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跑得太快了,那条黄蕊色绣七色鸟的小兜兜掉在了*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等着别人观赏。她本来想去捡的,可曲尘已经推门进来了,急忙把雪白的胳膊缩回去。
“阮曲尘,我总有一日要灭了你!”宝梳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黑亮亮的眼睛。
曲尘弯腰捡起那小兜兜,丢到她头上说道:“随时恭候。”
“别太得意了!哼!”
曲尘冲她淡淡地笑了笑,开始动手解衣了。宝梳忙喊道:“喂,你干什么啊?”曲尘一边解下腰带一边反问她道:“你说呢?弄我一身脏,你会让我这么上你的宝贝*?”
“劳驾了,去木屏风后面行不行?”宝梳伸出胳膊指了指旁边的屏风道,“别在这儿上演壮男脱衣秀,我没兴趣!”
曲尘慢条斯理地脱着衣裳道:“你闭着眼睛不看就是了。”
“凭什么要我闭着眼睛啊?这是我的房间!”
“那你自便了!”
“什么?”要不是光着,宝梳真想扑过去咬死这家伙!好吧,横竖你爱显摆是不是?那姑奶奶只好勉为其难地给你捧个场了,说到底也不是自己吃亏啊!有狐狸褪毛秀,不看不划算呐!
宝梳也不缩脖子,像一尊佛似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曲尘看。以为这货会有点顾及,谁知道阮大管家压根儿就不怯场啊!仿如无人之境,淡定悠闲地上演着“狐狸褪毛秀”,还问宝梳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找陶秀才啊!她家荷青都急死了,睡到半夜不见人了,你看见了吗?”
“比我早一步回去了。”
“哦……那也是在青……你俩哥们真去喝酒了?”
“差不多吧!”
“陶秀才到底怎么了?荷青说他这两日很不对劲儿呢!你是他兄弟,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往后再慢慢告诉你。”
“又是往后?你的往后是不是太多了?不想跟我说就不说,我也不会生什么气儿,何必说往后呢?”
“记着我的话,夜里别出门儿,听见没有?”
“没……没听见……”宝梳的声音忽然不淡定了。
“荷青回去了吗?”
“回……那个……那个已经……回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不淡定了,有种被蜂针刺了一下的感觉。
“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你们两个女人往外跑什么?万一撞见什么歹人,你那两下工夫救不了谁的,记住没?”
“你……你好啰嗦……你能不能……能不能快点?找件衣裳要那么久吗?你换好了我还换呢!”不淡定的声音里开始有点小纠结的感觉。
“要不然你来帮我找?刚才是谁把柜子翻乱的?还不是你?”
“是我是我,那你老人家能不能快点啊?我担心你老人家体质弱,受不住风寒,今晚又操劳过度,当心倒下去起不来啊!”宝梳急了!
她能不急吗?一只把毛褪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的“狐狸”大摇大摆地从她眼前走过,在她衣柜前动作悠闲缓慢地翻找着衣裳,时不时回头跟她说两句话,简直存心在折磨她嘛!
要是个骨瘦嶙峋,腰圆肚肥的也就罢了,偏偏这“狐狸”还有那么点姿色,从肩到背再到臀那么一直看下去真的挺有味道的……哎哟,罪过了罪过了!清淡太久了,忽然来顿大鱼大肉会要人命啊!
“穿这个色儿的吧,我总觉得绿色最衬你。”
就在宝梳内心挣扎着是继续撑下去还是躲被窝里去喘一口气时,曲尘忽然丢过来一条豆芽绿的小兜兜这么说了一句。她顿时气得七窍都快生烟了,谁有心情跟你讨论待会儿穿哪条小兜兜啊?
“不喜欢?”曲尘又扯出一条紫红色的,晃了晃问道,“那这条呢?看着像是初真的绣工,上面这双色杜鹃花我挺喜欢。”
宝梳都快要气疯了,这爷今晚是存心想显摆他那副傲人身姿吗?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脱成那样站在衣柜前给自己选小兜兜,还一条一条地扯起来晃,你当姑奶奶真的是观世音投胎,六根清得不能再清了?可恶,绝对是有预谋的,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就想让自己血脉膨胀暴毙而亡,阮曲尘你绝对是有意的!
“你再敢动我的衣裳试试!”宝梳气鼓鼓地瞪着她道。
“动了又怎么样?”曲尘继续找着衣裳道。
“我要拆你的骨!吸你的血!剥你的皮做垫子!还要……”
话没说完,曲尘嗖嗖地爬上*,逼近她的脸说道:“要不就趁今晚?”
