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曾经的那一次失误,让她没有立场去反驳萧哲所作出的任何举动。因为萧哲之前的生活她并未参与过,自然也没有资格在见面之初就指手画脚的指点挑剔。何况以她观察来看,郭圣通虽然一直跪坐在萧哲身边没有说话,但是堂内众人在闲谈的时候都若有若无的注意着她的举动,这就证明郭圣通在汉军将士的心目中,很受敬仰甚至爱戴。若是她现在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恐怕适才好不容易制造的一些同情分数会立刻消失殆尽。而她们夫妇想要认回萧哲的愿望,恐怕更是遥遥无期。
季宁晓是个聪明人,她既然能成为沛县萧何家族的联姻对象,其心智手段自然不低。这种损人不利己,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不仅如此,她还要强自压下心中的不满,好好和郭圣通相处。说不定到时候感动了她,会帮着自己劝说萧哲呢?
现如今担忧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将萧哲带到祖宗祠堂上认祖归宗,她才有立场去参与萧哲的生活。
想到这里,季宁晓脸上立刻堆出一抹热切的笑容,冲着郭圣通笑道:“乱世之际,也没有条件给郡主一场盛大的婚礼,闹成如今婚配之事几同儿戏,真是委屈郡主了。”
郭圣通闻言,心中一动,越发漠然的打量着季宁晓。
适才这妇人满脸的复杂算计,她尽入眼底。只是顾忌着此妇人毕竟是萧哲这个身体的母亲,她才没有多言置喙。只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妇人兴风作浪。因此她只是淡然的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地说道:“儿戏,兴许吧!不过我夫君此前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儿戏?”
一句话说的古井无波,却讽刺的季宁晓满面通红。她只不过是因为心中芥蒂,一时不妨而导致言语差错。没想到竟被郭圣通一眼看出,还犀利的还嘴顶撞。季宁晓面容讪讪的扯了扯嘴角,立刻放低姿态开口笑道:“是我一时口误,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她身旁的萧枫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好歹我们也是哲儿的长辈。郡主既然要下嫁萧家,对我们那就该有一份晚辈儿媳面对长辈的态度。郡主身份尊贵,家学渊源,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为□女的本分吗?”
萧枫这话一说,别说是郭圣通,就连堂内其他众人也都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季宁晓暗道不好,刚要开口缓和气氛,就听郭圣通嗤笑一声,开口说道:“若要得人尊重,必先学会自重。贤伉俪可以扪心自问,你二人自迈入这大堂以来,何曾做过什么值得我敬重的事情?”
“你——”萧枫勃然大怒,起身说道:“我是萧哲的父亲,便是你的公公。你就是以如此态度待我?”
“公公?”郭圣通摇头轻笑,“生而不养,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郭圣通说着,目光清冷的看着萧氏夫妇,意味深长的笑道:“本座此前便说过,尔等莫要自以为是,自以为关系亲密就可以横加指摘,肆意挑剔甚至心存挑拨。既然当年我夫君最需要双亲呵护的时候尔等不在,那么如今,尔等也不必要做出一副长辈惯坏的态度,来干涉我们的生活。”
说到这里,郭圣通有些意兴阑珊的起身,摆手说道:“时候不早,本座要和夫君休息了。恕不远送。”
“等等——”季宁晓有些着急的起身,开口笑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以哲儿家人的身份去真定府下聘礼,将郡主风风光光的娶过来。在此之前,还请郡主忍耐一二如何?”
“我可是性急的忍不了。”郭圣通似笑非笑的看着季宁晓,挑眉反问道:“贤伉俪不知道我的性子,我也不以为怪。只是如今要让贤伉俪知晓,我郭圣通决定的事情,向来都要言出必行。今日既然已经答应和夫君洞房,就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挑拨蛊惑而放弃初衷。夫人计谋深远,城府颇深,固然是好事。我也相信以夫人的资质,必然精通后宅阴私之道。可是我也要提醒夫人,莫要将这些手段用在我的身上,免得白费无力之功。”
季宁晓被郭圣通一语道破心思,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起来。可是她城府颇深,心思婉转,自然也不会将这小小打击放在心上。立刻接口说道:“郡主多心了。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郡主和哲儿好,我是怕你们将来遭人非议,心里不舒服。”
季宁晓说着,轻叹一声,意有所指的道:“你们年纪还小,自然不懂得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可怕。世人的流言蜚语虽然无形,但却比刀锋剑芒还要伤人。尤其郡主乃是一介妇人,我只怕将来传出一些莫须有的流言,委屈了郡主。”
“有句话叫做流言止于智者。何况所谓市井流言,不过是一些不明是非,不知真相之人受了他人的挑唆蛊惑人云亦云,附庸之言。我相信以我夫君的聪明,定然不会受此影响。既然如此,所谓流言又于我何干?”
