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竹组里,宋秉文也站着,此时已经是他第三次替人接龙了,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被替的学子我也是认得的,他是我们白廘书院的,平时文文弱弱的,比较腼腆。此时正幽怨的看着宋秉文。
“这位学子,你站起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卓不群顿时语塞,我在下面拼死憋笑,没想到他卓不群也有今天。
“我是觉得宋兄今日总抢别人风头不好。更何况林子轩师兄是我们的同窗,有道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尚大人,这就是学生要说的。”卓不群拱手作揖。
林子轩师兄朝卓不群投去感激的目光。
卓不群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下面人群的议论,大多都是在指责宋秉文强出风头,甚至有人讥讽爹爹管教不严,同门学子相争,闹了笑话。而爹爹在太师椅上做的四方八稳,对那些不堪的言论充耳不闻,俊美的容颜上看不出半分愠怒。这令那些讥讽爹爹的人感到溃败,渐渐就没人再言语。
而宋秉文更是气得不轻,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直直的盯着卓不群,恨不得在他脸上戳出两个血窟窿。
待卓不群坐下,我一把拉住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给爹爹脸上抹了多大的黑?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看我们白廘书院的笑话?”
“谁让你踩我。”卓不群无辜的摊摊手,我恨不得再狠狠的踩他一脚。
“好了诗诗,这次我是为了争一时之气,给夫子丢脸了,回去我向夫子认错。”
一直到诗会结束,宋秉文都一直端坐,没再言语,看样子对今日之事难以释怀。爹爹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和卓不群回到客栈,听到许多学子正在议论今日之事,由于我们住的是邺城最大的客栈,也是众多参加云集诗会的学子首选之地,所以经常会碰见其他书院的学子。
“今日诗会,白廘书院真是丢人,也是孟皓然平时管教不严,自己的学生打了自己的脸,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么,都说白廘书院还是咱们大昌数一数二的书院呢,今日一见,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还不如咱们临溪书院呢。”
我听到这些不堪的议论,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拉着卓不群向楼上走去,卓不群的脸色比我好不了多少,又是出于内疚,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先甩给那几个人一个大嘴巴子。
☆、剽悍的兄妹
“孟皓然狂傲的不可一世,他教出来的学生也拽的跟什么似的,却只会丢人现眼。”一人望着我们的背影说道。
“我都不知道有临溪书院呢,名字不会是盗版人家临墨书院的吧,也不知道是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今日一见,果然都是些登不了台面,只能在背后议人非议的小人罢了。”我去而复返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那几个人被我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位蓝衣男子身材高大,在气场上很明显压倒我和卓不群。俯视我道:“行为如此粗悍,果真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这就是孟皓然教出来的么?”
卓不群个头上虽然占不了优势,但拳脚上却让人得不了便宜,双手制住蓝衣男子的胳膊,省的让他对我指手画脚。
“尼妹,你竟然再三直呼爹爹的名讳。”
“他孟皓然有什么了不起,我……”
“啪!”一声脆响直接将他未说出来的话掩埋。
我看了看红肿的掌心,再看看他右边脸上印着的五道手印,勾唇一笑。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想要冲过来抓我,怎奈卓不群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这时,大厅里一片寂静,众人都停止了说话,朝我们这边看来。
“诗诗,漂亮。要不要再来一把掌。”
“不要,手疼。”我委屈的一撇嘴。
众人:“……”
“那好,哥哥帮你。”接着卓不群在蓝衣男子的左边脸上又留了五指印,出手极快,声音听着也干脆利落。
大厅此时更静了,连小二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以后若是再有人对我们白廘书院乱嚼舌根,我见一个打一个。”卓不群潇洒的放开了蓝衣男子。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蓝衣男子用手指着我们道,“还有没有王法,我要报官。”
