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重回神,朝着地上的柳大庄就是一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了他的脸上,没一下子功夫鼻血就留下来了。
柳大庄摔倒在地,沈氏急忙哭着去扶。
柳三重见势就给第二脚了,谁知柳老太爷发话了,“三儿,先别打了,留着他先给祖宗谢罪吧。”
已经清了瘴毒的柳老太爷精神不错,尤其是亲眼看到柳无忧活着出现在自己跟前,高兴地心都软了,“谢天谢地,我就知道无忧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丢了性命。”
柳三重没有收回脚,而是力道轻了点,那也足够让柳大庄扑在地上了。
“忧忧,你过来,让爹好好瞧瞧。”柳二重双腿有伤,没能一下子自己坐起来,只好叫柳无忧了。
王氏爬着过去找丈夫,柳无忧见状扶她起来,让她握住柳二重的手,这才轻声喊了声‘爹’。
“嗳!”柳二重应下,眼泪夺眶而出,“孩子,爹没用啊,让你们母子几人受苦了,等爹好了之后一定补偿你们。”
柳无忧看着瘦骨嶙峋的男人,一阵揪心,他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妻儿,实在是难能可贵,“爹,一切能您养好身子再说,女儿手上的店铺还需要您去操心呢。”
能得到柳无忧的谅解,柳二重一阵释然,泪流满面道,“这些日子,爹时时刻刻惦记着你们,回来的路上碰上坏人,好在被一群寻找将军的将士给救了,然后又回到了凉州城。”
柳二重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说得他自己累得睡着了才罢休。
柳无忧让王氏陪着柳二重,她自己是该收网的时候了,这些人趁着柳家出事就趁虚而入,她绝不手下留情,那些地那些屋子房子她每一样都要清清楚楚地拿到手,想打赌算计她柳无忧,多活个几百年再说。
“亭长,我们走吧,”柳无忧伸手邀请亭长出门,亭长却是一愣,故意问道,“去哪里啊?”
柳无忧一扬手中的文书契约,温和不失厉害地说道,“收地,收房!”
“这个……”亭长看向了柳大庄,心里拿不定主意,他要是不听柳无忧,那文书忧摆在眼前,说出去就是他有失公允,要是听了柳无忧的,那柳大庄答应给他的一百两银子就长翅膀飞走了,而且要重新割划土地给柳家,势必要引起沈家人的不满,这简直就是把他拉进了两难的境地。
“不准去,你们谁敢去我家试试看。”沈氏突然推倒了屋里的桌子,然后拿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横眉愤怒地对柳无忧说道,“柳无忧,你这个女娃娃太狠毒了,竟然设下圈套害我们,什么屋子土地,我是一点都不会给你的,除非我死了。”
威胁?柳无忧瞅了瞅那块碎瓷片,钝得连头发都割不断,怎么可能会割破沈氏又老又皱的皮肉。
亭长见沈氏上场,感觉自己一身轻了。
“把那张纸给我哦,”沈氏朝柳无忧伸手,柳无忧慢慢悠悠地把文书折好,然后放进自己的衣襟,贴身待着才放心,弄好之后,她还托过亭长之前做过的椅子,神色自若地坐了下去,淡然地望着沈氏。
“你什么意思?”沈氏不解了,睁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
“看你死啊,你不是想死吧,我不拦着你,死得干脆一点,趁天色还好,你老公和儿子也方便收尸。”
“你……你……”
“我,我,我什么我,要死快点死,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柳大庄拼命朝沈氏眨眼睛,沈氏吞咽了口水之后,再次警告柳无忧道,“你别后悔啊,今天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我变成厉鬼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柳老太爷反而被柳无忧的镇定自若弄得十分紧张,“忧忧,好孩子,别弄出人命来。”
沈氏见柳老太爷的心善以为是再为他们说话,便趁势说道,“我要是死了,你们柳家一个个地脱不了干系,你们会被抓取坐牢,然后砍头,最后首级会被挂在城门口示威的。”
“白日做梦了吧,”柳无忧右脚一抬,全是淤泥的鞋子便朝沈氏的脸上招呼过去了,擦得和死人一样白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污迹,连泥土都飞到了她嘴里。
为了达到自己视死如归的效果,沈氏已然坚持着,硬着脖子喊道,“好,好得很,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柳无忧撇开头,完全无视沈氏,对亭长说道,“亭长大人,今日她若是死在我们柳家,您可是脱不了关系的,到时候官府问罪,您作为亭长首要被缉拿。”
不是柳无忧无中生有恐吓,而是亭长一向欺软怕硬,不吓他一吓,她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
亭长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同时为自己想了个脱身的主意,“我只看到她拿了个杯子喝水,不小心杯子碎了,然后不小心割到了自己,和我没关系。”
亭长的说辞不免滑稽可笑,但是对柳无忧却大大地有利,亭长很明白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了,不会帮柳大庄。
柳大庄失去了亭长这一个靠山,立刻慌了神,干脆就让沈氏演得再逼真一点,沈氏怕疼,又不敢对自己下手,索性把那碎瓷片扔在了柳大庄的身上,怒道,“要死你自己去死,和老娘犯不着。”
柳大庄闻言,把眼珠子一瞪,喝道,“好啊,老子的话你都敢不听了,你长了几个胆子,老子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此时,徐氏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沈氏顿时怒发冲冠了,“原来你就是想老娘死了,你好这个狐狸精双宿双栖是不是?没门儿,老娘再不做冤死鬼!”
