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模样还想和我们主人争宠,蠢妇就是蠢妇。”
“刚刚就该直接坏了她的脸,也省的她占了王妃的位置,让主人伤心。”
“这等蠢妇人,也活该生不出儿子,只有我们主人才是王爷真爱,蠢妇死开死开。”
“不如干脆弄死她算了。”
几只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言语之中恶意满面,只恨不得孙畅立即死去了才痛快,端是恶毒无比。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丫鬟走了进来,那丫鬟面貌生得极好,脸上却没有什么恭敬之色,将手中的铜盆啪嗒一下放在孙畅身边的架子上,铜盆里的水溅出来一些,大湿了孙畅大半边袖子。
那丫鬟只当看不见,声音也有些不耐:“王妃,该洗漱了。”
对于丫鬟的态度,孙畅只当做看不见,伸出青葱似的手,沾了沾那铜盆里的水。
虽然已经是春天,天气却还带着微微凉意,这铜盆里的水刺骨的寒凉,显然是刚刚打上来的井水。
井水还未烧热便送了进来,这些丫鬟当真是欺人太甚。
从原主的记忆力,孙畅得知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自从侧妃进了门之后,这王妃在府里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王爷收了王妃的管家权,并且将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嬷嬷等得用的全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或杀或卖,王妃的身边就连一个能用的人也没了。
对于将自己弄到这种地步的王妃,孙畅没有一点同情,王妃的出身不凡,赵氏家族跟着大乾国的开国皇帝打下这江山,被封为世袭的镇安候,几百年的时光过去了,赵氏家族的势力虽然比不上百年前强盛,可赵家出来的嫡女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
王妃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性格软弱,这才由着丫鬟欺压到了头上,在府里混得还不如个得宠的妾侍。
从王妃的记忆里得知,眼前这个嚣张的丫鬟是去年八月刚刚拨过来伺候她的大丫鬟,名叫绿意,明明是个丫鬟摆的谱却比王妃还大,这起床不见人在跟前伺候着便罢了,打来的水还是没烧过的井水,当真是欺人太甚,若是从前的王妃,怕是就这样忍了下去,可是孙畅却并不打算忍下去。
她是王妃,是这个诺王府的女主人,能给她脸色看的只有宫里的皇上和贵人们,一个小小的丫鬟,她还真看不上眼。
绿意抄手站在一边,丝毫没有上前伺候的打算,眼见着懦弱的王妃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丫鬟心中升起一丝恼怒,不由得伸出手推了孙畅一把。
“王妃,请您赶快洗漱,奴婢还有事情要做。”
这身体太过娇弱,孙畅一时不查,被推了个踉跄,整只手全都没入了盛满水的铜盆之中,胳膊上的袖子彻底湿透了。
绿意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眼看着孙畅就那样手撑在铜盆里,还是没有动作,脸上的不耐之色却越来越浓。
谁不知道这王妃已经失了王爷的宠爱,去年的时候,每逢初一十五,王爷还到这淑陶苑中来两趟,自打去年冬天王妃陷害姜侧妃之后,王爷便彻底不来了,整日宿在姜侧妃的春柳苑中,便是连管家权利都从王妃的手里撸了下去,交给了姜侧妃。
算算时间,王爷已经有小半年没过来了,就是宫里的宴会也不许王妃去参加,王妃已经彻底成了透明人。
即使地位在高,没了王爷的宠爱,这王妃也还不如个在姜侧妃身边伺候着的丫鬟。
孙畅慢腾腾地从铜盆中将手拿了出来,湿透了的衣袖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那几只人影嗤嗤笑着,嘴里恶毒的语言不断地吐出来。
“这恶女人也有今天。”
“恶人就该恶人磨,谁让她陷害主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绿意做得好,该把这盆冷水兜头从恶女人的手上淋下去才解气……”
孙畅抬头看着绿意,幽深的瞳孔里映出绿意那张满脸不耐的脸,她轻轻地开口,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动听:“本宫倒是不清楚了,到底你是丫鬟,还是本宫是丫鬟,你还将本宫这王妃放在眼里么?”
