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哥哥抱怨妹妹的口气,又似爱人之间宠溺亲密的语气,云浅听了却是满不在意的摇摇头:“错了错了,我这不是没有长大,只是不想失去那童真!”
“童真?”幽冥鬼帝咀嚼着这两个字,淡淡一笑:“呵呵~”
云浅喝完了壶中酒,不由抱怨:“你这厮,当年酿这美酒,叫什么一滴醉,可我喝了这么多,却是越来越清醒,可见你这酒酿的实在是不怎么样,也就是味儿好闻些,亏的你还别别扭扭的藏了这么些年,也馋了我这些年。”
见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他不由淡笑出声,伸手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递给了她,云浅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却没有立刻就喝,转动着酒杯,垂眸能看见其间的倒影。那也是一抹白影,有着同样的长发,但因她转动的缘故,所以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她不由惊奇,便停止了转动,待涟漪散去,酒中倒影方才慢慢看清。
那是一个面目俊朗气质不凡的英俊公子,身着白衣,长发如墨,面色苍白,眸中带着隐隐忧伤,眉心有一点淡淡朱砂……
云浅忽然抬头,望向身旁的黑衣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愤然,手指一弹,一道白光飞出。幽冥鬼帝利落闪身避开她的攻击,再次稳稳落下,仍旧坐在刚刚坐着的位置,头却已转了过来,面对着她,不满的道:“怎么?醉了?”
云浅转过头去,心口处有些闷闷的,再低头看向杯中酒,却是清澈一片,并没有什么倒影。
耳边,传来幽冥鬼帝的声音:“眼前所见便是心中所想,心若不解必成结,结过多时必成伤。”
“你这厮,十年不见,何时变得如此啰嗦?”云浅不满的抱怨,抬手将酒饮尽,将酒杯随意的扔开,幽冥鬼帝伸手,那酒杯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叹息了一声道:“你决定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稳均匀的呼吸声。他不由转头看去,那人就那么斜斜地躺着,眼眸紧闭,浓密卷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那因酒气氤氲而绯红的脸颊上少了平日的冷漠,多了一丝柔和。
有风拂过,一缕发丝垂落,搭在了她的额前,幽冥鬼帝黝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柔和,他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撵去那一缕发丝,手指却又在离她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下,终是化为了一声浅浅地叹息,幽冥鬼帝转头看向月亮,眸中也被熏染了一丝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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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一月期限
睡梦中的云浅忽然发出了一声呓语:“月……”
幽冥鬼帝回转过头来,漆黑幽深的眸中倒映出她的模样,蹙起的双眉,让他的心为之一颤。不由自主的再次伸手,想要替她抚平那忧愁,手指却在触及到她眉心时,那一双紧闭的眸忽地睁开。
接着,他的手被她用力拍开,她已从睡梦中惊醒,人也已经坐了起来,目光警惕的看着他,上下打量着。
幽冥鬼帝无奈的笑笑声明:“我只是想要替你将头发捋开,真的!”
她纠结的目光让他面上的表情瞬间五彩缤纷,“真的真的,你要信我。”
云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容逐渐绽放,笑声也在这冰雪纷飞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幽冥鬼帝举手投降,面露无奈之色,微微叹息一声道:“好吧,我又输了。”
云浅的笑声如一串随风吹动的风铃,随着风雪,一直飘荡到很远很远……
次日清晨,云浅从皇宫高高地阶梯上走下来,她一袭白裳,外罩着一件纯白的毛绒披风,黑色的长发如墨般披泄而下,她左手执一柄金色权杖,右手抬起,抚上心口处一颗白色的玉石,玉石上,一颗透明的圆珠紧紧贴着,已和玉石融为一体。
风雪中,她回首望了一眼屹立在冰雪之中的皇宫,仿若还在十年之前,又仿若已过了千年,虽面前景致依旧,却已物是人非,再回不到从前。
风雪中,一群人匆忙而来,云浅回首相望,来的人她都认得,是这十年来一直不肯屈服于诀姬,一直忠于先皇,忠于真正皇室血统一帮老臣。
“陛下,诀姬刚刚灭亡,白国尚未稳定,陛下应该留下,处理政务,安抚民心,臣等请求陛下留下,臣等愿意全力以赴的辅助陛下。”
云浅看着他们,心中不禁也是一番感慨,“众位大臣,父皇的仇我不能不报,诀姬虽死,但麒灵还在,我怎能放任杀父霸国的贼人存活?我必然要去大历,找到麒灵,将她带回白国,让她接受惩罚。诸位大臣都是我白国的忠臣,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还望诸位大人尽心照顾。待我回来,再整雄风。”
听她如此说,众位大臣一阵交流,随即齐齐跪下,大声高呼:“陛下,仇人固然重要,但白国十年风雨飘摇,如今尚未平稳,一切还得靠陛下主持大局。麒灵如今身在大历,陛下只身前往,臣等恐怕陛下安危,还望陛下三思……”
云浅一挥手,“诸位大臣不必再多说,我意已决。”
风雪中,一抹黑影悄然而至,立于云浅的身侧,戏虐慵懒的声音响起:“你找我?”
