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位一直空悬,虽由本宫代为管理六宫,也只能依照规矩行事。宫中无小事,你本不该顶撞淑妃,不管有何委屈,安分守己才是上策。”谨贵妃叙述着很官方的言语,可是听起来的韵味,真的比陈贵嫔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
“娘娘说的是,嫔妾这次禁足深思,早已痛定思痛,日后一定修身养性,痛改前非!”
沈贵妃柔柔得看着她,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笑道:“那贵嫔妹妹就回芳棂阁去吧!”
“嫔妾近日于此省思,这内侍见臣妾终日愁眉不展,便日日为嫔妾讲述佛理,现在已不会如此心浮气躁,遂便想请求娘娘,允这奴才随嫔妾回去。”
谨贵妃淡淡得睨向阿妍,“看不出,他还这般有心?既然伺候得好,贵嫔妹妹又喜欢,本宫怎会不允?”
“谢娘娘,那臣妾这就告退。”
“去吧!”
阿妍这时终于舒了口气,虽然只需要主子的一句话,可还是怕生出阻碍。
其实这顺水人情,谨贵妃一定会去做,毕竟她也才入宫不久,自然要以德贤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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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昕宫熙太妃寝宫
熙太妃正细细得修剪着錾金花盆内的梅花树,她动作娴熟而轻柔。
邵姑姑端来滋补汤药,“娘娘,您休息片刻吧!”
熙太妃淡淡得点点头,将枝剪放下,看了邵姑姑一眼,没等宫婢端来洗漱的水,就亲自行至一旁净手。
邵姑姑领会,将一旁几名宫婢支下,走进熙太妃身畔,轻声说道:“娘娘,那夏心妍已随陈贵嫔去了芳棂阁。”
熙太妃略点了点头,将擦拭手的帕子递给她,没有说话。
“奴婢心中不安,娘娘这样在她面前暴露武功,奴婢觉得有些不妥。”
熙太妃浅浅一笑,“她消失了几年,这样出现本就诡异,哀家原想那夜亲自了结她,她毁了渊儿一生,哀家自然恨她入骨。”
“可娘娘又为何让她到陈贵嫔身边去?”
熙太妃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才说道:“本宫告诉她,陈贵嫔乃是贞皇后的侄女,只是以陈都尉名义送进来的。”
“那陈贵嫔只是随着娘娘学些花草的栽种,准备讨好圣上。娘娘为何这样说?奴婢愚笨了。”
熙太妃坐下,执起银勺缓缓搅拌着,“你并非愚笨,仅是不知晓哀家因何改变主意。”
她双眸望向一旁,却好像看着很遥远的东西,“当时哀家想了下,她竟没死而且还在宫内。当年的事太过突然,本就诡异。哀家怀疑她当年是被安插在渊儿身边的细作,倘若真是这样,这次出现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她还不能死,倘若她携了那人安排的任务,就一定不会在彤庭久呆,于是哀家便随意编了个事情,试探试探才是真的。”
邵姑姑点点头,“数月后康王便要回京,而此时她突然出现,幕后指使的人很可能是皇上。可到时康王倘若知晓她还活着?”
熙太妃亦是面部凝重起来,“现在留着她,是想探出楚翎下个目标会对哪个氏族,但是她绝不能留到那时。”
她手上的银勺咔嚓一声,瞬间断裂成两半,双眸中的决绝久久没有褪去。
第五章 反复无常
阿妍在陈贵嫔的芳棂阁打杂已经几日了。
一切都还好,只是芳棂阁没有彤庭那样既宽敞又人少,因此她已经没有福气自己一个房间。不过小心谨慎一些,倒也没露出什么马脚。
今日比较空闲,所以当完值,她就悠哉悠哉得来到皇宫偏僻的北苑。
而伫立在这里的巨大老槐,已没有了春夏冗繁的绿叶,只剩下苍劲依旧的枝干。
阿妍用手拂去树干上枯萎的藤蔓,望见了那个手掌大的树洞还在,开心得咧嘴笑了起来。
忍不住伸出往里面掏了一把,空空如也。怎么可能还有东西?楚渊去藩地已快五年,这都是陈年旧事,看来只能回忆了。
她有些自嘲得笑了笑,悠悠得往芳棂阁返去。其实现在情况还是挺乐观的,陈贵嫔所住的芳棂阁竟是属于兰淑妃的清婉宫。而这清婉宫先帝在位时叫旭宛宫,正是熙太妃曾经为妃时的宫殿。
这几天阿妍很伤脑筋,苦恼要如何巴结上兰淑妃。
因为只有那样,才有机会接近兰淑妃的床榻,也就能看看曾经楚渊带她出宫的密道还在不在?
阿妍想到这,顿觉头疼欲裂,忍不住抚住自己额头。郁闷自己不但要帮女人勾引男人,自己还要打开无限脑洞,研究如何勾引女人?
