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浅显的道理众人怎会不知。只是。看着一位绝色美人在此香消玉殒。着实太残忍了些。
司马雄沉着一张脸。耳畔是司马懿声嘶力竭的哀嚎。她捂着丹田不住的哭诉着。嘴里大叫着:“痛……好痛……”
十二那一击。直接重创了她的丹田。修炼斗气。丹田乃是最为重要的中枢部位。就像是人的大脑。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司马懿只觉得浑身的筋脉撕裂般的痛。尤以丹田最甚。那种连灵魂都仿佛被人撕扯开來的巨大痛楚。让她止不住的哀嚎。
司马雄是听在耳里。痛在心上。那是他最为依仗。最为疼爱的女儿啊。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辱于人前。怎是一个痛字了得。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司马雄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声线发颤。他这是在向十二低头啊。
可想而知。此时他心底到底有多么不甘。
十二意外的挑起眉梢。将视线重新搁置在司马雄身上。将他那副爱女心切的模样看在眼中。心里竟升起一股冲天的怒火。她真为司马如意不值。想那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到死也无人问津。这具身体里换了个核。天底下竟无一人知晓。这是何等的讽刺。
“司马雄。同样是女儿。若今日换做是司马如意。你可会站出來。”十二淡漠的开口。
“放肆。我是你爹。”司马雄一声怒吼。冲着十二咆哮道。
“爹。”她摇头轻笑。那笑却带着讥讽与不屑。郁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的凄凉的光。“你可有做过一件当父亲应该做的事。”
不等司马雄回答。十二继续道:“你沒有。你眼里只有司马懿一个女儿。”
“主子……”明夜看着十二。忧心的唤道。
“小姐。”兰心亦是红了眼眶。司马如意自幼在府中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她最是清楚不过。此时此刻。她是真的为小姐心疼。
云若寒微垂下头。面上一片淡漠。只握着骨扇的手隐隐泛青。
众多百姓在场。众多王孙贵族在场。司马雄一时竟被十二逼问得哑口无言。
十二微吸口气。将匕首插入马靴。昂首道:“想让我留她一命。行。只要你跪着求我。我今天就放过她。”
轰。
这句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众人头晕目眩。这天底下还有做女儿的让父亲下跪的。荒天下之大谬。
玄武帝冷下脸來。沉声道:“司马如意。你莫要太过放肆。这于理不合。”
“就是就是。”睿王附和的点头。“哪有做爹的给子女下跪的。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爹……不要……”司马懿恍惚中。听到十二这番话。强忍着浑身钻心的痛楚。揪住司马雄的裤腿。吃力的摇着头。“不要……不要求她……”
若是让司马雄跪着恳求十二。她宁愿一死。
十二任由众人横眉怒眼的指责。只昂首凝视着司马雄。唇瓣那抹嘲弄的笑又加深几分:“如何。父亲大人。你考虑清楚了吗。跪还是不跪。”
司马雄的拳头时紧时松。他拼命压制着想要拧断十二咽喉的冲动。一张脸铁青如墨。双眼突突。眼眸充血。鼻息噗哧噗哧发出沉重而又急促的声响。
许久。他僵硬的嘴角才颤动着张开。极其缓慢的吐出两个字:“我跪。”
玄武帝一脸错愕。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台下众人亦是难掩心头的惊骇。见鬼似的瞪着擂台上的司马雄。
他真的要跪。
向自己的女儿屈膝。
这……
简直是前所未闻啊。
第六十一章:司马雄的一跪
风呼呼的在空中吹动。校场内的黄沙漫天飞扬。静。死一般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停止在擂台上那三人身上。
当司马雄那一句我跪脱口而出时。这个空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沒有人说话。沒有人敢大口呼吸。司马懿的哀嚎声渐渐减弱。她已然痛得接近昏厥。十二冷漠的站在原地。脸颊上竟连半分波动也沒有。只一层层寒霜遍布。
“那你跪啊。”她咄咄逼人的开口。仿佛当真要司马雄在这众人眼中屈膝一跪。
“司马如意。”玄武帝急忙开口。再任由十二这么闹下去。事态将一发不可收拾。哪有父跪女的道理。传扬出去。玄武国不是让其他三国耻笑吗。“他是你爹。”
十二郁黑的眸子暗光一闪。她启口道:“我沒有强迫他。是他自愿的。”
是。你是沒强迫他。你只是说。若司马雄不跪。你便要杀了司马懿。这是比强迫更加可恶的要挟。摆明了握住司马雄的软肋不松手。可偏偏。司马雄还真是被十二抓住了弱点。他极缓的回过头。痛苦的盯着地上的司马懿。眉头微微一蹙。猛地闭上眼。深吸口气。五指将衣摆撩开。露出黑色的马裤。
十二眼眸倏地一缩。心头亦是吃了一惊。他……当真……
云若水不安的扯了扯十二的衣袖。难道如意姐姐真的要受这一跪吗。
“我若跪了。你当真肯放过懿儿。”司马雄咬牙问道。每一个字都僵硬得像块石头。
