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岳长吁了一口气,“苏苏,出大事了。我得马上和爸爸谈谈。”林苏第一次从周岳脸上看到慌乱的神情,立刻感动事态严重。
虽然臻南集团的投资范围一直很广,涉及了酒店、地产、制造业、影视等多个领域,但这几年最核心的投资,还是G国的油田开发项目,前前后后后投资了两百多亿,预计明年就可以出产石油了。在中东这个经常会发生政局动荡的地区,G国一直相对比较平静,当初他们进行这个项目投资的时候,也做了评估的,对即将带来的收益也是相当乐观。当时G国的油田开发项目可是炙手可热的项目,各大财团为了争取这个项目都是卯足了劲,还是臻南集团棋高一着,花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动用了政府关系才拿到手的。投入那么多的资金,眼看收益在即,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故。中东分公司的电话打不通,那个地区的负责人电话也始终联系不上,这就意味着G国的局势还处在失控的状态,而油田开发项目这样的政府工程,新上台的政府不一定会买账,这就意味着,臻南集团这次的投资可能会打了水漂。
周继礼在听了周岳的汇报之后,半晌没有说话,末了才哑声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等那边的情形明朗一点再做评估。等恢复通讯之后,让那边的负责人,尽量疏通关系,和新的当局谈妥条件,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我们的油田开发权。总公司这边……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本来不应该把这么棘手的摊子交给你收拾,但是我最近身体不济,实在是有心无力。阿岳,这一次可能很难,你要做好各方面的应对措施。先去和银行探探口风,务必说服袁家继续支持贷款。”
两百多亿的投资,一百二十亿的贷款,即使是周家,也没有这么多的流动资金去填补这样的窟窿。企业的资金和运营情况,周岳了若指掌,家族重担在身,他反倒镇定了下来,他握着父亲枯瘦的手,“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做。”即使是要放□段去求别人,他也要保住周家百年基业!
周家这回如同泰坦尼克号一般,眼看着就要撞上冰山了,在这个利益攸关的时刻,自然有人抢先驾着救生艇逃了。
周继礼盯着眼前这张纸,“我不是不放你走。但是你就不能等等,非得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么?这个项目就算全赔了,周家境况会很难,但还是能撑过去。你现在走了,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别人会以为周家已经垮了!”
陈玉凤很冷漠,“我是等阿衡的百日祭日过了才提的,我早就打定主意了,对于你我早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这里我是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周继礼冷笑,“别提我们的儿子!够了,这些年你一直伪装成受害者的身份,诓住了阿衡,让他不忍拒绝你的任何要求。是,我曾经负了你,但你,又何曾对我,对周家有半点情义!你自以为做得隐密,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只是从来没去拆穿你。你心里头,一直有着别人,你在柜子里面藏的那些书信,我早就看过了,那人的身家背景我也调查得一清二楚。当年没有人逼迫你,是你自己不肯和那个穷小子结婚。现在他老婆上个月刚刚去世,你就这么心急火燎地赶去了?你总是这样,明明彼此彼此,你却总是摆出一副被辜负的样子,成天装成这样,累不累!还有,你就这么走了,让周楷以后怎么办?”
陈玉凤愣了一下,继而勃然大怒,而后疯狂大笑,“你这是威胁我?!你居然拿儿子威胁我?咱们俩确实彼此彼此,谁也别抱怨谁。阿楷……”陈玉凤提及自己的小儿子,语势一缓,“他已经长大了,他是周家的孩子,你若还有良心,就不能亏待他。他——也该长大了。我们一起演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她的声音又尖锐了起来,“周家陷入困境难道是我的责任?周家发达也好,落魄也好,与我有什么相干?周家的这一切,难道会留给周楷?我又为什么替别的女人的儿子操这份心?”
