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是现在就准备卖这些酒吗?”云歌知道这酒初尝没什么感觉,但后劲挺大,俩孩子喝了一杯之后就不许他们再饮,顾秋蓉眼巴巴地瞧着酒缸里泛着浅淡颜色的酒,随口问道。
云歌摇摇头,几乎整个安阳城的人都知道,百果香是用水果酿制而成,这葡萄酒对他们来说,已经失去新意,只不过是百果香新增添的一种味道而已,她得想个办法,让更多的人对葡萄酒产生兴趣。
转眼又过了两天,筛子里的高粱换成了小麦,云歌还是没想出办法来。
这两天乡试已经结束,有那自觉考得不错的士子已经开始饮宴庆祝,她若不能在放榜之前想出宣传手段,那可就错过了一个大好时机。
虽然心里发愁,但家里的活还是要做得,尤其是那满院的玉米,等着搓粒晾晒。
顾秋蓉整日无所事事,不是跑到地窖偷酒喝,就是在店铺里粘着程远,偏偏云歌一说她,她就撅着嘴道:“那我不是闲着没事做嘛。”
为了让这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定定性子,云歌把院子里那一堆玉米交给她,顾秋蓉不满意,“这得干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闲着没事嘛。”云歌用她的话来反驳,顺便还加以利诱,“要是做完了,可以吃好的,出去玩。”
“那要是做不完呢。”
“五味斋可口的点心,没了。好玩的五子棋,没收。我做得饭,甭吃。”
这提出来的一条条,对小姑娘来说,可是要了她的命,忙不迭地点头,接受这个不平等条约,“我……我干还不行嘛。”
搓玉米是个需要耐心地活计,云歌知道她坐不住,刻意磨练她,按照天启的惯例,女子十三四要说亲,十五及笄之后就要嫁人,秋蓉已经不小了,再这么下去会嫁不出去的。
但是理想很丰满,事实就是云歌刚进地窖装了没几壶酒,小姑娘就偷偷溜进来,“嫂子,我在这给你帮忙好不好,玉米搓得我手疼。”
“忘了刚刚说得话了?”
“没有没有。”秋蓉连连摆手,“反正只要做完了就行,是不是我也无关紧要。”
云歌就知道有鬼,边往外走边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偷酒喝,结果刚从地窖口探出头,脚底下差点踩空。
坐在院子里正在搓玉米的不是楚翊是谁,他面前的簸箕里装满了黄澄澄的玉米粒,眉眼之间满是认真,虽然是下午,但天气仍有些热,她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人额头地汗,云歌忽然间觉得这副熟悉的容颜很好看。
“这么惯着她可不好。”云歌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一起搓玉米。
楚翊摇摇头,不同意她的看法,“小姑娘家家的,做这些活计作甚。”
“她这般天真,我怕她将来嫁不出去。”
“若是遇到真心喜爱她的人,哪里会介意这些。”楚翊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似乎有千言万语难说尽。
就在这时,一句奶声奶气地“嫂子”拉回了云歌的思绪。
秋蓉小脸红扑扑地,嘴角含着笑,脚底虚浮,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
小小身躯扑进她怀里,云歌皱了皱眉,她刚才疏忽了,竟然把这丫头一个人搁在地窖里,这会儿全身都是酒味,不知道偷喝了多少。
“小蓉这是?”
面对楚翊的疑惑,云歌没好气地回答,“这不明摆着,喝醉了。”
顾秋蓉一天天长大,她也越来越头疼,自家养出的小姑娘,骄纵,懒惰,贪吃,好饮,晚上睡觉还粘着人讲故事,这可怎么得了。
想到这云歌忽然想起来,这丫头这两天晚上吭都没吭声,早早就睡着了,八成是因为偷酒喝,葡萄酒有助眠的作用。
她忽然灵机一动,前世葡萄酒之所以受到上流社会的青睐,不仅因为它贮藏时间酒,味道醇正,是身份的象徵,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具有抗衰老,延年益寿,软化血管预防癌症的作用。
如果把葡萄酒的保健作用当做卖点推介出去,相信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安顿好喝醉的小祖宗,云歌这才把脑海中的计划细细捋了一遍,说给楚翊听。
“可行倒是可行,只不过这酒真的如此神奇?”楚翊有些疑惑,“那若是有人不信,你该如何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花上数十文钱买一壶防病养容之物,你觉得会有人舍不得这个钱?”顿了顿,云歌又道:“更何况,常饮确实有这样的效果。”
葡萄酒上架的好几天了,销量并没有云歌预期的好,正如楚翊所言,有不少人对葡萄酒的功效半信半疑,只肯买最便宜的回去试试效果。
可这效果,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试出来的。云歌坐在店里发愁,倒也有人买,是冲着味道来的,但味道好的定价又贵,大多数人不愿意花那么多钱。
怔忡间有客人进门,云歌抬眼去看,竟然是向荇。没瞧见上回那个丫鬟,应该是一个人来的。
“云姐,你可真不够意思!店里出新酒也不跟我说一声,还好我听到娘和丫鬟聊天,偷偷跑出来的。”
云歌笑了笑,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酒,“我又不晓得你家在哪里,再说了,找上门去意思不就是让你给我送钱么,真想照顾我生意常来就是。”
“果然是美酒。”向荇笑道,“我娘说是喝了你们的酒,晚上果然比往常容易入睡,我往后也不能常出来,云姐要是有时间,就去梧桐大街向府看我。”
云歌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城里街头巷尾纷纷议论地话题,说是前宰相家的二小姐同威远侯府的庶子定了亲。这自古以来都是高嫁低娶,,若说这向二小姐的家世,入宫做妃子那都是够得上格的,谁曾想她选来选去,竟然选了个庶子。
云歌试探地问道:“是要定亲了么?”
