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不容易套上犁,摆弄了两下,搞清楚了操作原理,扶着铁犁的上面的把手控制方向,犁嘴入地浅了要及时调整。虽说土质松软,可到底是两个生手,把这两亩地犁完,日头已经开始往西移了。
云歌忙把在河边玩耍的两个孩子喊过来,给他们两分了一小块区域,让他们自己学着撒种。
要说种菜,云歌也算得上有经验,国家号召绿色环保,她也随大流在阳台上种过菜,一两个月下来,就能吃上一回。
顾知轩早上看地里没什么事,就跑回家拎了木桶,翻着清水河下游的石头,果然在河里又捞了不少螃蟹,这会儿正在桶里爬。
兄妹俩听到云歌的喊声,急忙回到自家地里准备干活。
小秋蓉见终于用得上自己,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干劲十足,只不过她短胳膊短腿,在刚犁过的地里没走几步就摔上一跤,到底是松过土的,摔了她也不喊疼,拍了拍土又兴致勃勃地撒种去了。
云歌这回选的是前世常见的几种青菜,像油麦菜,茼蒿,大青菜这些,在以前就是她家阳台上的常客,不过这回她还特意买了一些韭菜根回来,在地头挖了几道浅沟移栽了过去。韭菜长起来几乎每大半个就能割一茬,那可不是一般的划算。
清风拂过发丝,女子将落下的发别到耳后,望着翻出的新土,洒下的春种,眼前已经浮现出一片绿油油的丰收景象。
楚翊说得没错,这播种之后是要浇灌的,种子才会尽快发芽,尤其是蔬菜,那是决计缺不了水的。
要用村子里的水车,那得等到村民们都灌溉的时候。可村里根本没人像她一样种菜,这可怎么办?
云歌看向楚翊,这个家伙应该有办法吧?不然他一大早跑来掏什么渠!
接收到这充满疑问的眼神,楚翊拉过云歌,朝地头走去。
整整齐齐的五道沟渠,连着清水河和她家的地。平常不用的时候用土堵着,要灌溉了,在地头开个口子,水自然而言就流进去了,只不过因为没有水车,流得慢一些而已。
五畦地里的水起头并进,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前进了大概十来米,云歌估算了下速度,要把这片地浇完,估计天就黑了。
等着又不是办法,索性先回家做饭。
家里的两个小祖宗浑身是泥,伺候他们换完衣服,云歌才道:“如果你不嫌弃,就先穿小轩他哥哥的衣服,你这衣衫我给你洗洗。”
楚翊换了顾知航的衣服,却是有几分书生味道。云歌今天心情好,不仅蒸了螃蟹,还烙了酥饼,这对吃惯窝窝头的孩子们来讲,可是比白面馒头还要好的人间美味。
俗话说熟能生巧,剩下的三亩旱地,有了楚翊的帮忙,云歌也就花了三天时间就搞定了。
只不过家里有这些爱在泥土堆里打滚的小孩子,给她攒了一堆脏衣服等着洗。
作者有话要说:
☆、闲言碎语由他去(捉虫)
天气逐渐转暖,小轩的个子猛地长起来,原先的衣服都短了一截。
云歌翻出顾知航的衣服,给他改了改,且不说她不会什么女工,那袖子裁得一长一短,就连针脚也有几分粗鄙不堪。
秀华端着绣线篓子来串门子,看见她改的衣服直叹气,“你们城里人,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她的针线功夫可是清河村出了名的好,平日里谁家嫁女娶妻,都让秀华给缝被面,有时候她还接了城里绣庄的活计。
云歌嘿嘿一笑:“我的姐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哪里像你这么贤惠……”
她这一句自嘲弄得秀华红了脸,低着头忙活起来。云歌也不说话,搬了个凳子蹲在旁边看着。
没人说话,气氛倒是很静谧。秀华被她盯地不自在,手里的绣针一个没拿好扎到了手。
“你没事吧。”云歌还没意识到罪魁祸首根本就是自己,见秀华不在意的将指头抿了下,随口问道。
秀华摇摇头,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把自己来串门的目的说了出来,“云歌,你还是别和楚翊走得太近了……”
想到刚蹭完饭走了没多久的那个人,秀华的话提醒了自己,好像是和这家伙走得近了些,不过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想到楚翊之前对自己的身份家世闭口不谈,云歌不由好奇道:“楚翊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不知道?”秀华大吃一惊,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顾大哥不是那些碎嘴的,定是没跟你提过,楚公子是咱们安阳城林家老爷的儿子。”
原来林老爷早年入赘到清河村,娶了地主家的独女楚氏为妻,后来做生意发了财,起了歪心思,养了外室整日不回家,楚氏也是个烈性女子,二话不说就跟他和离,不过她也很厉害,就凭着娘家留下的几十亩地,日子也过得舒坦。