感情上天要她穿越的目的,其实就是要让她男女通吃?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才能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她顿时恹了下来,自己现在不就是谁见谁踩,花见花宁败的狗尾巴草吗?一直以来,不管见到男人还是女人,都要缩起爪子放到胸前,伸出舌头,摇尾乞怜。
阿妍沮丧得想着,悻悻得往回走着。
经过御花园外的碧清池时,池水在余晖的映照下闪着银光,阿妍竟觉着独有一份生机盎然的意境。
又掠见一畔竟有一片茂密的箭竹,一阵风吹来,犹如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
她疑惑此处何时多出这么一大丛箭竹,忍不住轻抚上它的细细枝条。
细小的枝头划过她的掌心,令阿妍灵光一现。因为她想起自己原来大学是修时装设计时,她们的服装审美的戴教授,要求她们全都要学化妆与盘发技巧。
当时阿妍挺怨恨这个讲话生硬的胖教授,没想到这一刻正好可以被她拿来使用。
若将陈贵嫔打扮得不妖艳,却让人一眼看出更加动人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这样也算应付了熙太妃的嘱托,说不定那兰淑妃看了也眼睛发光,指着自己帮她梳头,那样的话……
“呵呵呵……”心里有了可行性方案,不觉笑出声来,赶快掩住双唇。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陈贵嫔一般梳的是倾髻,头顶上略显负重。
假如改成凌虚髻更适合她的脸型,为了显出特别效果,凌虚髻还需要适当小小运用现代的手法设计一番。
首先最上面那束最显气质的盘发是这样绕盘,假如再加上旁边那缕细发这样缠绕,便更出尘了。
阿妍心里想着,手上也没闲着,身前葱郁的箭竹细枝已被她拿来当做发丝缠绕起来。还可以这样,这边再留下一丝散发。
她努力将曾经的记忆与实践反复从脑海中挖出来,随着指尖轻梳竹枝,灵感泉涌而来。
“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阿妍被这声冷如秋风,凌厉如刀刃的声音吓去了心神。
这个声音她化作灰都识得,便是那个随意让人头点地的暴君——楚翊。
她心中大骇起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叩见皇上,奴才方才过于出神,未看见皇上驾临,皇上恕罪。”
楚翊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阿妍身前,影子刚好盖在依旧叩拜颌首的娇小身躯上,她只觉周身阴森冷冽起来。
“朕登基那日亲自栽的箭竹,你竟敢摘取?”楚翊清冽的声音再次喷薄而来。
令阿妍冒起了冷汗,自己霉运看来还没到头,不单单出了篓子,还招惹的是最不能惹的终极boss。
她强行压下心中骇浪,擦了擦额际,赶忙辩解道:“奴才愚笨,之前想起父亲曾念叨的一句:咬定青山不放松,千磨万击还坚劲。这是父亲借颂竹的诗句教导我们,故而看见如此苍劲的箭竹,有感而发。”
她双瞳闪了闪,因思量下面怎么说而顿了一下,“方才奴才见这箭竹被寒风压弯了枝头,仿似当年家父弯着腰,痛苦得跟奴才说好累好痛。奴才一时不忍,便为它轻揉按摩了起来,只想着为它拭去伤痛。虽然奴才不知是圣上亲种,却也一眼能瞧出它的圣灵高贵。却还是一时忘形,触碰了圣竹,奴才一时糊涂,求皇上饶命。”
说着,又是一次叩拜。
楚翊轻哼了一下,“朕怎么瞧着,你是在折枝?好一张利嘴,竟颠倒是非。”
阿妍心下一惊,这暴君那日明知你无罪都能随意治罪,现在他认为你动了他的东西……难道自己真要在这送命?
她鼓起勇气,再次说道:“皇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发自肺腑,当真是想拂去圣竹的疲惫,拭去叶片上少有的尘埃。”
“还在狡辩,朕发现你这奴才的舌头能辨,割了看你如何卖弄这嘴皮子。”说着,他竟向前跨了一步,弯下身躯用手捏住阿妍的下颚。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得说出,“皇上,奴才真是心疼箭竹,就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都不敢乱折宫中的东西。皇上圣名,求皇上明察。”
“喔?那真如此真心?”
“……”她没有说话,只能隐隐点了点头,因为被他钳制得被迫抬起头来,不得不直视龙颜。她看见楚翊绝美脸庞上的唇角微微扬起,浓郁的眉毛挑了挑,双眸闪着一丝华彩与玩味。
他可能不是真的生气,难道今天心情不错?可转而一想,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道恶魔嗜血之前是不是显露天使的摸样。
楚翊的手离开她的下颚,站直身体,清风拂柳般得说了一句,“既然如此有心,那么就每个枝头都轻轻按摩,直到没有北风压弯枝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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