　　辛未在殷阳城被转了一圈，沿途看到姜昊正在和大街上做生意的商贩交谈，马车停了一阵后对车夫说：“不继续走了，折出殷阳回王城。”
　　龙龑坐上神皇之位后，王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皇宫已被彻底拆除，现在的王城在往日的地址之上扩大了十倍不止。龙龑喜好奢华，新修好的宫殿和他的人一样，处处透着高高在上和不可高攀之感，宽敞空旷的宫室，高高的圆拱门，处处彰显他神族皇家的威仪，也和他一样好大喜功。
　　辛未到龙龑的御书房汇报此次东行的所见所闻，“公主的心性似乎和从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化。另外就是她已经习惯了蛮荒的日子，每天种种花四处遛弯，倒也好。公主似乎对陛下还心怀怨恨。”
　　“她恨朕倒还好，要是不恨，朕真怀疑她藏着什么复仇的计划。”龙龑说道。
　　辛未对华音的复仇并不抱任何希望，说：“她现在是废人一个，在蛮荒事事依赖伽桐。更何况现在的神族早已不是过去的神族，当年支持她的神死的死伤的伤，还能成什么气候？”
　　龙龑上位之后先凭借华音谋反一事成功赢得神界的同情和认可，又凭借与妖魔两族之间数十场胜仗奠定地位，随后又在众神接受范围之内做出改革，现在他的地位几乎不可动摇。至于华音，在这些年内已经被他抹得不能再黑。他现在也不信华音能反扑，如果她手里有圣灵石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都一千年了，圣灵石和天玄幻镜都没消息……”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也是最无法消除的心病。
　　“陛下已经找了圣灵石和天玄幻镜这么多年，而臣在公主的居所也未发现异常。也许公主真的没有圣灵石。”辛未分析道。
　　龙龑从始至终都怀疑华音，说：“不，她一定知道圣灵石的下落。正如你所说，她对我心怀怨恨，不会轻易将圣灵石交出来。”
　　“那神皇打算怎么做？”辛未问道。
　　“再谨慎的人也有大意之时，我们接下来只能等，等到华音露出狐狸尾巴那天。”龙龑对得到圣灵石事在必得。
　　“陛下，陛下，宸夫人刚诞下两位皇子，和陛下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太监未敲门直接大声禀告说道。
　　龙龑刚运气准备杀人，见来者是他宠妃宸夫人宫里的侍者，才绕他一命，告诫道：“下次有事禀告记得先敲门。”
　　常岚这才明白自己失礼了，神皇的御书房不能随意闯入，先头有好几个擅闯的太监均被他一掌毙命。“神皇恕罪，奴婢这是高兴过了头才会如此。宸夫人刚为神皇诞下双生子，陛下您快去看两位小皇子吧。”
　　“是两个儿子？”龙龑问道。他的子息一直不旺，后宫虽有数十位嫔妃，但生下皇子着者只有寥寥数人。生下的八个皇子，三死一痴一傻，另三个又过于平庸不得他欢心 。这次他宠爱的宸夫人为他生了一对双生子，龙龑欣喜至极，让辛未出宫后急忙赶到宸夫人的紫宸宫看孩子。
　　“陛下，两个皇子长得和您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常岚又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啊，长得像我。”龙龑一手抱一个儿子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刚出生的婴儿长得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龙龑还是忍不住亲孩子的脸。
　　宸夫人生了一对双生子，累得昏了过去。龙龑见此未打扰她，吩咐宫人好生伺候着。又急忙让太医来检查两个儿子的身体。
　　宫中所有的太医围着两位刚出生的皇子转悠，将里里外外检查数次后回禀道：“请陛下放心，两位皇子非常健康。”
　　“记住，每天必须为两位皇子诊脉，若有闪失唯你们试问！”龙龑说道。
　　龙龑为这对双生子举办了隆重的洗三礼，四方诸侯均到王城祝贺。两位皇子的名字也在洗三那日确定，哥哥叫九曜，弟弟叫十轩。

　　第90章 阴魂不散

　　龙龑喜得双生子，整个王城张灯结彩，他更是大开国库挨家挨户发赏赐，连远在蛮荒的华音也收到了来自王城的赏赐。
　　“公主，这些东西怎么处置？”伽桐抱着一堆衣裳首饰和各种做成金猪的珞子说。
