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个小淘气啊,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倒是老实了,不像以前那般皮实了。”男子笑了笑,用厚实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却是带着怜爱的,就连责备的语气听起来都满是宠溺,“怎么啦,不认得爹爹啦?”
“爹爹。”素以软软地开了口,带着童音,还有一丝着了凉的鼻音。
男子听了,眉眼舒展开来,很是开心地应了一声:“唉,我们家素以啊,还是快些好起来吧,爹爹可是受不住你这般小可怜样子,皮实便皮实些吧。”
“沛夐,都是你给惯坏的,哪有女孩子家整天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跑来跑去没一个定性的。”
“轻轻,我们紫虬国那些个温文尔雅,只会弹琴绣花绣心锦口脱口能成半篇文章的女儿家实在是太多了,不缺我家素以一个,我呀,最大的愿望便是能看着素以快快活活没有枷锁地长大,自由自在多好啊,就像风一般的女孩子,”秋沛夐却是怜爱地捏了捏自家夫人的脸蛋,“我就是要把她宠上天,将来才不会被那些个男人轻轻易易地就用一串糖人给骗走了,对不对呀,我的小素以?”
“对,素以才不要日复一日地幽居在一方四四角角的小院子里,每日每日地关在绣花楼中看四季更替,走来走去不过是脚下的方寸之地,看大雁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看庭中花开花谢花满天,感叹红消香断有谁怜,好女儿当是志在四方的。”
李轻轻瞪了素以一眼:“越发说的没有谱儿啦。”
秋沛夐听了倒是笑得豪爽,声音窗过窗户的缝隙,庭中枝头的喜鹊惊得扑棱棱闪着翅膀一飞而起:“那素以想要怎样的志在四方?”
“肆意生活,笑傲江湖。”素以甜甜地笑了笑。
李轻轻伸出素白的指尖,点了点素以的额角:“你啊,好端端的女儿家不在花棚绣架前学刺绣,成天不知道想着什么,仔细没有婆家要你!”
素以笑皱了一张脸,瞬间觉得内心被注满了温暖,很多前一世无法享受到的亲情这一世却意外地占来了,真的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吗?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了不起,素以以后便招赘一个夫婿回来,好天天伺候爹爹和娘亲。”
秋沛夐和李轻轻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李轻轻捏了捏自家女儿的鼻子:“羞羞羞!女孩子家的这般不矜持,不过是十岁的光景,竟然想起了要嫁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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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来只是一个私生女
“我们家素以以后找的一定是王侯将相,哪里有人愿意进我们的家门呢。”秋沛夐也笑了笑。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素以鬼使神差地念出了王昌龄的《闺怨》,也并不是想要表达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是想随便说一说,并不一定是要找什么将相的,要是爱上了,随随便便的平凡人也是可以,而在秋沛夐和李青青耳朵里听着,却是另一番悲戚。
李轻轻是想起了自己一整年里头,最多只有两个月能和自己的天天处在一起,心里便疼上了几分,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如果秋沛夐只是个布衣百姓便好了,那就不需要如此之多的顾忌和离别了,而在秋沛夐听来,却觉得是无声的谴责,这般好的一对母女,自己却是没有能力将他们接进秋府里居住,这封了侯倒还不如一介草民来得自由自在,至少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来我们家素以小小年纪便会吟诗作对了呢,都可以称得上是五蕴城中的一个小才女了。”李轻轻转过头,将几欲滚下的泪珠硬生生逼了进去,强颜欢笑,夸了素以几句。这个家啊,只要自己伤一下心便好了,沛夐被累累的公务缠着身子,万万没有这个精力来看自己垂泪了。
“轻轻,是我没用,没能给你们最好的。”秋沛夐抱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和最心疼的女儿,内心酸涩,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然而,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却还是被俗物捆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连十岁的女儿都懂得为自己的娘亲鸣不平了,想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轻轻多半是以泪洗面吧。
“不是的,沛夐,能在你身边我已然心满意足,不再奢求其他。”素以看见她的眼眸中水色潋滟了一片,衬得她一张欺雪般的脸分外地粉白脂凝。