我伸手往我的另一个兜兜里一探,如今我已经熟练的分出哪是胡椒粉,哪是毒药了。
当自己施毒的时候才发现前世在电视上看的那些很潇洒的随手一撒,就可以不动声色的将人迷倒,全是扯蛋。经过我苦练多年,终于可以随意的取出毒药洒向敌人,而又确保自己不被毒倒。其实,就是毒倒了也没多大关系,因为,我有解药。
“你对我做了什么?”蓝衣男子捂着脸道。
“我只是看你的猪头脸太碍眼罢了。你放心,立刻就会消肿。”其实,消肿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要把五指印给抹去,不然,一会就不好演戏了。
“别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妄想,我要报官,你侮辱我在前,打伤我在后。”
“随你。”我白了他一眼,“可笑,县太爷还会管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么,怎么只长个头,不长脑袋。”
蓝衣男子许是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气的脑袋一时发懵,才说了要报官的气话,此时,慢慢平静下来,的确是荒唐了。但是被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当众指责,又让他情何以堪,顿时火气又起。
☆、耍无赖
看他一脸怒气,走过来就要抓住我,卓不群便要上来制住他,我向卓不群递了个眼神,这货立马明白我这是要耍无赖了,这默契,真不愧是我的黄金搭档啊。
蓝衣男子提着我的领子,伸手就要打我,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大声尖叫。“啊!不要打我。”
“快住手!”卓不群他爹和尚大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蓝衣男子提着我的领子,准备打我的手被卓不群拉着。
我一看效果达到了,立马哭的梨花带雨,“卓伯伯,救我。”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小女孩像什么样子?”尚大人劈头盖脸的将蓝衣男子骂了一顿。
“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蓝衣男子急忙解释道。
卓伯伯只顾着给我擦眼泪,若是让我美人爹爹知道他的宝贝疙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铁定跟他没完,以后他休想再提让我给他做儿媳妇的一事。
“群儿,你怎么回事,看着外人欺负诗诗么?”
“爹,我……”
“卓伯伯,这个人直呼爹爹的名讳,还说我们白廘书院浪得虚名,根本就不如他们的小溪书院。”众人听到我说道“小溪”书院,都憋住了笑。我又挤了挤眼泪,可怜楚楚的说道:“我不让他叫爹爹的名字,和他理论,他就骂诗诗没教养,还要打我。若不是不群哥哥拉住了他,我就……呜呜……”
蓝衣男子一听,脸上满是怒气,根本没想到我会倒打一耙,怒道:“你胡说,我没有打你,倒是你打了我一巴掌。”
我脸上挂着泪痕,对上他的视线,怯生生的道:“你这么高,我就是想打你,也够不着啊。你打我,卓伯伯可是亲眼看见的。更何况,若真是诗诗有什么地方不对,冲撞了你,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
尚大人听了我的话,不住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诗诗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我相信诗诗说的都是实话。”卓伯伯又一次给我擦了擦眼泪,我的泪水竟湿了大半个帕子。
卓不群:“……”她若是不会撒谎,那就没有会撒谎的人了。
众人:“……”
卓伯伯贴在尚大人耳边说了句话,接着尚大人一脸怒气,对蓝衣男子说道:“你脸上连个指印都没有,还诬赖诗诗打你,你去把你们夫子找来。”尚大人央了他的一个同伴去找人。
片刻,一位老者便被请了过来,想必那位学子在路上已经将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老先生向卓伯伯和尚大人长施一揖,“实在对不住,小老儿管教不严,青杉冲撞了这位姑娘,还请小姑娘大人大量,不要和青杉一般见识。”
“夫子,学生……”
“闭嘴,还嫌祸闯的不够大么?”
“老夫子还是将爱徒领回去管教管教罢,不然丢的可是我们士人的脸面。”尚大人一拂袖子,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甚有官威。
“小老儿一定将青杉带回去好好管教。”老夫子回头对蓝衣男子骂道:“混账东西,还不走?”
☆、挨骂
我望着蓝衣男子的背影,心想是不是玩过了,经我这么一闹腾,他的仕途算了毁了一半了。
卓不群看出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肩膀,“不过是他咎由自取,你也别想太多。”
我拿眼扫向了四周,发现众人看我的眼神明显的发生了变化。
我和卓不群来到爹爹的房间时,刚好看到宋秉文从爹爹房间里出来,可能是爹爹是因为今天诗会的事情找宋秉文谈话。
“宋师兄。”我冲他打了个招呼。
“恩。”他看了我一眼便退出去了,倒没有以往的不屑于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