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嫂子打趣的顾知轩脸红了红,倒再没提过这事。
过了几日云歌同那孙管事去景清说得几处看了一回,回来就定下了三五个地方。
说起来这其中还有李大贵的功劳,他打从做了驸马,生活简直可以用无所事事来形容,在公主府里都快闷出病来了,云歌不事农桑,对选地之类的也不懂,请他帮忙相看,李大贵一听高兴坏了,跟着云歌就看地去了。
那孙管事是见过驸马的,知道云歌同公主府的主子关系匪浅,自然不敢糊弄,说到底云歌虽然花了银子,但到底没吃亏,选来养马的地方草肥水美,也宽阔得很,还选了一处专门做苗圃,她寻思着如果搭了暖棚,大冬天也能酿百花蜜了。
等到她得了功夫去看秀华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
秀华知道她这一阵忙,但听了这买房又置地的举动后,笑道,“我家宝儿如今也有个财主姨姨了。”
云歌亦笑,她现如今可不就是个大财主么,忠伯给她的那些银子和生意哪怕下辈子都是吃喝不愁的。
宝哥儿好动得很,身边一刻都离不了人,秀华娘倒是回去了,她儿媳妇也有了身孕,总不能厚此薄彼。
“你上回说的那方子顶用的很,我吃了两回,宝哥儿晚上就再没饿醒过,倒是有两回尿了他爹一身。”
秀华现在一肚子育儿心经,只可惜云歌养家里那两个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大孩子了,两人还真说不到一块去,秀华边说边笑,“你且听着,到时候等你和楚翊有了孩子,说不得比我们还惨呢,这儿子啊,就是生来讨债的,我和大全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好不容易给他换完尿布重新铺了床,他也不折腾了,天就又该亮了。”
“那你让木匠做个小床搁在一边,这样最起码尿不到你们床上,这时节虽然被褥干得快,但天天换洗也费事得很,你给他弄两床小褥子,脏了洗起来也轻省。”农户人家自然不讲究这些,不过云歌说的法子的确省事,木匠也不贵,秀华按她说得给宝儿单做了床之后,果然轻松了许多,最起码晚上她和王大全轮着照顾儿子,总有一个能睡好的。
月底的时候,李三写了信来,他人在望月,认识了几位西蛮人,大致了解了他们那里牛羊的价钱,只不过对方不要银两,而是希望用粮食布匹食盐之类的东西来交换。
云歌知道异族喜欢以物易物,而这些东西在中原也不见得能贵到哪里去,便回信告诉他全权处理,就连云歌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到最后,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收益,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打从将那片果园收入囊中,云歌就开始雇人打理这林子,今年树上已经挂了果,只期望能除除草,修剪枝条,来年结更多的果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停电又下雨,某禾想坐在外面喂蚊子都不可能~差一点就断更了-_-|||#论存稿的重要性#
☆、七夕相伴街上游
就在云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清河村出了件大事。
顾家回家小住的大姑奶奶顾月在夫家背了人命官司,苦主一路追到安阳城,敲了鸣冤鼓,要求个公道。
按理说州郡之间各有划分,这事原本轮不到安阳城的衙门来审,顶多就是派几个衙役把顾月押送回清安城,可不凑巧的是,苦主跟清安太守一家算是拐着弯的亲戚,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案子最终还是在安阳审理。
苏寒刚一回来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当真是苦笑不得,为这还特意问了一回楚翊,“那人是你弄来的?”
