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屡次将他的颜面扫地。他自然也不会同她讲什么父女之情。
看着开怀大笑的大女儿。司马雄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管司马如意如何有本事。心不向着他。又有什么用。还是这大女儿好拿捏。日后若她出人头地。司马府必然是跟着沾光。
这一夜。风雨欲袭來。一张肉眼看不见的密网将整个皇城笼罩着。
三天后。十二依旧止步于六阶巅峰。这三日來。她日夜不分的修炼。却始终无法跨过七阶的门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总觉得能突破了。却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
“小姐。小姐。”兰心坐在凳子上。大声唤着十二。
“啊。”她猛地回神。
“小姐又神游了。待会儿我们就要去校场。你还这样子怎么行。”兰心撅着嘴道。
十二拿着筷子反手在她脑门上一敲:“对我这么沒信心。我闭着眼都能赢她。”她打趣道。
“主子。凡事小心为上。”明夜不赞同的开口。毕竟司马懿年少成名。绝不是那么容易能打败的。更何况……他的视线自十二的左边肩膀上一扫。眸子里掠过几分忧色。更何况。三天前十二肩膀受伤未愈。今天又要同司马懿进行决斗。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心啊。
十二刚要开口。忽地。她眉头一拧。一把飞镖竟从驿站的大门笔直的射來。她抬手一接。正好将飞刀接在指缝间上。
兰心吓得是花容失色。差点从凳子摔了下去。
十二抬头扫过门口。并沒有看见投掷飞镖的人。只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匆忙而过。
“主子。上面有纸条。”明夜指了指飞镖尾部夹着的纸条。开口道。
十二打开一看。白纸上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草书。
“护城河畔相见。有要事相商。”
字苍劲有力。却沒有落款。十二嗤笑一声。五指一捏。纸张在她的掌心化得粉碎。簌簌的落到桌上:“你们待会儿先去校场等着。我去去就來。”
她倒要看看。是谁用这种方法与她一见。
“主子。谨防有诈。”明夜担忧的开口。“这人藏头露尾。万一要与你不利怎么办。”
“是啊是啊。下午就要同大小姐决斗了。小姐这一去。万一有什么不测……呸呸呸。菩萨保佑。刚才的话可做不得数。”兰心双手合在胸前。朝着神明祈祷。
十二满不在乎的冷笑一声。拂袖从凳子上起身。浑身散着冷冽的气息。眸子幽森:“我便是要去看看。究竟是谁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了。她岂有退缩的道理。
“放心。我不会有事。”十二紧抿着唇线。不等兰心和明夜回答。快步离开驿站。
“小姐……”兰心忧心忡忡的唤了声。事到如今。她也只有祈祷。十二真的能安然抵达校场了。
第五十八章:护城河畔
护城河畔。长流垂青。池面波光粼粼。两侧草坪葱绿。烈日轮空。一艘画舫船只从护城河西边极缓的驶了过來。垂柳的枝桠打在船尾上。一阵悦耳的琴音。如高山流水般清澈动听。
十二斜靠在河畔一棵大树干上。眼睑微垂。阳光穿过密集的树叶。斑驳的洒在她的身上。似给她度上了一层极淡极淡的金色光晕。
微风轻抚面颊。泥土含香。十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看來这唤她前來的人。并沒有到。
她心思一转。转身准备离去。谁知。身后竟传來一阵优美的琴音。音色绕梁不绝。高低错落有致。那是一首千古绝唱《凤求凰》。曲调婉转。审视动听。
十二微微眯起眼。侧目看向那艘画舫。上等的红木搭建而成的样式。雕花的木门悬挂一席珠帘帐幔。各窗户挂着竹叶窗。甲板之上。一席火红的锦袍。青丝如瀑。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白皙、性感的锁骨。男子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把檀香的七弦琴。青葱的十指轻挑琴弦。流出或高或低的音阶。叫人心旷神怡。
是他。
十二心头一诧。难道用飞镖让她來此的人当真是凌宇寒。她眸子里掠过一丝暗光。冷漠的转身。
“如意。何不上船一叙。”凌宇寒喑哑的嗓音透过斗气。传入十二的耳畔。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十二眉头一蹙。你让我上去我就上去。鼻音轻哼一声。她拔腿就走。当真是将凌宇寒抛诸脑后。
眼见她这般恼怒。凌宇寒低眸一笑。那笑竟让这四周美景都为之失色。素手在琴弦上略一一拨。一个颤音自然滑出。他手腕一番。腰间松垮的丝條倏地成直线裹住十二的腰肢。将她往后一带。
十二整个人被他拽上画舫。双腿刚一落地。她五指一紧。反手抓住丝條。用力一扯。
咔擦…
一声低不可闻的碎响后。丝條竟在空中断裂开來。两人一手擒住一头。一坐一站。一笑一沉。四目交对。竟是电光火石。似“滋滋”声在空气中炸响。十二松手将丝條猛地抛掷在甲板上。一撂衣摆。随意的坐下。动作洒脱、不羁。全无女儿家该有的矜持与羞涩。
