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这一点之后,他真是又气又心疼,气她不信他,又心疼她这般委屈自己。
这种类似小事,只要他身居高位,就根本不可能杜绝,以后还会有,难道她都要这般试探,然后自己一个人悄悄委屈吗?
她能忍得了,他却忍不了。
看她神色不快,他不知有多心疼。
所以,最好的办法,必须让她自己想开,给她足够的底气。
不喜欢的直接就撵了,看不顺眼的,那就打发了,怕什么呢。身为他的妻子,什么也不需要怕,更不用委屈自己。
黄莺知道沈璋话里的意思,他在逼她,逼她面对,让她相信他。
可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鼻子顿时酸得跟柠檬似的了。
别说是发生了,就是连听一听,她都受不了。
她不要别的女人上他的床,不要,他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委屈的黄莺呜呜哭了,陷入到爱情中的女人就是这么容易感性,微小的事情也能触到她敏感的神经。
沈璋最怕黄莺哭了,哭得他心都化了,“别哭,别哭。”他笨拙地哄她,小心翼翼亲她的眼睛。
但是委屈之人有个特征,越有人哄,越有人心疼,她越是哭得停不下来。
本来眼睛就又红又肿,再哭下去就变成小兔子了。
沈璋心疼黄莺的肿眼泡,不想她哭,犹豫了一会,脸都憋红了,方才小声道:“莺姐姐,跟你说个秘密。”
有秘密?
黄莺眼睫毛动了动,开始假哭。
“其实……”沈璋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倾慕莺姐姐了,一直想办法接近你。”
黄莺抬起脸泪眼朦胧的看他,“多久以前?”
沈璋瞥了瞥头,“8岁的时候。”
噗——
黄莺喷了,这么早熟!
在黄莺震惊的目光中,沈璋脸色越来越烧,他真的不习惯这种直接的剖白。
他能欺负她,能色、诱她,但是这种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所以……”他吞了口唾沫,“很小,很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倾慕莺姐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璋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索性豁出来。
他突然转过头,直直看着黄莺,“不知为什么,一见到莺姐姐,我心里就欢喜,所以想办法跟你偶遇,欺负你,偷看你……这样的我,还不能让莺姐姐放心吗?”
沈璋真是豁出去了,除了重生,其他一切都剖开在黄莺面前,只为她能心安。
但是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
黄莺狐疑地看她,脸上神色有些古怪,“这么说,我泡温泉时,感觉有人偷看,其实是你!”
“我给师父送食盒,也是你弄出来的偶遇?”
“踏春穿相似的衣服,也是你!”
……
“还有……”黄莺有些不确定,“有一次我在泡温泉时睡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身体不对劲,是不是也是你?”
沈璋垂眼,沉默。
“混蛋!”黄莺怒了,“这么小,就好色,色狼,你居然……居然……你到底对我……都做过什么!”
“舔了一遍!”
“啊——”
这一声惊叫,让外头守着的人齐齐变了脸,花嬷嬷和赵嬷嬷对视一眼,目光莫名。
春梅则是越来越忐忑,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所有的喜悦还有幸灾乐祸,都渐渐消散。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退路了,若是王爷王妃和好如初,那、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她突然转头看向春兰,看见春梅无波无澜寒谭水一般的眸子,春兰突然打了个冷战,手腕颤抖。
不要,她不要死!
春兰猛地转身,向外跑去。
春梅脸色一变,当机立断,“两位嬷嬷,我去看看春兰。”
赵嬷嬷厌恶地皱了皱眉,“去吧。”
春梅追了出去,春菊春竹对视一眼,给两位嬷嬷屈了屈身,也跟着跑了出去。
不过还是慢了一步,等春菊春竹追出去时,春兰靠在石壁上,满脸是血。
春菊春竹打了个哆嗦,齐齐看向春梅。
春梅声音同以往一样沉静,丝毫没有波澜,“春兰撞了石壁破了相,不能再伺候主子了。”
春竹悄悄瞥了春兰一眼,发现她整个右半边脸有一指长的伤疤,翻卷着露出红白的血肉,骇人至极。
这张脸,算是毁了!
对于她们这种人,脸无异于生命。
春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双腿一软,吓得跪倒在地。
春梅厌恶地扫了她一眼,转向春菊,“去请两位嬷嬷过来。”春菊老实听话,哦了一声,扭身向室内跑去。
等人进去,春梅走到春竹身边,压低声线,“不想死的话就去请邓奶娘过来,快去!”