楚翊觉得没什么好掩饰,直接点了点头,“薛家这几年发达了,不缺银钱,顾月却死活瞧上云歌的铺子,我觉得不大对劲,就差人去打听打听,没想到还真有事在里面。”
“这顾氏恐怕是想从云歌这捞些银子,好逃到别的地方去。”苏寒笑,“亏没给她得逞,不过她回来这么长时间,怎么早不跑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把自己的银钱细软看得跟命似的,又从别处没弄到钱,也没什么风声,还以为薛家好面子,把事给她掩了呢。”楚翊跟顾月也打过两回交道,一眼就看清了她的为人。
“原本这高家打算小女儿祭日百天过去就来的,不知谁给出的主意,愣是多忍了三个月,把证据都收集齐全了才来,看得出是想一次性把顾月给钉死,本官治下出了这种事,自当得秉公办理才不辜负圣上的信任。”对于这桩证据确凿的案子,苏寒心中早有了定夺,当着楚翊的面打起官腔来。
楚翊压根不接那话,是他给出的主意又何妨,顾月敢打他媳妇的主意,他自然得帮云歌出了这口恶气才对。
顾老爹急得团团转,银子使了不少,可连顾月的面都没见着,知道云歌同公主有几分交情,病急乱投医的寻到酒坊来。
“你好歹是我顾家的媳妇,如今你姑母有难,算是老头子求求你,伸把手救救你姑母吧。我就这一个女儿,把她养到这么大不容易啊,让她死这是拿刀割我心头的肉啊!”顾老爹涕泗横流,就差跪下来给云歌磕头了。
“就算月儿以前有得罪你的地方,那她也受了教训不是,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今天腆着老脸来求你,你就看在姓顾的面子上,去跟公主求求情,只要公主一句话,你姑母的命就保住了,我们一家子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的,给你磕头烧香,给你立长生牌位……你就去求求公主吧……”
云歌连忙将顾老爹扶起来,“叔公说得什么话,姑母的事哪里是我能插上嘴的,公主这般的贵人,怎会听我的话,如果姑母是清白的,想必太守大人也定然会明察秋毫,不会无辜冤枉了好人的。”
顾老爹一听这话,连忙挣脱了云歌的手,跪下就给她磕头,“你姑母她就是一时糊涂啊,她也不想害高家的姑娘,可姑爷非得要娶那小姑娘做平妻,你姑母要强了一辈子,怎么能忍得下去,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你……我求你了,你就救救你月儿吧……救救她吧!”
云歌扶额,顾老爹一把年纪,看着可怜兮兮的,她心底没有动容那是假的,可顾月做得这种事,叫人如何相帮,那不是什么打骂教训就能了的,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顾月如今还没怎么着,顾老爹尚能给她下跪磕头,只盼能让女儿活命,足可想象那高家丧女之痛。
转念想起自己死后家人又该如何悲伤,云歌一时间走了神,顾老爹唤了好几声都未有回应,嚎得愈发大声。
回过神来的云歌思索道,“叔公且回去吧,这事我没法子帮您,谁人无父母,谁人无子女,那高家二老痛失幼女,还不知该如何伤心呢。”
顾老爹闻言面若死灰,呆呆愣愣地任由忠伯和知亮把他给扶了出去。
这件事最终还是尘埃落定,顾月被判斩首,两个儿子被薛家接了回去,可有个杀人的娘亲,之后如何境遇,自当可以想象。
转眼就到了乞巧节,这在安阳来说,可是那些青年男女们的盛会,铺子里的生意在这一日也格外的好,不光以花瓣酿制的百花蜜深受青睐,百果香也早早的卖光了,连那农户人家也有特意来沽酒的。
秋蓉吵着要吃巧果,点心铺子早就围满了人,街边也有不少卖果食花样的小贩,图样多得很,这种点心做起来容易,可要讨巧就难了。云歌跟杨氏学了法子之后也试过几回,买了白糖在热锅里熔为糖浆,和面的时候加入芝麻和熔好的糖浆,搅拌均匀,在案板上擀成薄厚适当的模样,等晾凉了切成块,最后放入油锅煎炸即可。
云歌做得倒是能入口,味道也不差,可惜她不会捏花样子,炸出来的糕点方方正正的,没一点节日气氛。
因着店里忙,云歌这一日便没打算出门,酒卖得快,她便领了知晴他们在地窖里装酒,楚翊来时她正坐在地上抱着葫芦舀酒呢。
秋蓉一见楚翊就坐不住了,丢了手里的东西扑到他怀里,“楚哥哥,你领我去买好吃的好不好,我有钱呢,可是嫂子不带我出门。”这丫头打从上回差点走丢,云歌就不再允许她私自出门了。
“贪吃鬼!你倒成了小富婆,攒了几文钱啊?”楚翊刮了刮她的鼻子,揶揄道。
“去嘛去嘛。楚哥哥最好了!”顾秋蓉嘴甜得很,这溜须拍马的本事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云歌盖上葫芦塞子,把装满酒的葫芦放到身侧的筐子里,这才起身道,“你今儿不忙么?我还以为不过来了呢。”
楚翊开得是玉器店,玉制的器玩收拾是少不了的,这七夕佳节,可不正是男男女女们互赠定情信物的好时节吗?
“忙也是底下忙,不然养他们干什么,你也是,就没见你闲过,事事亲历亲为不如知人善用。”
云歌知道自己这一点不好,她做事做惯了,搁给别人去做,到底心里是不放心的,楚翊说得对,她得尝试着用人,只有用好了人,这生意才会越做越大,否则光现在这些事都能把自己给累死。
“成成成!就你有理,还不是给小丫头说情,我换身衣服咱就出去。”地窖里暗的很,烛火映在她的笑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