“笃笃笃……”不轻不重,门叩响了三记,“老爷、夫人,小姐的药已经煎好了。”细细柔柔的声音自门缝传进来。
“端进来吧,”秋沛夐放开怀中的娇妻,“你啊你,嘴巴上说着没有关系,但心里却是疼得不得了,就这般藏着掖着,也不怕得了心病。”他举起袖子轻轻替自家夫人拭了泪,李轻轻却是娇羞地转过了头,不敢睁眼看他一眼,端是一支梨花带雨的惹人怜。
古人真是羞涩啊,动不动便是这一番的扭头难为情的景象。素以在内心感慨着,要是搁在现代,肯定把这优质又深情的男人给扑倒在床上“嗷呜”狼性大发地啃上几口了。
一个身着淡绿色纱裙的小丫鬟将药碗放在托盘上端过来,重重叠叠的衣袂襟边勾勒出美好的身段,恍如一只翠鸟,她低垂着头将冒着丝丝热气的药碗放在梨花木床旁边的案几上,福了一福便退下了,素以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只觉得肤白修身的。
“素以,快些趁着药还是热的,喝了吧。”李轻轻拿起药碗,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贴着红唇再试了试温度,便递到了素以的嘴边,素以苦恼地瞧了瞧这么一大碗苦的不能再苦的药水,心里仿佛是打翻了调色板一般,颇有些抗拒,但是看着这般温婉的母亲,不忍拒绝,眉间却是在氤氲的药香中紧蹙着,一股子化不开的结。
“素以乖乖啊,喝完了我们就吃蜜饯好不好?你最爱的糖渍葡萄。”李轻轻在一边哄着,素以看了看茶色乌木托盘上放了一个茶水晶碟子,上面放着精巧的蜜饯,还搭了一朵白霜梅,莹润可爱。
素以眼睛一闭,心下一横,便伸过嘴唇吞咽了下去,苦涩的汁水在舌尖绽放开来,虽然换了一个时代,但这股苦味却是一点都没有变,一直顺着舌根漫延到了心底,直把头发丝都竖立了起来。好容易喝完了一碗滚热的药汁,素以身上却是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仿佛是虚脱了一般,恹恹地靠在枕子上并不想说话,胃里翻滚着黑色的药,看着这碟糖渍葡萄,一点胃口也无。
李轻轻往她的嘴巴里塞了一颗裹了糖霜的蜜饯,掏出丝帕擦了擦素以额头上的汗水,给她掖好了被角:“一觉睡醒了头便不疼啦。”看着她那张含着笑纹的脸,素以只得缓慢地嚼着,一点一点地祛除苦味。
李轻轻往瑞兽薰笼中填了息神香丸,隐隐约约的淡色烟气从瑞兽的口中衔着的绣花球中缓缓地吐露出来,缭绕出一层薄雾,她随手将两重垂幔放了下来,烛火爆裂出脆生生的火花,玲珑剔透的晚玉香灯罩下烟煴着一笼温煦的光泽。
素以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沉睡之中,秋沛夐握着李轻轻的柔软滑腻的小手,拉到唇边吻了吻:“轻轻,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迎进秋府,再给我些时日吧。”
“沛夐,那些身外之物,我并不看重,现在啊,只求着我们的素以能够喜乐平安地长大,而你呢,在朝堂上能少操劳些,我便很欣慰了,”李轻轻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平秋沛夐眉心的皱子,“你应该要多笑一笑,这样才能显得年轻一些,不然整天像一个小老头似得,还没有到不惑之年呢,却仿佛已经知晓了天命似的。”
秋沛夐将头颅埋进李轻轻柔美的颈间:“等素以好些了,我便要出使墨蛟国了,对不起,轻轻,又要将你们母女自私地抛下。”
李轻轻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脊:“你自己注意些身子,我听闻墨蛟国处于北地,不像南边这般春意葱茏的,就算下了雪,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第二天旭日一出,便消融无痕迹,记得要多带些厚实的衣服,晚上也早些休息,不要老是兴起便秉烛夜谈,毕竟你也上了些年纪。”
“嗯。”秋沛夐闷闷地应了一声,嘴唇倒是吮吸起了柔软之处。
怀中的身子一僵:“沛夐,我们在素以的房间中呢。”
“好。”于是他便将李轻轻横抱了起来,分花拂柳而去,惊得一众家仆丫鬟纷纷下跪,琉璃灯盏下一个薄薄的影子抱着另一个影子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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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得好好修习一番架空历史
素以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晃晃的日头已经跨过了掐金桃丝屏风,透过紫色的幔帐,将热度洒在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脸上。她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皮,带着惺忪的睡意扯开帐子,候在门口的丫鬟听见了屋内的动静,便很是乖巧地端着洗漱的水进来了,还是昨天那个端着药碗进来的丫鬟,穿着淡绿色的纱裙,着一双白底紫花的软绣鞋,腰带上配着单翼蝴蝶结的饰物,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处收束使人看了却如一只嫩黄色的蝴蝶翩然飞旋在腰际,素以这下看清了她的长相,清秀的五官,略显大的眼睛,一张樱桃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