众大臣一怔,便听云浅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白国由这位朋友代管!”
“什么?”众位大臣一阵惊愕,纷纷抬头相望。
阳光下,风雪中,云浅的身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发如墨,面如玉,眉心有一颗黑色的朱砂。
“这……”有人先反应过来,脑海里迅速蹦出凤浅月三个字,但一看到那人的眉心,那朱砂的颜色……
“这位,是幽冥界的幽冥鬼帝!”云浅淡淡的解释,众人又是一阵惊愕,难以反应。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幽冥鬼帝不满的瞥了身边女子一眼。
云浅看向他,淡淡一笑道:“我已解除幽冥界的黑暗咒语,同时幽冥界与白国的结界也已破解,此后,幽冥界和白国,如同一家!”
幽冥鬼帝撇了撇嘴,虽面有不满之色,却也没再说什么。
几位老臣闻言,面上一阵五彩缤纷,最终化为了忧虑,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臣走了出来,躬身向云浅行了一礼:“陛下,幽冥界和白国向来不相往来,陛下如此做,呃……”
“你们放心,幽冥鬼帝对待我白国的子民,会一视同仁。”云浅说着,转头看向幽冥鬼帝。
幽冥鬼帝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等我做了白国的王,白国和幽冥界,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一家。”
众大臣脸上一阵愕然,云浅却是淡淡一笑,伸出手去,一根金色的权杖递到了他的面前。幽冥鬼帝却只是笑笑,并未伸手来接:“。说好了我只是暂时代管,期限为一个月。我幽冥界那么多事,谁有闲工夫来替你管这白国?”
话刚说完,一只手便被云浅牵起,手心朝上,一柄金色的权杖塞进了他的手中,刚想缩回,她的手却已经退出,人也退后了两步,他抬头看去,她依然笑容淡淡。
“就以一月为限,一月后我自会回来。”
幽冥鬼帝伸手想抓,云浅却已急速后退而去,清脆的声音飘飘荡荡而来,在风雪中显得断断续续,有些虚无,有些飘渺。
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白影,幽冥鬼帝伸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唉~这女人……”
转眼看到台阶下面面相觑的众位大臣,幽冥鬼帝举起手中权杖,那金色的光芒在风雪中显得更加闪耀夺目。
正这时,远处一个宫人匆匆而来,与诸位大臣行过礼后,环视四周,问道:“陛下呢?”
“陛下她……唉……”
“陛下她怎么了?”宫人一阵着急,众大臣却是连连摇头叹息。
一旁被无视的幽冥鬼帝不由轻咳了一声,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那宫人亦回头,方才发现还有一人在场。待看到他手中的金色权杖,不由一惊。
幽冥鬼帝面露得意之色,扬了扬手中权杖道:“看见了没?我现在是代管你们白国,有什么事?直接禀告于我!”
“可……这……”宫人看看幽冥鬼帝,又回头看看身后的一干大臣,有些懵了。见诸位老臣皆无奈叹息着点点头,一副委曲求全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样子,他方信了八分。
“到底什么事啊?”幽冥鬼帝的声音再次冷冷传来。
宫人赶紧回身,将藏在袖中的一封书信拿了出来,用双手呈在了他的面前。幽冥鬼帝伸手拿起那一封薄信,那是一张明黄色的信纸,是皇室通用的纸张。
“大历?”幽冥鬼帝眉头微挑,已随手拆开了信纸,露出里面的文字,落款的地方有一朵紫色的牡丹花纹。
众大臣一听到大历两个字,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待看到他越蹙越紧的眉头时,不由更加紧张了。看他垂首看着信上的内容半天也没有抬头,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不由上前一步,问道:“请问鬼帝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幽冥鬼帝从信中抬头,眉头紧锁,目光投向了刚刚云浅消失的地方,不禁越皱越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