“好!好!好!说得好!我知道了,现在没人能阻止得了你。你要走,也没人拦得住!既然如此,现在就叫他们都进来吧。”
周继礼把所有人都叫到他的书房,书房内黑鸦鸦地站满了人,他们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清楚状况。周楷甚至暗地里想,这不会是要公布遗嘱吧。大家都说他没出息,周楷自己也承认,他从来都不指望自己能做企业的接班人,只希望分到一部分财产,这样他的生活也能过得更潇洒些。仅靠那些零用钱,实在是不够花!周继礼看了看他们,冷静地宣布了他和陈玉凤决定离婚的消息。周楷当场就哇啦哇啦地叫了起来,急得几乎要跳脚。他已经知道周岳只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是真的很惶恐,他所能依赖的就只有母亲了。要是母亲不在了,他能依靠谁?周婷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她看着沈钧想,简直不知所措。
两位大人也根本没有咨询他们的意见的意思,他们恍神的那刻,陈玉凤已从容地回到房间,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周楷围着她打转,不停地恳求她。周楷说得口干舌燥,眼见陈玉凤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在极尽绝望之际,所有的抱怨洪水般爆发,他如困兽一般发生嘶吼,“妈,不能这么这样。你太自私了!你走了,我怎么办?难道你一点都不为我们考虑么?你有爱过我们么?从小你就喜欢大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大哥喜欢的明明是绘画,是你硬让他读金融系,让他经商,为你挣面子!为了面子,你什么都可以牺牲!我承认我胸无大志,我什么也不会,我不能接手家里的生意,所以你从来都没怎么管过我。我也是你的儿子,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有多难过么?我也想你能够爱我,关心我。现在大哥不在了,我们又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你就把我们全都抛下了么?”
周婷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妈,不要走,好不好?”
T市机场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陈玉凤一个人坐在候机室里面,看着别人哭哭笑笑的送别场面。周楷心里埋怨她自然是不会来的,而周婷,这个心细如发的女儿在洞悉了前因后果之后对她心里只怕只有不屑。
“我来送送您。”陈玉凤回头,看见是周岳,心里有些意外,不过态度还是很冷淡。
她问:“为什么?”
“就是过来看看,也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陈玉凤冷冷道:“不必客气。这些我是做给他看的。”
周岳摇头,语气诚挚,“你也曾经对我真心实意地好过。”那还是周岳小的时候,他刚到周家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陈玉凤照顾他照顾久了,终究还是有一份感情的。只是越往后,周岳越拔尖,陈玉凤心里头不舒服,那份感情才磨得淡了。
陈玉凤不再说话,临近登机的时候,她看着周岳,终于还是低了头,“他们说得对,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阿楷没什么大的志向,可也不会闯什么大祸,你看在你爸的面子上,请多包涵。至于婷婷,我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嗯,我会。”
☆、试探
谁会想到G国的反对派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全国,很快就控制了全国的局势。反对派发言人称,新的领导人也即将选出,他们对上一届政府的贪污行为绝不姑息,追究到底。这样一来,很快赢得底层民众的支持,G国也逐步安定了起来。局势安定下来原本是件好事,但这个石油开采权,臻南集团是走了高层的政府关系才拿下的。之前在G国,如果政府关系不过硬,根本拿不到项目,这在当时是极普遍的作法。但是,现在这样的行为有可能被定性为行贿,那么这个工程就是非法项目了。指派到G国分公司的负责人是周继礼多年的助手罗启源,他跟随周继礼多年,无论能力、品性都绝对是集团内最顶尖的人才。G国已经陆续恢复了通讯和航空,分公司里面的很多人都在申请调回总部,有些胆小的甚至等不及总公司批复,已经抢先坐了最近一班的航班飞回来了。罗启源没有回来,仍然坐镇分公司,使得人心有一定的恢复。他现在正在积极奔走,试图和当局高层建立新的关系。但这又谈何容易,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进展。财经界的人一向嗅觉敏锐,总能事先从蛛丝马迹中探知风向,所以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目前的局面对周家意味着什么。
“晴天借伞,雨天抽伞。”曾经有人这么形容银行业,指望银行雪中送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现在周家失血二百多亿,此时急需银行的支持。周岳试探着向几个平时颇有业务来往的银行提出贷款的要求,几个银行像串谋一般给了“再研究”的回复。周岳知道,他们这是等着一直与周家有合作关系的袁家银行的表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这家银行没有任何的表示,也许它也在观望。但周岳实在是等不起,眼下正是他求人的时候,无论他之前与袁菲菲有多少纠葛,他都得亲自拜访,恳求她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财经界各种传闻甚嚣尘上,陈玉凤的出走,使得那些传闻演绎得越来越夸张。坊间开始有传言说,周家铁定是要败了,所以陈玉凤连周太太的头衔都不要了,周家除了石油开采项目出了问题,其他投资也出现了重大失误。周家银根短缺,这次已是撑不过去了。周岳每天都能接到一些名为关心实为打探消息的电话,每次挂了电话之后,心情都极为不爽。然而让他更郁闷的是,袁菲菲的电话居然一直都是忙音,等他到了袁氏大厦之后,秘书小姐面带歉意地告诉他:“袁小姐在郊区的分公司视察,今天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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