凌宇寒单手手掌按住颤动的琴弦。琴音嗡嗡几声后。戛然止住。青丝垂落在肩头。他眉眼如画。笑得妖娆且妩媚:“想听什么曲。”
“杀人曲。”十二冷哼道。心底恼怒非常。这人几次三番相见。总是这般突然。与他交谈。就像是雾里看花。怎样也看不透。十二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挫败感。她喜欢凡事自己做主。以至于看凌宇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若是她知道。三前天在御书房内。将她从穆少秋手中救下的人。是她一直以來颇为讨厌的凌宇寒时。不知又该做何感想了。
凌宇寒轻笑一声。那笑似黄莺出谷。他摇摇头。青丝随着他的摆动在风中左右摇曳:“这曲我可不会。”
“那是你孤陋寡闻。”十二牙尖嘴利的反驳道。
“不如你來一试。让我开开眼界。”凌宇寒红袖一挥。七弦琴竟腾空而起。他手掌在琴身尾部重重一推。琴宛如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十二飞去。
來得好。十二心头一喝。右手凝聚一股斗气。一掌握住琴的前端。斗气在琴身上一走。卸去了凌宇寒的力道。稳稳的将七弦琴抱住。双脚极快的自甲板上旋转一圈。衣诀在空中飞舞出罗盘状。一缕缕青丝划出道道优美的弧度。
凌宇寒眸光一转。当即拍手道:“看來你我的确心意相通。”若不然。怎能配合得如此默契。十二怀抱七弦琴立于船头。琴身倒竖。她一席白衣在风中傲然而立。侧目看向凌宇寒。冷声道:“你想太多。我与你。根本沒有心意这种东西。何來的相通。”
“女人。嘴太利可不是好事。”凌宇寒摇头长叹道。一副拿十二沒有法子的模样。气得十二咬牙:“你用这么卑劣下等的手段让我过來。为了什么。难不成只为请我听曲儿。”她可沒有闲情逸致陪着凌宇寒在这里发疯。足下一蹬。七弦琴再度脱手而出。
凌宇寒在空中接琴。五指自上而下一抚琴弦。一阵激昂的高音后。河面上竟倏地腾升起了八条水柱。水花哗啦啦将站立在甲板最前言的十二浇得浑身湿透。水珠一滴滴从她的发丝、衣角滴落。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滩水坑。
十二眉头一蹙。眼中冷光乍现。“找死…”
她大喝一声。六阶斗气在体内疯狂转动。身影快如闪电袭向凌宇寒。后者却只端坐于甲板上。右手在空中随意一挥。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流竟轻易的化解了十二这一击。甚至将她整个人逼得蹬蹬倒退数步。
十二心头骇然。这家伙好恐怖的实力。看不清他是如何凝聚斗气。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掌。甚至她竟连凌宇寒的修为也看不透。他就像是隐藏在浓雾之中。任你如何打量。如何去猜。也看不透他。
“打架。你不行。”凌宇寒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十二的视线中左右一摇。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气得十二牙痒痒:“你今天只为了损我一通。”
她发誓。若他敢点头。天上地下。拼尽全力。她也要宰了这厮。
凌宇寒对上她那双满是怒火的眸子。笑靥嫣然:“不。我特地來向你告别的。”他素手将七弦琴抛开。拂袖起身。一席火红的将他完美峻拔的身形包裹得淋漓尽致。妖冶中透着阳刚。魅惑中带着几分冷冽。活脱脱一要搅乱这尘世的妖精。他信步走至十二跟前。擒笑的脸庞。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白皙的手指拾起她肩头湿答答的青丝。暧昧的放在鼻息下。一闻。
十二脸色一变。一把将自己的头发抽出。“请自重。”
“看在我马上要离开的份上。送我一份礼物可好。”凌宇寒也不在乎她的冷言冷语。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浓郁的兴味。他歪着头。定眼看着十二。等待着她的答复。
十二冷哼道:“凭什么。”她和他不过萍水相逢。不对。她和他只不过见过几面。他要走。她难道还要大摆筵席千里香送吗。笑话。她巴不得一辈子见不到此人。每每看到凌宇寒。她总会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习惯于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十二來说。很可怕。也很危险。
乍一听闻他要离开的消息。松口气之余。十二特地忽烈了心底那一抹极淡的失落。
“哎呀。”凌宇寒一拍脑门。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我帮你赶走杀手。助你修炼。就凭这两点。我也算是你的恩人吧。”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眼睛里闪烁着极淡的笑意。摆明了是打算吭十二一把。可就算知道他在坑她。十二却不得不往里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