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提前说?先见吧,把月烟也叫进来。”易容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就连三烟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楚歌见羽烟不为所动,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好像变瘦了一些,对楚歌也不像平日那么恭敬,嘴角边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楚歌站起来,围着羽烟走了一圈,哑然道:“你不是羽烟。”羽烟的身段儿还要再高挑一些的,这人却矮一些。
“羽烟”粲然一笑,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特征。她对楚歌盈盈一拜:“雨娘见过公主,失礼之处,旦请公主见谅。”
楚歌一点儿也不计较这些,她好奇的是雨娘是怎样悄无声息的进来的。要不是雨娘的身形跟羽烟差一点儿,楚歌还真没看出来。
雨娘给楚歌解释道:“不瞒公主,我先是扮做府上厨房采买娘子进得府来,然后再暗中观察羽烟姑娘的举止,趁机扮做了她的模样,这才能出现在公主面前。”
“那羽烟呢?”
“羽烟姑娘还睡在她的屋子里,要再过一会儿才能醒来。”
楚歌彻底被雨娘折服了,这样厉害的人物,还好是被郑珣所用,否则雨娘真有异心,楚歌只怕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郑珣是去哪儿找到这么一位奇人异士的,楚歌深感她对郑珣了解得太少了。
楚歌想让雨娘立即开始,她对神乎其技的易容术很是好奇,真想快点看看效果。
之前楚歌的额头受伤,仔细养了八天,伤口已经结痂了,林大夫开的药效果很好。但楚歌担心她的伤会影响易容,得到雨娘的保证之后才放下心来。
月烟被传进来时,还不明所以,得知了她要易容成公主的样子时,吓得直接跪下。还是楚歌把路上会发生的情况跟她说明了,她才战战兢兢的坐好。
因为楚歌跟月烟的身形差得不多,除了处理楚歌那处伤口费了些时间,总的来说,两人的易容还是很成功的。楚歌和月烟面面相觑,简直有些难以置信,像,实在是太像了。
两人都很不习惯照镜子似的看着对方,只好看向雨娘。雨娘道:“这面具是专门按照公主和月烟姑娘的样貌制作的,即使戴得久,也不会给皮肤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不可碰热水,也不能做夸张的表情,若要摘下来,一定得用药水浸泡后晾干收好才能继续使用。”
雨娘把怎么戴人皮面具的方法告诉了楚歌和月烟,两人都听得很仔细。结束后,雨娘立即离开了,羽烟醒来发现自己睡着了,赶紧去奇心阁请罪。楚歌一点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嘱咐以后谨慎点儿。
楚歌再三提醒月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月烟点头如捣蒜,她想到的是届时慕容苏会把她当作公主来保护她,无论如何她能靠近一点慕容苏就很知足了。
而慕容苏纳妾一事悄无声息的没有了后续,惹来各种猜测,很多人感叹顾玲珑终究没有福气,但谁也不知道此事怎么就吹了。慕容苏知道这件事情后,酩酊大醉了两天,他的酒量很差,却非要借酒浇愁,弄得龚壮愧疚得肠子都青了。
好在慕容苏理性占优势,他消沉了几天又振作了起来,听说现在顾玲珑在将军府还好,只是始终没答应要做龚壮的妻子,龚壮还在努力说服中。同时龚壮查到了熏炉里被掺了药粉,这才是导致事情失控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陷害顾玲珑的,竟然是昔日公主府里的秀烟,只是秀烟已经畏罪潜逃,龚壮无论如何也要把秀烟抓回来,让顾玲珑所受的委屈,十倍加诸在秀烟身上。
间接造成此事的熊大武和他的兄弟,也相应的受到了惩罚,熊大武被停职三个月,他的兄弟被龚壮踢去做半年伙夫。
龚壮也得回京述职,他在没经过顾玲珑同意的情况下,强行把她带上了路,他担心自己不在,要是顾玲珑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等龚壮启程回京时,慕容苏已经护送楚歌她们行了两天的路了,并毫无意外的,在郑珣的预料中,他们在路上遭到了埋伏。
而扮作小厮的谢常舟,在双方杀得难舍难分之际,用剑刺了一刀马屁股,马儿吃痛,发疯似的狂奔向陡坡,谢常舟在千钧一发之际割断了车马相连的绳子,载着真正的博姬公主的马车翻下了陡坡。
☆、第三十二章
楚歌一行人遭遇埋伏一事,传到郑珣那里时,他正在突厥部大汗的毡帐中做客。他的身份是源州马场谢主簿的随行小吏,因为易了容,所以外貌平庸,非常不起眼。
突厥部的大汗完全忽视了郑珣,对谢主簿刚才所提的要求沉吟良久。今年天气极寒,源州马场的战马有一部分冻伤,兼之一小部分老马已经不能作战,所以主管马场马匹数量的谢主簿便前来商讨买马之事。
本来突厥部和源州马场每两年都会有固定数量的马匹交易的,但近两年回纥部屡屡侵占他们的草场,甚至有时候还驱赶他们的牧民到环境恶劣的地方放牧,导致优良马种的数量锐减。而谢主簿一开口就要七百匹成年战马,他若是答应了,那么他们自己就没有足够的马匹来配种了。
“据我所知,源州马场固定的战马数量应该在两千匹到两千五百匹之间,虽然大雪使得马场的马匹部分冻伤,即使除去老马的数量,也不该需要七百之多。谢大人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交易了,今年我们的成年马匹数量也不多,谢大人是个痛快人,我也不想再绕弯子,成年的五百匹如何?”
