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低着头,并不看我。那心虚的样子看在我眼里,又是另一番遐思。
我的嘴角抽动,还是强装笑意:“刚才在看什么呢?”心里,百般滋味涌动。
“没……没什么……”
“那为什么见我进来这么惊慌?”
她咬着唇沉默。我亦耐心地等着她的沉默。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无妨,告诉你也好。反正我这一趟旅游,回来的时候就开学了,开学就搬走,也见不到你们。”
她从袖中取出物件,放在我的手心,别过脸去,并不直面看我:“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暖黄的灯光映着手中上好的玉质,通透晶莹,色润质纯,竟与她送给熙阳的那块玉如出一辙。而这块玉上印着的图案,是梓叶。
一朵向日葵,一片梓叶,镶嵌于同一材质的美玉,的确比我没动什么心思的情侣手表好得多。
果然如此,这才是她要逃离的原因。
我苦笑,为她的隐忍暗恋而心疼:“怪不得你跟我说要送情侣的信物,原来你自己也备了一份。梓梦,我不如你有心。”
她闭着眼摇了摇头:“雨澄姐,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他不可能喜欢我,那是因为我知道,他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你。”
我抑制不住自己幽长的叹息:“梓梦,离开的不应该是你,这是你的房子,该走的是我们。”
她拉过我的手,笑容中却盈着泪:“雨澄姐,他不属于我,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想清楚了,你不必为我难过,更不必愧疚和自责,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更何况,自己也该体验一下学校里的宿舍生活了。你们呆在这里,我安心。如今我看着你渐渐开始真心待他,也很开心。虽然不忍看你们甜蜜,但我仍把你和熙阳当做值得我尊敬和珍惜的人。能给你们短暂地提供这点方便,我乐意之至。”
她的这番话,说得无比平静,却又感人甚深。隐藏在心底的酸涩涌上来,我情不自禁想要抱抱她,抱抱这个太过懂事的女孩。在这年少哀婉的梦里,她是灯塔上明媚的女子,举手投足都为他人优雅指引,却独独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078 居然是他们
王梓梦临行前,我执意要送她去机场。心中明白,这一别之后,恐怕下一次见面,便是她从屋子搬走的时候了。
王梓梦今天穿了一件纯白的长裙,盈盈泛着水嫩,停在机场大厅门口:“雨澄姐,我说过的,你不必和我这样客气。”
“不是和你客气,是真心舍不得你。”除此以外,或许还有心中无法言说的愧疚。虽然男欢女爱,全凭两厢情愿,可是面对王梓梦这样千挑万选出的精致女孩,我仍会觉得有所亏欠。
离别在即,隐隐萦绕着伤感的氛围。她拢了拢头发,“放心,我又不是不回来。说不定我路上偶遇几个帅哥,就移情别恋了。”
我也笑了:“也是,艳遇最令人动容,能遇见也不错。但是梓梦,你值得最好的。”
她浅笑回话,看似无意:“什么是最好的?难道不是自己喜欢的,才是最好的吗?”
我被她这一语问得略有愣怔,须臾才接了话:“我们每个人都会喜欢上很多很多人,有的程度深,有的程度浅,有的称得上是爱情,有的只能说是钦慕。就算遇到了最爱的,也还要看缘分。你这样冰雪聪明,我说的这些,你都懂,我也不多赘余了。”
“那是当然,否则我也不会一开始就坦然承认自己没戏。”她放下行李,给了我一个临别的拥抱,贴在我耳边说,“我离开,是因为你们如今两情相悦,我不做插足的事。但如果有一天你们感情破裂,我可就不管那么多了。所以你们好好恩恩爱爱,可别给我见缝插针的机会。”
我噙着笑问:“你这是在变相告诫我一定要对熙阳好?”
她也不娇柔:“雨澄姐一点就通。”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临走还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你一个人在外的安全。”
她嘻嘻笑着,语调欢快:“时间快到了,我走了。雨澄姐再见。”
说罢,笑意盈盈地转身走进机场,她最后回瞥的一眼,明明是欢快的眼神,可那渐行远去的背影,却隐隐含着悲伤。
我不知道熙阳是否曾经对她的感情有所察觉,她遮遮掩掩做得太隐蔽,但有心人依然可以一眼看出。
若熙阳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有任何表态。在他的观念中,他人的情谊如果是单方面的,便是情债;但情债的偿还,并不需要用情来还。在我对望舒的情感上,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这个观点。
他是对的,人的情感有限,无法回馈每一个人对自己交付感情的人。可心却是不受控制的,不能说交付就交付,说收回便收回。付出的爱就如泼出的水,终归收不回来,有的人坦然接受,可有的人还费劲巴力地想收回一点水泽,回报必是甚微。
王梓梦走后,生活照旧,只是屋子变成了两个人的屋子。夏日炎炎,把喉咙都烤干,人也燥热起来,我和熙阳偶有在屋内痴缠,也只是搂抱亲吻,每每纠缠到灼热之际,他也如他所承诺的,再未对我做出任何愈矩的事。
这天,我接到了齐泽轩的电话,那头的兴奋呼之欲出:“我奶奶醒了!”