　　华音说：“留下吧，好歹也是一对双生子的降生礼。皇弟送这么好的东西来，我这个做姑姑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他的一双儿子。”
　　伽桐出主意说：“公主别担心，奴婢看蛮荒的异兽多，不如送幼崽回去？您看如何？”
　　华音思索片刻，说：“也好，这事还得麻烦你。上次我见到雾林里两只九尾狐被白虎咬死，剩下两只幼崽，你去找找吧。”
　　“是。”伽桐说道。
　　伽桐在蛮荒之中抓了两只三个月的九尾狐幼崽，华音和伽桐将九尾狐幼崽送到殷阳城，让东伯侯命人送到王城。
　　“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礼物送到王城送给两位皇子。”姜昊抚着幼崽的绒毛说。
　　“如此就麻烦东伯侯了。”华音欠身说道。
　　她坐在马车内看殷阳城，已经不是一千年前的模样，这里比当年的王城更繁华，“殷阳城和从前大不一样，和当年的王城差不多。”
　　“是啊，奴婢也有这样的感觉。当年的东方是四方之中最穷最最落后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四方之首了，这些都是东伯侯的功劳。”伽桐驾着马车说道。
　　“快些回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华音吩咐道。
　　伽桐许久没见过繁华之景，想在城里多逛逛，华音的话无疑浇灭她闲逛的兴头，“哦。”回到树屋华音休息，伽桐将东伯侯送的补药和布匹等搬进二楼的阁楼之中。
　　高灵致这些年修为长进颇快，只是仍无法成型，这让她十分苦恼。如果照这样的过法，她永远都是个鬼魂。她一开始想过成为这个时代的救世主，就算被说成是所谓变成贬义的圣母也也无所谓，反正荣耀是她的。但现在她只想脱离这个不清不楚的状态，先在龙龑晚节不保时解决他也好。
　　华音现在的心态比一千年前平和了许多，也许是龙龑当年一连串的阴谋让她失去所有，在蛮荒的这些年磨砺了她的心智，她静下心来想明白了当年的事，现在显得出奇的平静和理智，只是她的聪明从不在伽桐面前显现，因为她现在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她现在喜欢看书，为此姜昊送来不少，她让伽桐到殷阳城内也买了不少。书几乎是史书，都说读史可以明智，高灵致整日跟在华音身边也学到了不少，她已经了解了整个古代史。上古神兽多，野史和志怪中记载得十分详细，高灵致现在已经能够分辨各种神兽，也能叫出蛮荒这里各类神兽的名字。
　　至少现在看来，华音没她想象的那么懦弱无能，也不需要她同情。她比她想象中的心机更更深。上辈子她总是说自己不懂政事上的事，但现在她不能用同样的借口逃脱，无论是怎样都得学，阴谋诡计不是男人的权利，女人也一样可以，因此华音看的那些书，高灵致也跟着看了一遍。
　　自从龙龑放松对华音的管制后，姜昊总以送书籍和笔墨纸砚为借口到树屋看望华音，这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伽桐有心撮姜昊和华音，每次见他来常找借口出门，希望他们能多说会儿话。
　　华音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见到姜昊话也不多，总是客套而疏远，姜昊告辞时也让伽桐送他出蛮荒。为此伽桐有些恨华音不争气，但碍于身份也不好责骂华音，只得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公主，东伯侯对您的心思谁都能看得出来，您怎么见到他却爱理不理的？在神界以他这个年龄，儿女都有多少了？如果……”
　　“伽桐，你要记住，我和东伯侯之间没有如果。”华音冷静的打断伽桐的话，“我是戴罪之身，是神族中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不能有任何奢想。能在蛮荒之中活下来已经别无所求，那些不该想的你永远都不要想。以后我看的书由你到城里去买，去告诉东伯侯，让他别再送书来了。告诉他，让他想想当年被皇弟惩罚的事。”
　　当年华音有多可怜伽桐一清二楚，她一直相信华阴是清白无辜的，如果龙龑能放过华音成全她和东伯侯该多好。她也明白华音的顾虑，只是这些顾虑正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公主……”
　　“如果想在蛮荒活下去，不该想的不要去想，明白吗？”华音训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