一向大大咧咧地向荇这回红了脸,“云姐怎么也跟那些夫人似的,拿我打趣。”
“我原先不知,你居然是宰相家的姑娘。”
“是前宰相,我爷爷已经告老还乡了。”
“若是这么着,我得巴结巴结你才是。”云歌调侃她,“这壶酒送你如何。”
“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向荇才不管云歌说什么,连忙道谢。
云歌开玩笑,“那我把它当做你成亲的贺礼,到时候我可就不添妆了。”
“云姐忒小气。要做嫁妆最起码得个二十坛三十坛才过瘾。”向荇扁扁嘴,“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成亲的酒是解忧酒坊的,姐姐你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好了。”
在向荇说完这话的第三天,来解忧酒坊买葡萄酒的人突然多起来,而且还指明要最好的,云歌心里挺感谢这个即将成为人妇的小丫头,宰相家的闺女,说话就是好使。
作者有话要说: 窝很喜欢向荇这个小姑娘~乃们呢?
对了,今天七夕,祝可耐滴小天使们节日嗨皮~
☆、不如且买葡萄醅(下)
按理来说书院招收学生会在秋试放榜之后,自家学生榜上有名,那招到的学生自然就多,这就是我们一般常说的升学率决定招生率。
但白马书院是不在这个范畴之内的,所以放榜的同一日,楚翊就领着顾知轩去参加入学考试了。
店里生意好,云歌根本忙不开,只打点了些吃食给他们带走。
没一会儿就听到放鞭炮的声音,据说是后街陈家的长子中了秀才,不少来这回榜上有名的士子都来店里沽酒庆祝,云歌惯会做生意,哪里会不知道名人效应,早早地备好纸笔,请这些文人们题字,润笔之物便是附送一壶葡萄酒。
城里大多数人都去看榜了,解忧酒坊里没多少客人,倒成了这些士子吟诗作画之地。
“朱兄这幅字刚劲有力,笔走龙蛇,自称一派,厉害厉害!”
“李兄过奖了,你这首赞誉美酒的诗,字字珠玑,简直是妙笔生花。”
“哪里哪里?”
看着数人相互奉承吹捧,云歌其实心里烦躁地很,这些酸腐书生怎么一个个都跟被八股文章洗脑似的,迂到极致。
“苏兄文采斐然,此次县试又取得头名,不若许掌柜请他题幅字,等他日苏兄高中,也可传为一方佳话。”
什么佳话?新科状元和小寡妇不得不说的故事?风骚老板娘与状元爷二三事?云歌立刻脑补出这么些词条,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这还早着呢,考完县试中了秀才,还有乡试,院试,殿试等着呢,想中状元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本着广泛撒网,重点捕捞的原则,云歌还是开口邀请道:“听闻苏公子学富五车,这回又拿了头名,小妇人厚颜,还请苏公子赐字。”
这话说出来,云歌自己都觉得酸,虽然那位苏公子不为所动,可偏偏这些读书读傻了的人就吃这一套,帮着她开口劝解。
最终,不知道是她一副我很崇拜你的表情打动了苏誉,还是周围的聒噪之音令他不耐烦,终于开口道:“磨墨。”
云歌连忙点头按照他的吩咐干活,苏誉瞧着她手中上好的徽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不愧是拿了头名的人,纵使是云歌这种不懂书法的人,也觉得他的字极好,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意境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