“不过我听说楚翊刚开始是跟着他爹,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回来了,也算是在咱村里长大的。”秀华知道的这些事,也都是听别人说的,具体细节原由不是很清楚。
林老爷老来无子,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死活都要让楚翊认祖归宗,楚家和林家不知道为这事在村子里闹了多少回。
“你是没看见那热闹劲,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秀华啧啧两声,手上的痛楚也消退了,又忙活起来。
云歌听了这么一番轶事,心下了然,便不再追问,顺手抓了秀华篓子里的丝线把玩。
“诶,云歌,你这络子好像跟别人打得不一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秀华做完了手里的活,瞧见云歌手中忙活地物事,随口问道。
“啊?你说这个?”鹅黄色的中国结,是有点奇怪。云歌将手里的编织物举起来,她大学的时候闲着无事,跟着寝室里的人学过这些东西,不过别人编着玩,她是用来摆摊赚钱的。
赚钱?她怎么才想到,不过这玩意不知道在古代行不行得通?
她心思已经飞到了别处,秀华还在这边问:“你这打络子的手法是城里的吧,我还是头一回见。”
云歌也不说是与不是,反问道:“秀华姐,你说我要是编许多这个东西,能卖得出去吗?”
“卖?赶集的时候见过,不过咱们附近村子家家户户的姑娘都会打络子,恐怕不好卖。”
秀华哪里做过生意,不过她心思热忱,给云歌也分析了一番。见她面露沮丧之意,便安慰道:“你别担心,我让大全送这绣帕的时候帮你问问,城里机会总归是多些的。”
云歌点点头,手脚麻利的打完最后一个结,留好穗子,将那个她觉得奇怪的中国结往秀华手里一塞,“秀华姐,这个送你啦,那个,我想买些粗些的线试一试,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明个李货郎要来村里,我也要换些东西,明晌午我来喊你。”
云歌刚点头,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跑进来的是个小肉墩,走到门槛处,连爬带翻的进了屋,“顾嫂子,不好了,小轩和大宝打起来了。”
“虎子,你说啥?”云歌把他扶起来,拍了拍孩子身上的土,“小轩怎么了?”
“我们在土地庙门口玩,大宝跟小轩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两人最后都打起来了,我就赶紧来给你说了。”
云歌扭头对秀话说:“姐姐,帮我看顾着家里,我去去就回。”
土地庙在村南,云歌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还未近前就看到数人围观,不时还传来哭天抢地的女人声音。
周围的人见云歌过来,自觉地让开条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个腰肥膀圆的中年妇女一手拉着一个小孩子,一手指着顾知轩:“打你都是轻的,你们家那不守妇道的女人不管你,老娘来替她管管你。”
云歌脸色一变,冲到小轩跟前,连忙将他护在身后,顺手拉起跌坐在地上哽咽着的秋蓉,语气微冷:“春花婶子这是何故?孩子们不懂事,怎么连您也跟着搀和?”
农妇黑着脸,冷哼一声,把身后的孩子一把拽到身前,“你们家净出些贱蹄子,看把我们家大宝打的,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这大宝是孙旺财家的独子,平日被惯得没边了,他娘又是个厉害的,平日里哪敢有人惹。
小轩听了这话,就要往上扑,云歌差点没拉住,她提高声音道:“小轩。”
一向老成的少年忽然哭出声,眼泪和着地上的泥土,糊住了擦伤,云歌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孩子心思重,弯下腰给他擦净了脸,把秋蓉的手放在他手里,嘱咐他照顾好妹妹,这才转向骂骂咧咧的女人。
“婶子,小孩子打闹本是小事,就算是我家小轩是不懂事,可孤儿寡妇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她往昔温和的忽然露出锐利的光,向前走了两步,“这一巴掌,我代小轩还给你。”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春花婶子是个平时横惯了的主,哪能忍下这个大亏,冲着云歌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贱人,还有理了,老娘杀了你!”说着就扑了过来。
云歌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扑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