“话也不是这么说。”季宁晓微微皱眉,她现在觉得这位真定郡主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心性智谋也颇为难缠。
“人立于世,自然不能只顾自己。郡主还有家人,还有父母,还有宗族,难道也让他们因你蒙羞吗?”
这话说的有点重,本来还兴致勃勃看着自家娘子霸气侧漏的萧哲立刻不悦的抿了抿嘴,朗声说道:“缘何蒙羞,为何蒙羞?如今乱世迭起,我娘子以一介女流之辈纵横沙场,拼搏杀敌,而那些所谓族人却留守在后方安然享受我娘子的保护以及世人对于我娘子的敬重畏惧。然后还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和外人的眼光来质问我的娘子?”
“这个倒也无妨。”郭圣通无谓的耸了耸肩膀。“虽然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我更相信谣言止于刀戈。性命垂危之下,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明哲保身,不会随意谣传一些与自己无关痛痒的流言的。”
郭圣通说着,看着萧氏夫妇的目光越发清冷淡然。
“娘子说的不错。如今乱世纷纭,平民百姓吃饱肚子保全性命都未必能顾及,哪里还有这等闲话谣言的心思?至于那些吃饱了撑着的贵族富户们,我相信以娘子的刀戈,足以让他们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此夫人的顾虑,实在多余。”萧哲说完,起身拉着郭圣通的手躬身说道:“启禀大司马,我夫妇二人本想借着此番庆功与大家好生热闹一番。然则竟遇上了此等败兴之人,恕我夫妇二人先行告退。”
刘秀此时此刻才从一场罕见的婆媳大战中回过神来,立刻笑着说道:“刘某已经吩咐下人安排了屋舍,内里置办装点皆按萧将军的吩咐。萧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让我等也跟着热闹一番?”
闹洞房的习俗,倒是亘古不变的。
刘秀此言一出,在场将士纷纷欢呼雀跃,吵着闹着要参与进来。
萧哲闻言朗笑出声,开口说道:“既如此,我夫妇二人先回去换衣裳。”
刘秀接口笑道:“接下来的事宜,就交给刘某处理吧!”
说着,刘秀看着萧氏夫妇两人,意有所指的说道:“乱世迭起,军中简陋,竟不能像平时一般挥霍无度,仿照汉室宗亲的规格标准来举行婚礼。不过刘某尽我所能,尽量不让萧将军和郡主失望就是。”
下首的邓禹也立刻接口笑道:“不错不错。当日郡主为成全大司马伉俪情深毅然退婚。如今大司马亲自主持郡主的婚礼以表感念。此乃一方佳话,值得传表啊!”
说着,邓禹毅然起身,开口笑道:“既如此,邓某便领了这个差事。萧将军和郡主若是不嫌弃,便让我做了这个司仪吧!”
郭圣通定定看着邓禹,清冷的眸中慢慢镀上一层感激的柔和,颔首应道:“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婆媳之间总是会有矛盾的,何况是这种特殊的关系。
但是对于郭圣通这个专注修真滴人来说,
向来都是我自在天下第一,而萧哲又不是真滴萧哲,他来到这个时代唯一的牵挂和执念就是郭圣通
对于从小就未尽职责又骤然出现的父母,萧哲本能的反应就是不确定+麻烦
所以不要说什么承袭了人家的身体就要替人家尽孝神马滴,一个从襁褓中就被丢弃的婴儿
一个十八年后穿越而来的灵魂,对所谓的父母不感冒也很正常滴╮╭
如此抵触之下,两方人马的汇聚,又会摩擦出什么样滴火花╮╭
所以欲知后事如何,给瓦留言吧QAQ
☆、她的苦衷
且说汉军诸将正在大堂内讨论着如何操办婚礼,先前出去的传讯兵卒再一次走了进来。这回他并没有耽搁什么,直接走到大司马刘秀跟前,躬身说道:“启禀大司马,外面又来了一队人马,当先有一位自称是真定王世子的人在外等候,求见大司马。另外,人群当中还有一位自称是萧将军的管家,求见萧将军。想来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萧哲闻言,心下一喜,连忙开口问道:“那人可说他叫什么名字了?”
那兵卒颔首应道:“回将军的话,那人说他叫林清风。”
“太好了。”萧哲激动之下用掌击拳,回首握着郭圣通的肩膀笑道:“定然是清风将彩礼送到了真定府,想必真定王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