绿意被孙畅的没有丝毫感情的瞳孔盯得直发毛,她不自然地动了□子,避开了孙畅的目光,低眉敛目道:“奴婢不敢。”
说是不敢,语气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没有一丝恭敬,显然是十分不以为然。
王妃的性子向来懦弱,她在跟前伺候着,根本不尽心,王妃不也是什么都不敢说,不过是打了盆冷水,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能有什么大不了,绿意笃定王妃不敢对她做什么,她却没有想到,眼前的王妃内里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
孙畅的声音突然冷了下去,轻喝道:“跪下。”
绿意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孙畅,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几分:“奴婢不服,奴婢做错了什么,王妃无权惩罚奴婢。”
孙畅挑眉,眼中的冷意更甚:“本宫倒是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以下犯上。”
绿意心中一凛,她一时大意,竟然忘记了眼前女人的身份,她不甘不愿地跪了下去,心中暗恨,今日的屈辱,她迟早有一天要报复回来。
“恶女人就是恶女人,动不动就要惩罚人,这个奴婢又做错了什么?”
“还是主人心善,从来都不曾惩罚过身边的丫鬟。”
“就是就是,这女人简直是心如蛇蝎,王爷就该休了这蠢妇……”
孙畅慢慢地转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几个不知何时凑在她身边大放厥词的家伙,这些东西,当真以为她看不见他们么?
几只前来观察敌情的阿飘被孙畅那如深潭一般的眼睛看得直发毛,下意识地便想要逃跑,却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几只阿飘骇然大惊,惊恐地发出尖叫声,孙畅被那凄厉的鬼叫声叫的头皮发麻,直接一挥手,那几只白嫩彻底失了声。
解决了这几只吵闹的东西后,孙畅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不甘心地跪在那里的绿意,莲步轻移,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走到雕花的木门前,孙畅缓缓推开了木门。
庭院并不大,因为长期没人打扫而显得有些破败,门前的青石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清扫过了,几个丫鬟小厮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石桌上面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糕点,已经被那几个奴才吃掉了大半,只剩下些许的糕点渣子铺在上面。
堂堂一个王妃,身边只有这几个伺候不说,这些人甚至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日头已经升得极高,她这王妃还在饿着肚子,他们却已经开始吃起了餐后点心。
有耳尖的丫鬟听见房门的开启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王妃一脸冷漠地从房中走了出来,她眉头微微一挑,回头说了一声,王妃出来了,围在一起的丫鬟小厮起身,齐齐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朝着孙畅行礼。
孙畅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仆人,有的竟然还在打着哈欠,有的更是直起身子,从旁边的碟子中取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咀嚼着。
孙畅漠然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径直朝院子外面走去。
仆人们面面相觑,突然有些摸不准王妃这又闹得是哪出。
“唉,你们知道王妃怎么了么?”
“谁知道呢,反正和我们没有关系,来来来,吃东西,这些糕点可都是好东西,马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仆人们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围在石桌子旁边吃着东西,没有一个人跟着孙畅出去看看。
孙畅出了淑陶院,根据王妃的记忆,穿过花园,绕过弯弯曲曲的走廊,朝着姜侧妃所在的春柳苑走去。
时间还早,主子们都还没有出来,一路上只看见三三两两的丫鬟们脚步匆匆地走来跑去,看见孙畅,丫鬟们吃了一惊,到底还是有些知礼的,朝着孙畅行礼,道王妃安好。
孙畅只是微微颔首,闲庭散步一般朝着春柳苑走去。
一路上,孙畅看见不少缺胳膊短腿的阿飘在园子里飘来荡去,有一两个好色的,见有漂亮的丫鬟走过来,便会飘上去,挡在丫鬟面前,做双手大张的样子,欲将那些丫鬟抱个满怀。
丫鬟们看不见这些鬼物,径直从那色/鬼的身体中穿了过去,那鬼物竟然满脸猥琐地揉着身上,断断续续地叫唤着。
这座王府的鬼物实在多得惊人,人死为鬼,死后入地府投胎,按理说凡间不该有这么多鬼物,却不知道为何着诺王府之中却有如此多的鬼东西。
一路上遇见不少丫鬟,有的丫鬟行过礼之后,便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王妃去的方向分明是姜侧妃的院子,也不知道王妃是想做什么。”丫鬟甲说道。
“切,能做什么,这小半年的时间,王爷连她的院子都不进去,还不是着急了,想男人了么。”丫鬟乙脸上露出不屑,嘲讽地说道。
她们的话顺着风声传入孙畅的耳中,孙畅的脚步顿了顿,依旧没有停留,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
今天是沐休日,王爷并没有去上朝,正坐在春柳苑的的屋子里,和姜侧妃吃着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