齐奶奶醒了?昏迷了一周,总算是回来了。闻言,我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赶紧朝医院奔去。
齐奶奶躺在病**上,下巴尖尖的,瘦削的脸微微泛黄,显然憔悴了许多。
“小左,来来来。”齐奶奶招呼我坐过去,声音里还含着几分混沌的嘶哑。
“奶奶,你可算醒了。”我红着眼。
她温柔地拍着我的手:“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口角斜歪,话也说不清,不好意思让泽轩叫你过来。”
这是老人中风的典型症状,我十分关切:“那现在好了吗?”
“好多了,你看我如今不是生龙活虎的吗?”她摊开手,扭转着身子向我示意,使我噙着泪的眼一下子笑开。
“您好了,我也放心了。”
齐奶奶笑着点点头,又转为担忧:“小左,你从外围阳台翻进来救我的事,我听泽轩说了。傻孩子,时间久一点又怎样,等着开锁匠来呗,不要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要是你跌了下去,我就算得救,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奶奶……”我握紧她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吗,都过去了,您别这样说。”
她抚着我的头发,慈爱的眼睛看着我:“本来泽轩托你来,也就是陪我说说话,结果没想到让你冒了这么大的险。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认我做个干奶奶吧。”
有齐奶奶这样的好奶奶,我又什么理由推辞呢,忙答应下来:“好,那我以后就是您的干孙女。”
齐奶奶眉开眼笑:“好啊,真好,我终于有了干孙女了。我一直喜欢姑娘,当初泽轩生下来之前,我买的全是小女孩的用品,可没想到居然是个带把儿的,所以他小时候啊,我都给他穿女孩的衣服……”
“奶奶……”齐泽轩忙阻止她继续说,从认识他到现在,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带着羞赧的表情。
我恶作剧的心态窜上,问齐奶奶:“有照片吗?眼见为实啊。”
“有有有,我都存着呢。”说罢凑近我的耳边,悄声说,“别告诉泽轩我给你看了啊。”
我配合着演戏,做出鬼鬼祟祟的样子:“明白,明白。”
齐泽轩又好气又好笑:“你们这是哪门子的悄悄话,我就站在这儿都听着呢。”
言罢,三个人都笑开了,温暖的气息渗透到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父母,甚至差点忘记了家是什么滋味。和熙阳的小屋,有着喜怒哀乐的各色滋味,但并不是亲人的感觉;可此刻,在这单调恹恹的病房中,老老少少的笑声混在一起,竟让我鼻子一酸,再一次品出了亲情的美好。
齐奶奶准备下周出院,我临走之前,她再三叮嘱我多去看她:“你现在是我的干孙女,想来就来,我都热烈欢迎。”
“好。”我也满目笑意,“久了不看,我也会想您想得慌。”
齐泽轩送我下楼,走出了医院,却并没有要分别的意思。
我停下来,“就送到这里吧,你该回去照顾齐奶奶了。”
他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兀自说道:“望舒九月九日出狱。”
我的身体一僵,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惊疼交织。虽然早就知道望舒会在九月出狱,但具体日子定下来之时,依然有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惧怕。
十个月,时光匆匆流去,他又变成怎样一番模样?
“他告诉你出狱时间的?”我的情绪低落,望舒,他终究没有同我提起过。
我的失落被他尽收眼底:“他没告诉我,望舒不会主动让任何人在释放当天去监狱门口接他,是我自己去监狱问到的。”
我因这句话觉得好受了一些,又担心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望舒的家人不管他,他出来以后,在哪里住呢?”
“这个问题我和望舒提过,他也不清楚,说是准备随便找一处房子租下,先重新找到工作再说。我的本意是让他先住到我家,可是我家地方比较偏僻,他找工作时肯定多有不便;而且我奶奶现在又病着,怕会太麻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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