十二面目森冷。只怔忡的看着他。漠然点头。谁也不知。这一刻她心底究竟掀起了多大的骇浪。司马雄。你当真竟愿意为了一个女儿。向她这个曾经是你看不起的废物。屈膝一跪。
“好。”司马雄仰头大笑。膝盖微微弯曲。竟真冲着十二。落了下去。
兰心在台下一把捂住小奶包的眼。不忍的撇开头。
可众人想象中的膝盖与擂台碰撞的声响并未如约而至。睁开一看。十二竟单手拽住司马雄的胳膊。制止了他下跪的动作。
这……究竟怎么回事。
众人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玄武帝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方才真的以为十二会受下这一跪。好在她还沒有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十二可不管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司马雄。眸光复杂。单手将他强行从地上拽了起來。她开口道:“父亲大人。你果然对自己的骨肉疼爱有加。不惜向我这个废物下跪。也要保她一命。”
话说得不阴不阳。十二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再也不看这对父女一眼。袖袍一挥。竟从擂台上一跃而下。人群自然分作两边。她一身冷冽的穿过人潮。在众多不明的视线中。挺直了脊梁骨。傲然离去。
明夜大步追上。兰心也不愿久留。云若水瞅瞅司马雄。又瞅瞅呆滞的玄武帝。最终一跺脚。跟了上去。
云若寒定眼看着十二的背影。碧波荡漾的黑眸中。极快的掠过一分欣赏。他抬步紧随在后。一行五人。离开了校场。
步出校场。十二身影快如闪电。足下在地面一蹬。一跃百米。來到护城河畔。她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啸:“啊…”
那声音惊得栖息在树干上的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舞于蓝天。夹杂着雄浑的斗气。激起护城河中河水如柱。稀里哗啦的一跃而起。
水珠飞溅在十二的面颊上。她的青丝被水珠打湿。那湿润的脸庞。水珠簌簌而落。似是她在哭泣。
云若水匆忙赶到。看到这样的十二心头一痛。刚欲开口。却被云若寒一把捂住嘴巴。拖到一边的垂柳树下:“别去打扰她。”
“唔唔唔。”云若水挥舞着双手不停挣扎。老哥干嘛阻止她。沒看见如意姐姐现在很难过吗。
“你不懂吗。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云若寒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你现在过去。只会让她更难受。懂吗。”
云若水拼命的点头。懂懂懂。她懂了。
云若寒微叹口气。松开手。可下一秒。他这傻妹妹竟抓住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月牙形的齿印。伤口带着淡淡的血丝。云若寒只略一皱眉。直到她松口。才道:“心里舒坦了。”
“哼。”云若水赌气的转开头。将后脑勺对准他。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傻丫头。”云若寒宠溺的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司马如意从來不是需要人可怜的人。她比谁都來得骄傲。与其同情她。你不如同情那些不长眼得罪她的家伙。别好心干了坏事。恩。”他清润温柔的嗓音。宛如三月春风。轻易的抚平了云若水心尖的怒火。
十二一通发泄后。心底的郁闷散了不少。她吐出胸口里的浊气。头也沒回的说道:“你们还不出來。”
云若水摸着鼻尖讪讪笑着从垂柳树后走出。她娇小的身体缓慢的朝着十二靠近。不足二十米的距离。愣是被她走上了十多分钟。这小丫头一路上还不忘打量十二的神色。深怕她生气了似的。
“云少侠。你不出來吗。”十二冷漠的启口。眼中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余光看着云若寒藏身的那处。
这下云若寒就算是想躲也躲不了了。他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双手负于背后。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信步走到十二身边。与云若水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三人面朝清澈见底的护城河。河畔。凉风徐徐。吹动发丝在空中微扬。偶有几条锦鲤从河中蹦出。偶有几许凉风后。河面水纹一圈圈荡开。一派悠然闲适的风景。
“如意姐姐……”云若水怯生生的扯着十二的衣袖。“你。你沒事吧。”
云若寒懊恼的在心底长叹一声。他就知道。自家的妹子是个心底藏不住话的。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那些让人思绪烦乱的事情。
十二一愣。“我应该有什么事。”
“欸。”云若水吃了一惊。“可刚才……”刚才她明明看见如意姐姐对着河面发狂的模样。难道她不是难过了吗。可老哥是这么说的啊。她求助的看向云若寒。后者却只看着这河。似这河水是什么稀罕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