“你……”柳大庄差点给沈氏一个大嘴巴刮子,结果被柳无忧一声喝住了,“够了,你们有完没完,这是我们柳家,不是唱戏的戏台子,文书在此,你们说什么都没用,现在你们就给我出去,太阳一落山,那房子就是我们柳家的了。”
“你个挨千刀的,你为什么要听亭长的话,要他们的房子铺子干什么呢,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赔了自己的家产,老娘跟着你一辈子没享福,临老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哟,你不如让我去死,”沈氏在柳大庄身上撒泼起来,柳大庄也不示弱,两人打成一团。
沈氏的话无意中泄露了亭长丑陋的心思,柳无忧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但是转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亭长他们三个人了。
偷偷溜走了?
“丫头,人给你捉回来了,”天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然后就是被推着再次进来的亭长及长老。
“丫头,你可得赶紧让他出公示把咱家的土地给划出来,不然等他们一出门,真假对错就难以分辨了。”天佑的话提醒了柳无忧,亭长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将柳家撇出沈家庄,带头宣示自己看不起柳家,而这一切都因柳大庄的所作所为。
现在树倒猢散,沈氏说出了亭长的龌蹉心思,而亭长置沈氏的性命不顾,两家相当于不能在合作下去了。
但是,亭长却依然不乐意按着文书上的去做,“我可是亭长,你们这样绑着我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么?”
以前柳家无权无势,的确会怕,现在呢,柳无忧一丝害怕都没有,因为她现在手上有人了,“告我们什么?强抢田地吗?”
“就是这个意思!”亭长找不到罪名就顺着柳无忧的话去说。
“那我到时要问问我的结拜兄弟凉州城的武大人还有我那副将弟弟柳无虑看看,现行的律法里面可是有这么一个罪名?”
“丫头,没有。”天佑随口应道。
柳无忧眉眼一抬,嗔了天佑一眼,示意他多嘴了。
柳无忧见亭长急得满头是汗,又接着问道,“你身为亭长,不为我们谋实惠反而想着怎么谋取我们的财产,这要是拿到公堂上去说,又会是什么结果。”
“撤销亭长一职,然后没收全部非法得来的银子,最后拉出去游街示众。”
柳无忧忍不住蹙眉,打算狠狠地瞪天佑一眼,可结果呢,人家一脸坏笑地望着自己,又说道,“丫头,这些律法的东西我比较懂,所以我不如直接说了,还有,你刚刚好像似乎应该忘记我的身份了。”
“一个傻子起什么哄啊,你以为你说的就能吓唬得了我吗?”亭长不服气地扭动着身子,“你们赶紧放开我啊,我好歹也是吃官饷的人。”
“哦~”天佑摸了摸下巴,凝气冷眸地亭长说道,“那我该给你们县令写封信了,你亭长何不合格?”
亭长被天佑冷冽的气息震慑到了,疑惑问道,“你到底何许人?这些大胆的话都敢乱说。”
“不才名景思安,字天佑,帝上亲封震威骠骑大将军是也。”
☆、111 谈婚事
天佑话音一落,亭长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你要是大将军,那我就是当今相国,鬼才相信呢,我当你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夸夸其谈的,样子到是有几分相似,说不准就是哪里唱戏的。”
而庆喜祥瑞两位长老却不这么认为,天佑天生而成的威严气质着实让两人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劝道,“亭长,兴许就是什么大将军,你瞧瞧刚刚他那救人的架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的。”
“笨蛋,傻蛋,”亭长在两位长老的头上一人招呼了一个巴掌,然后说道,“要是大将军会在这里窝那么久,你们的眼睛被屎蒙住了吧,脑子都是糨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