春竹刚走,花嬷嬷和赵嬷嬷就过来了,本以为是四人搞得苦肉计,结果一见之下,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两个宫里混得老人精,见到春兰的惨状都忍不住腿软。
好一会才缓过来,“怎么回事?”赵嬷嬷勉强镇定心神。
春梅跪倒在地,一字一句道:“春兰惹得王爷王妃生了嫌隙,令王妃动怒,自知有罪,以死谢罪!”
在宫中多年,心中百转千回的赵嬷嬷哪里听不出来春梅话中的未尽之意,再抬眼扫了眼春兰,气得身子直哆嗦。
好你个春梅,这招使得妙,心够狠!
王爷王妃在净室这么久不出来,多半是和好了,而且王妃生得好,又正是新婚燕尔,王爷不会因为一个丫头和王妃置气的。王妃提一句,轻易就能赶走她们,只要将人赶走,事后弄死她们就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没想到春梅居然杀了记回马枪,还给王妃扣了一顶嫉妒的大帽子!
春兰还没做什么呢,王妃就动了怒,在外人和王爷眼中,就是王妃不能容人,逼死春兰。
哪怕王爷再宠爱王妃,心里也不免嘀咕,这就等于生了嫌隙啊!
有这一场,但凡四春日后出点什么事,王爷第一个要怪在王妃头上。
王妃还没动这四人呢,就有了春兰这狠心一撞,若是真把她们赶走,岂不是通通要自戕在王妃跟前。
投鼠忌器,她们这是逼着王妃不能撵走她们,不敢伤害她们,更是在王爷王妃心中划一道深深的裂痕。
好个一箭三雕啊!
步步精妙,更是下得了狠心。
此时的安静跪着的春梅在赵嬷嬷眼中无异于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怎么回事?”邓奶娘急匆匆赶到,她在路上听春竹提了提,心里也以为是苦肉计呢。没想到见了人,居然真的破相了,顿时心疼得直哆嗦。
这都是钱啊!
个败家玩意!
心里难受难免就口气不好,邓奶娘气势咄咄逼人,“怎么回事,这是惹恼了主子?”
花嬷嬷抢先一步,在赵嬷嬷之前开口,语气关切,“这别说这些了,救人要紧。”只要处置了伤口,不让王爷看到,就有回转余地,花嬷嬷转头吩咐红玉红雪,“去,将春兰抬到房中,赶快去请郎中。”
邓奶娘挡在春兰面前,语气不善:“不准动,这是要毁尸灭迹吗?”
花嬷嬷脸色一变,也冷了脸,“邓奶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惹恼了主子,以死谢罪,我不过是救人。”
“惹恼了主子?”邓奶娘语气不屑,“春兰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了?”
花嬷嬷沉默,就是因为没做什么,这事才难办!
庞吉得知消息,也跑了过来,看见地上的血肉模糊的春兰脸色一变,厉声道:“都是死人呐,赶紧把人弄走,别污了主子的眼。”
“庞公公。”邓奶娘面向他,“春兰可不是普通的丫头,是王爷外家送给王爷的礼物,无论损坏与否,旁人都没有处理的权力。”
“外家?”庞吉冷笑,“咱家怎么不知道勇国公府给王爷送了这种礼物呢,邓奶娘可要慎言。”
邓奶娘变了变脸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皇后的母家才算是王爷嫡亲的外家。
不过也没什么,邓奶娘顿了顿了,稳下声线,“不提这虚名,公公应该知道祝家之于王爷的意义,这事,公公就别插手了。”
蠢货!
庞吉心中恨极,要不是看在银两的份上,他才懒得管她。
连丫鬟婆子都看出她的目的,当王爷是傻子吗?王爷能对王妃生嫌隙,但那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容不得底下人糟践。
不过几个丫鬟婆子罢了,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居然还想压制王妃。
蠢,蠢不可及!
“来人,把她给我抬下去!”庞吉直接吩咐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动手,邓奶娘自己犯蠢不要紧,他可不想被连累了。
邓奶娘能挡住花嬷嬷等人,却挡不住身强力壮的内侍,直接被人禁锢住,扣在一边。
眼见着春兰就要被带走了,邓奶娘急切,什么也顾不得了,居然大喊大叫起来:“爷,王爷,您快来救救奴婢吧,奴婢要被人害死了!”
蠢货!
庞吉猛地转头,眼神划过一抹杀意,气得手都哆嗦了。
这时,绿意从屋中出来,脸色不善,“出了什么事,居然敢大喊大叫,惊扰了主子,十个你也赔不起,都赌了嘴,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