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施锦和璟妃的感情深度,应该不是短时间能有的。那这两人是在宫内相识还是宫外?施锦假充太监进宫,不会就是为了璟妃吧?
“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困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皇上?”琴瑟先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身,“奴婢见过皇上。”
“臣妾见过皇上。”秦商连忙也跟着施礼,然后在抬起头的时候,慕容济已经走到了她眼前,颇为好奇的又问了一遍,“天色不早了,你现在应该在梧栖宫,而不是这里……你为什么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臣妾…臣妾只是想见您一面。”危机的情况遇得多了,秦商毫不费力的让这句话脱口而出,“先前您说来看臣妾,臣妾却怎么也没能等到您。臣妾无法,只能出此下策。总想着能不能像璟妃娘娘那般好命刚好遇到您。”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这番话听起来真情实意,本以为慕容济听了之后就算不是很受用,也不至于为难她。但说完之后久久等不到回应,她只能大着胆子抬眸瞄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目光完全不在她身上,而且满眼都是心不在焉。直白点说,他可能连她刚刚说了什么都没听到。
一个皇帝,在深更半夜的时候,不带任何宫女太监孤身一人于宫中闲逛。而且,心不在焉。
“皇上,”秦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您并不是想去其他姐姐的宫里吧。”
“什么?”慕容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秦商先示意琴瑟退下,这才扭过头凑近他轻声说道,“您是念着殷姑娘才过来的吗?”
这条路并不通向任何一个妃嫔的寝宫,就算是离得最近的鸳鸾殿也要拐上几条路才能到达。但是在路的尽头有一个僻静的小院,被慕容济以“陪伴皇后”为由强行带回宫的殷阮就住在那里。
被她这样戳破心事,慕容济却如她所想的那般没有动怒,反而有些颓然,“你倒是明白朕的心意,只是朕念着她又有什么用,她……唉。”
秦商敢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是知道以他的性格现在正需要一个能懂他心思的人。但没想到的是,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那副神情倒像是失恋了一般。说来也是奇怪,这位荒淫无度的皇帝陛下一向只顾着自己玩乐,什么时候考虑过女人的感受,如今却为一个女孩子而叹气,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在深夜偷偷跑过来只因为惦记着对方。
殷阮就这样让他着迷吗?还是说,他竟然爱上殷阮了?
秦商为自己的又一次新发现而诧异不已,只是表面上仍是维持着温婉的笑容,甚至劝慰他道,“皇上,那殷姐姐毕竟还有不得已的束缚在身上,不过也只是一时罢了,时间长了,一定会如您所愿的。您对她这份情意,臣妾相信她不会体会不到的。”
“若是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慕容济还是那副略带困扰的表情,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小院,看起来一时半会也没有想离开这里的意思。
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打扰他。秦商又低眉顺眼的陪着他站了一会儿,便随意找了个理由退下了,留他一个人有足够的空间思考。
“小姐,你没事吧。”与她会合的琴瑟见她脸色不对,瞬间紧张了起来。
“我没事,不过刚刚咱们也没有遇到皇上,你懂吗。”
“奴婢明白。”琴瑟很快了然于心。
“对了。”就在要接近梧栖宫大门的时候,秦商看了一眼四周,这才低声说道,“你想办法打听一下,颜央何时才会再次进宫。”
“小姐?”琴瑟对她这种行为报以了不解和紧张。
“别担心。”该如何解决今天经历的一切?秦商的脑中只有那本史书还有颜央的身影,“我只是请他帮个忙。”
*
琴瑟想办法打探来的消息很准确。在皇后病症加重的这段期间,颜央每隔七日便会进宫前来探望。这是自己发妻唯一的愿望,慕容济绝不会加以阻止,甚至下了旨意,无论颜央出了什么事情都务必按时前来。
所以,即使颜央现在身陷囹圄,他也会来。
而正是因为他匆匆忙忙的来了,秦商才知道他真的进了御史台大狱。
毕竟是个待审人犯,颜央就算是进宫,御史台也有权利派人跟着他。而且,这一次是秦陵亲自出马。秦商踏进皇后的昭阳宫时,正好就撞见了院内两人对峙的场景。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颜央动怒的样子,不至于像是其他人那般剑拔弩张红了眼,但平静自若的表情下,眼眸中杀意尽显,“我最后告诉你一次,就算现在是在宫里,只要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也一样杀了你。”
☆、第11章 意外之事
