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话,孟明远还是会明确告诉渣爹的。
“父亲与同僚吃酒狎妓都无伤大雅,只是需得小心莫中了人家的圈套,须知儿子如今身为宰辅,真有事时反而不能为父亲周全太过。”
“为父明白。”孟海林自己在宦海沉浮了这么久自是明白其中的轻重,也听明白了儿子的潜台词,小毛病什么的我给你兜着,原则性的你自己就琢磨一下吧。
“既是如此,儿子便放心了。只要父亲大节不错,即便有事,儿子也能说得上话。”
孟海林倒不怀疑儿子的能耐,他若有心,以他的宰辅之尊总是有办法的,怕的就是他无心,毕竟当年是自己做的过了。
即使当年之事于律法虽无违背,但终究是有勃常理,嫡子若实在不堪倒也不会有人指摘他这样做的不公,偏偏嫡子优秀得太过,还越来越优秀,这就显得他当年错得如何离谱了。
孟海林有时甚至会希望嫡子别这么优秀,他压力实在太大了。
☆、55公子风流
跟父亲在外院书房谈话之后,孟明远并没有多做停留,便又回到了内院。实在是父子两个没有共同语言,多谈无益。
回到内院的时候,两个妻子带着儿女跟两个小姑到一边去说话嬉闹,孟明远便跟着母亲回了正堂。
他知道母亲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的。
“远哥,这是你舅舅的来信。”高氏从妆台的匣子里摸出一封未拆过的信递了过去。
孟明远不动声色地接过,没有急着看信,而是看着母亲道:“娘,我记得外公在世时舅舅便不曾跟我们有过什么往来,对吧?”
高氏的脸微有些热,自家大哥虽是牧守一方,但是为人却是有些急功近利的,她这边帮衬不上不说,有时还要娘家贴补,自然是不喜欢跟她有牵扯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远哥出息了,他会贴上来也是自然的。
孟明远神色不变地道:“既然以往不曾来往,如今何必再来往?今日我官高爵显他们便认我,他日我若一朝倒台只怕他们拆台也会毫不留情。”
高氏尴尬地道:“不会,他总是你的亲舅舅。”
孟明远淡淡地道:“当初娘在孟家举步维艰之时,舅舅在哪里?当初我大考前夕被分家时,舅舅在哪里?我被远派到江州牧守一方时,舅舅何曾帮我一分一毫?”
他问一句,高氏便尴尬一分,到最后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自家大哥说什么,只能徒劳地道:“总归是娘舅……”
孟明远哼了一声,“打断骨头连着筋是吗?娘可以去信问他,就凭他在任上的一些作为,到现在还没有人去问责于他,是为什么?是他银钱打点到位,疏通好了吗?他可知那些贿赂名单早就摆在了我的书案。”
高氏面色大变,身子都有些发软。
孟明远将信拍在桌上,声音微冷,“那些证据是圣上让人交予我的。”他用自己的鞠躬尽瘁来换取皇帝的信任与宠信,却不是为了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去抹平一些污点。可是,他的位置毕竟让那些人受惠了,因为皇帝不希望他因此受人攻奸。
但,人心永不知足!
就如同他的两个妻子,给她们尊荣,给她们锦衣玉食,给她们子女,他得到了什么?朝堂倾轧步步惊心,回到家里身心不得休息还要去猜她们的心思,去哄她们,说又说不听,不说又多思多想,难道不宅斗真的不可以吗?
平民百姓的节奏就不能过日子吗?
他矫情?
是,他特么地就想矫情,可他矫情得起来吗?他还有力气去矫情吗?
城外还围着一群叛军,朝堂政敌还在等着他何时倒台,皇家还要等着他做牛做马,岳家也在等着攫取嫁女应得的红利,他的父亲要他罩,他的母亲要他孝,他的娘舅要借他的势……老婆要养,儿女要教,他是超人吗?
他是打不死的奥特曼还是灭不绝的小怪兽?
他只是一个人!
只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悲有喜有泪的人而已,他耗尽心力在这异间挣扎求生,指望不上任何人,心事无法跟这里的人说,就像关在玻璃瓶里一样,前途光明,可是没有出路……
高氏的脸色一白,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皇上……”
“您让他好自为之吧,趁着我还在相位上,能弥补便弥补,能抽身便抽身,至少还能安享晚年。若是真心不甘,就替后代子孙多想想,是否想高家就到他这一辈为止。”
高氏一下子软在椅中,她不知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难怪大哥会想方设法将信送进京来。只是后来京城被围,她一直没机会交给远哥,直到今日。
孟明远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真心头疼,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为了活着,他都忍受了些什么?