“你……”她真的要崩溃了!这混蛋是不是人类啊?果真是狐狸变的吧?恨死狐狸了!地球上怎么会有这种动物?
“还不动手?”曲尘扯过另一条*子裹在身上笑问道。
“不了,”宝梳强压下心口的闷气,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道,“我爱好和平,爱护小动物的。我才不会跟一些愚蠢野蛮,有褪毛癖的小动物一般见识呢!你自便,我不打扰了,晚安!”
说罢,她把头一缩,裹着自己的被子缩到角落里去了。然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安慰自己道:“好吧,我以我偶像孔明先生的名义发誓,我不跟你个死狐狸动手,我要用我博大的胸怀和无比的智慧来战胜你,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就这样,宝梳裹得像个粽子似的睡完了下半夜,衣裳小兜一件都没穿上。大半夜折腾这么久,她也够累的,所以一觉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了。她转头一看,旁边那只“狐狸”已经不知上哪儿去了,*头上摆放着一套衣裳,放在面上的正是那条豆芽绿的小兜兜!
一看见这玩意儿,她立马想起了昨晚自己差点喷鼻血暴毙的场景,小牙就先磨了两下。当然了,她才不会穿阮曲尘选的小兜兜呢,翻身起来另外拿了一件,然后穿上衣裳出了房门。
院子里,庞乾纭和曲尘正坐在桌子边写着什么东西。转头时,东玉正好拿着个小弹弓跑了上来。宝梳忙问道:“东玉你都起来了?你娘呢?”
“娘和元宵姐姐去摆摊啦!”
“为什么不叫我呀?”
“大哥哥说,嫂子累了,要多睡一会儿。”东玉奶声奶气地说道。
“哦……知道了,东玉去玩吧!”
“我不玩,我把弹弓放着,去学堂。”
“明儿就上学堂去吗?”
“嗯!”东玉跑回灵芝屋里,放下弹弓就走了。宝梳收拾完自己后,便赶着去竹棚那边了。路过院子时,见只有庞乾纭一个人,便凑过去打了声招呼笑问道:“庞大人,能问您件事儿吗?”
“都说别叫我庞大人了,叫哥还听些!”庞乾纭放下笔问道,“有什么事儿尽管问,哥知无不言。”
“那好,时间紧迫,我就直接问了。阮曲尘,喜欢什么样儿的女人?”
庞乾纭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弟妹啊,你问这个做什么啊?你怕曲尘不喜欢你了?”
“我是怕他太喜欢我了,我招架不住呢!闲话不聊了,你就告诉我,他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女人?”
“说了他会让我死的。”
“你忘了,我懂医的,保准把你救回来!”
“哈哈!”庞乾纭大笑了两声,合掌道,“你们两口子还真逗呢!行,我告诉你吧,我估摸着曲尘应该喜欢年纪比他长个一两岁的。”
“姐弟恋?”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你千万不能告诉他是我说的,知道了吗?”
宝梳拍了庞乾纭肩头一下笑道:“是个纯爷们儿!不像有些人最好吃了吐!先谢了啊!等我逃出生天那日再请你喝烧酒,先走了!”
“逃出生天?”庞乾纭看着宝梳飞奔出院门的身影,忍不住又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等曲尘从后院茅厕回来时,庞乾纭笑米米地问他道:“你到底有多招弟妹讨厌啊?”
曲尘丢了他一个白眼问道:“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庞乾纭一本正经地摆摆手道,“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问了我一声好而已。
“那就赶紧把手头这点事儿做完,我明日下午就回城去了。”
“明日?哎,不早说好了吗?要陪我待半个月的。”
“庞府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置,所以必须提前回去。该教你的已经教了,余下的靠你自己了。”
庞乾纭一脸沮丧道:“不讲义气嘛你!你走了,我怎么办?在这深山老林里待着多无趣啊!再说了,你舍得弟妹吗?她不跟着你去城里,你不得想她?要不,陪哥多待几日,把她哄去城里了再说?”
曲尘抿嘴笑了笑,提笔道:“她要是个好哄的女人我就没兴趣了。”
“什么意思?你喜欢她讨厌你啊?这不是找抽吗?”
“废话少说,动笔吧!”
“唉……”庞乾纭满面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连拿笔的劲儿都没了。
当日傍晚收工时,宝梳借口要去看冷娘子,一个人先溜了。她去永兴寺后门溜达了一转,瞧见青竹斋里有人走动,这才上了石台阶。一个丫头模样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收衣裳,抬头见了她问道:“你找谁?”
“哎,你是谁呀?”宝梳故作不知地反问道,“冷娘子不是住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