能让颜央在这皇宫内院里说出这等话来,定是对方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秦陵今年也不过是刚刚及冠的年纪,正是年少轻狂之时,面对这个夺去了自己所有盛誉的对手,说话又怎么会客气。两人之间的矛盾必然不会以和平的方式解决。
秦商两条腿已经迈进了大门,自然是不好回避的,便也只能暂且站在原地,等这场对峙结束之后再走过去。而比起彻底被激怒的颜央,倒是秦陵先发现了她的存在。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这位秦大人甚少参与一些皇家宴会,对于眼前女子的身份也并不知晓,只是在一瞥间根据她的穿着打扮判断出了她的位份,没有失了礼数。
“秦大人多礼了。”无论怎样算,她的地位还是要比他高一点的,便也受了他这礼,然后才将目光投向后面的颜央,“不知两位大人在这昭阳宫争论些什么?皇后娘娘久病未愈,可是需要静养的。”
“微臣只是因为惦念皇后娘娘才一时失言,还望娘娘和秦大人莫要怪罪微臣。”时间紧迫,从御史台大狱赶过来的颜央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几缕发丝垂在耳畔有些凌乱,全身上下都没了平日里的尊贵得体,若是换做别人可能便是狼狈,但只要是他,便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落魄之感,反而更舍不得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侯爷您言重了,”颜央主动缓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秦陵自然也不会傻到在后妃面前与其起冲突,但语气仍是带着不善,“案子还没审呢,您现在仍是少师大人。您说什么,微臣都会听着。”
身为清国公独子,颜央的爵位被连降两级成了候,秦陵这句“侯爷”叫的恭敬,意思却讽刺的很。
“行了,既然没事就好。颜大人,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呢。”秦商不知道自己来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冲突,但为了避免第二次冲突,还是先出言给事情画上一个句号。颜央看了她一眼,也很快便顺着她的意思朝着寝宫内走去。
“娘娘。”待颜央的身影消失,秦陵才再次开口道,“您可是赵相之女,赵贵妃?”
本也想继续朝着寝宫大门走的秦商倒是一愣,随即带着笑困惑的望向他,“大人连这也看得出?”
“微臣也只是妄自猜测罢了。”秦陵对她的态度很是恭敬,但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凛,“因为微臣先前在调查颜家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了颜大人与您曾有婚约之事。”
婚约……秦商犹记得这件事是外人绝无可能得知的。父亲,琴瑟,颜央,她可以肯定这三个人不会有任何一个会将这桩未能结成的婚事告知外人。
“秦大人何出此言?若是真的有这样一桩婚约,怎么本宫自己都不知道?大人这样说,不怕本宫告诉皇上让他还本宫一个清白吗?”她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掩唇轻笑,然后毫不在意的继续朝前走着,“这种事可不是能信口胡言的。大人公务劳累,没事还是多歇歇,少听些无中生有的谣言为好。”
见秦陵一时无言以对,她背对着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不时抚抚胸口,安慰一下自己这颗受到了惊吓的心。
待走进殿内的时候,医女们正在为皇后施针,为了避嫌颜央站在离纱帘较远的地方。她因着不能这个时候去床榻边打扰医女们,便也站在了他身侧的位置,悄悄对他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低声道,“我帮你报仇了。”
颜央一开始还对她这莫名的一句话感到不解,不过垂眸一看她的小手指不停的往殿外的方向晃着,便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再一看她明显余惊未了还强装得意的表情,倒也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嘴角,配合着说了一句,“那以后我就等着你来保护我了。”
“砰!”秦商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爆炸了一下。
“央儿。”不多时,那边的皇后一施完针便唤着自己的侄子过去,不过在听宫女说了赵贵妃也来了之后略一停顿,又说了一句,“本宫今日身子乏困,赵贵妃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这个逐客令说的再直白不过,刹那间,屋子里静的掉针可闻。虽然心里纳闷,秦商正要朝床榻那边迈出的腿还是默默的收了回来,恭顺的答道,“是嫔妾擅自前来,还望娘娘您恕罪,嫔妾先告退了。”
皇后只是朝着她的方向挥了下手,转而跟颜央低声说起话来。
直到走出殿门,秦商仍是不解今日这番针对是因为什么。虽说她并不在意皇后或别人对她的看法,但皇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给她留脸面,她有必要担心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怒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