谢主簿捻了捻胡须,突厥部的情况他多少还是心里有数的,他们受到国朝庇护,基本上不需要与近邻作战。即使发生冲突,也可以向源州的驻扎军营请求支援,损失不了什么兵力。因此七百匹战马对他们来说,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谢主簿一口饮下突厥部特有的马奶酒,酒水滑过喉咙立即火辣辣的,酒劲十足。放下大碗,谢主簿掷地有声:“七百匹战马,每一匹价格比原来的提高三成,就这么定了!”
突厥大汗哈哈大笑:“谢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好,那我就和你做这笔生意,来人啊,带谢大人去看马。谢大人,请。”
谢主簿也对突厥大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率先出了毡帐,其他人紧随其后。
所谓的看马不过是走走形式,因为等双方谈妥后,源州马场会有专门的相马官员来挑马,之后才会将马匹分批送到马场里。
谢主簿很满意这一批战马,和突厥大汗立即拍板定了下来,甚至连订金都准备好了。
突厥大汗命人收好,悄声对谢主簿道:“皇上,是要对回纥他们用兵了吗?”要不是回纥部有前朝余孽撑腰,单凭回纥部那点兵力,又怎能抵抗到现在。他也是忍了回纥部很久,早就恨不得把阿卑尔斯那个老家伙的头拧下来风干了。源州马场忽然增加战马的数量,估计离出兵也不远了。
谢主簿继续捻了捻胡须,笑得高深莫测,“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怎敢揣测圣意。打嘛,迟早有一天会打的,谁会忍受枕边有小人作祟呢。”
突厥大汗哈哈一笑,还想留谢主簿下来吃一顿再走,谢主簿婉言谢绝了他,道下次得空,定当携美酒而来。
待谢主簿等人走后,一直跟在突厥大汗身后的一位五官坚毅的少年,用突厥语对大汗低声说了一句话。
突厥大汗拍了拍他的肩:“以后行事沉稳一点儿,不要动不动就跟汉人起冲突,他们的律法繁琐,很喜欢把犯事的往大牢里带。你要是再被关进去,就自己想办法出来,可别丢了我们突厥的脸。去看看你的阿妈好点儿了没,有空多学学汉话,别整天无所事事。”
坚毅的少年点点头,用不太标准的汉话对突厥大汗说:“阿爸,我知道了。”
***
谢主簿和郑珣回到马场,里面的官员遇到谢主簿都打招呼,等进了屋子,谢主簿才对郑珣道:“加上今年购买的战马,统共多出了三千匹,这些都没有记录在册。若上头不派人来查,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郑珣自然信得过谢主簿,因为真正的谢主簿早在三年前已被替换掉了,眼前的这个谢主簿只为郑珣所用。燕朝余党只向郑珣显露了六成的实力,若不是郑珣重生,他也不清楚他们的实力。真要跟他们打起来,会很艰难。
但现在郑珣暗中替换掉了他们的小部分得力干将,只等着时机一到,再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战马的数量是其中关键的一个环节,纵使龚壮的士兵再厉害,总是会难敌训练有素的骑兵的,所以他得提前做好准备,什么都不能出纰漏。
和谢主簿商讨完之后,郑珣直奔州牧府。听到楚歌她们的消息,他还能如此淡定,皆是因为他相信谢常舟和他专门安插在随行侍卫中的那些死士。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护住楚歌的性命,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他得快点找到楚歌,这样寒冷的天,多待在外面一会儿都对身子不好。
州牧府的事情都已经交接安排好,在郑珣回京述职期间,判司和录事参军会处理那些公务。原定的安排是这样的,可是刘录事被家事缠身,据说是他的妾室窥视正室院子的东西,派丫鬟偷了去,后来人赃并获。正室直接将妾室送去了衙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道刘录事宠妾灭妻,刘录事面子尽失,连头都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