当初皇帝拉仇恨似地平空赐下一个平妻给他,他能直着脖子去反抗吗?他没有那个硬骨头,他也没有那个世家背景可依靠,他能依靠的老妈是扶不起的阿斗,除了咬牙忍受他能如何?
为了不想后宅有争斗,不想太劳心劳力,他试图平等待人,可惜他忘了这不是他以前生活的那个时代,何况就是在那个号称人人平等的年代也没有真正的平等。
所以,他的失败是注定的,不可改变的!
他认了还不行吗?
“远哥,你不要紧吧?”高氏发现儿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担心起来。
孟明远闭了下眼,压下心中一直被强压的愤懑,淡淡地道:“没事,大概是昨夜守夜有些着凉吧。”他不想指责母亲,即使她从来没能保护到他。
“那快到偏房歇歇,是娘不好,忘了你前些日子才大病一场,本不该拿这样的事来烦你的……”
“真没事。”
“刘嬷嬷,赶紧让人领远哥下去歇着。”
“太太,您别急,还是让少爷到外院去歇着吧。”刘嬷嬷话里有话地提醒。
高氏陡然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到外院。”远哥现在的身份想爬他床的丫头不知道有多少,儿子一向厌恶那些,他难得回府一趟,还是莫要惹到动怒的好。
孟明远到外院以前贾先生住的院子独自呆了半天,等到午饭后便领着两个妻子和四个子女回家了。
这趟拜年之行,真心很糟心。
孟明远觉得一定是他穿越的方式时间不对,打开的方式更不对,否则,为什么他不但性别转换穿,还要像这个时代的男人一样辛苦在仕途上趟出一条血路来?
如果是他所学过的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也还好,可偏偏是这么个坑爹的架空的时代,在三国后经历了一些朝代的更迭,有他所熟悉的中国古代历史影子,又有别于他所熟知的那个中国历史,总之是各种违和。
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他想也许他会过得容易得多,也会舒服得多,可惜,偏偏前世的记忆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骨血里怎么都抹灭不掉。
他想照着这个时代的行为规则走,却又常常不由自主地就遵从了内心的真正声音,所以有时便有些不伦不类。
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所以他来到这里,便努力学习,学习这个时代所有他能学习到的东西,笨鸟先飞,没有人知道他年少成名背后付出的是怎样的努力,多少次挑灯夜读,只为了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能让自己更好地适应这个时代。
可,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各种不适应,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所以他的行事风格也常常无意识地就带了前一世的影子。
李氏不理解他,他同样也无法理解李氏。
他不喜欢做为这个时代女性的程氏却拥有后世女子的彪悍独立,但是他真心欣赏她,在程氏的身上他依稀还能找到曾经那个时代一些神采飞扬女孩子的影子。
那是一种美好的回忆,而回忆总是美好的。
每当他想跟程氏更亲近时,又总是会想到其实让他陷入这样两难境地的人正是她这个罪魁祸首,如果她当初没有强求赐婚,或许他跟李氏也能是一对这个时代的神仙眷侣,可惜,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现实永远都是血淋淋的,而人们却只能面对它。
如果孟府之行,孟明远尚能控制心绪,那么初三到李府的拜年之行,便让他彻底爆发了。
李浩兴话说得很委婉,“玉娘也只是母子天性,两个哥儿毕竟也尚年幼,便让她自己带着吧。”
孟明远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他?
“岳父大人,可还记得我的庶兄吗?”
李浩兴愣了下。
孟明远慢慢地说下去,“本来,我庶兄也可以是个文采风流的男子,可惜,他最终却毁于后宅妇人之手,毁于他亲生姨娘之手。”
李浩兴嘴抿紧,他明白女婿的意思了。
“小婿经过这样的切肤之痛,而玉娘与程氏又是平妻这样的局面,让她们各自教养子女,小婿实不敢想象日后子女会是如何的心性。他们毕竟不是一母同胞,而小婿不想看到他们兄弟姐妹间有嫌隙。”自幼吃在一处,住在一处,长在一处,感情总是会深厚的,兄友弟恭的机率便会高一点,他也比较安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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