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远微怔,然后伸手不自在的挠了下额角,讪笑道:“这倒是我疏忽了,把我院里的二等丫头双桃提上来就是了,春芽还管我房里的事,媳妇子也得用嘛。”他一直没觉得春芽很大,倒是忘了这个时代十八九岁的女子真的是大龄青年了,确实是他疏忽了。
春芽已经羞红了脸,垂着头没说话。
“远哥最是体贴咱们下人了。”刘嬷嬷在一边笑。
高氏满意的看着儿子,儿子听话长进,心思又正,将来指定能光大门楣。
陪母亲用了晚饭,母子俩正喝茶聊天的时候,就有婆子一脸惊惶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太太,出事了。”
“什么事?”
“大少爷院里的出事了。”
“说清楚。”高氏乍闻消息的惊色立时消失无踪,那个庶长子不出事才怪,她半点儿不觉得奇怪。
“大少爷院里的小荷有孕了,两个月了。”
这下,高氏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什么?”未娶亲通房就大了肚子,这传出去可不是好事。
孟明远悄悄蹙了蹙眉,小荷不是那个比大哥还大三岁的大丫环吗?模样倒是还不错,不过,他记得外院有个小厮似乎……心中暗笑,那又不关他的事。
“明远,你回去歇了吧,别让这些腌臜事污了耳朵。”高氏突然想到儿子还在跟前,急忙赶他离开。
“是。”孟明远很听话的走了。
高氏这才急忙领着丫环婆子往庶子的院子而去,她到的时候里面正乱成一团,张姨娘气得脸色发白,那个怀了身孕的小荷被两个粗壮婆子按在地上死命的挣扎求饶,不肯喝那堕胎的药。
一看到太太进门,扯着嗓子就喊开了,“太太救命,太太救命啊……”
高氏沉着脸往主位上一坐,看看垮着脸跪在一边的庶长子,再看看披头散发若疯妇的小荷,冷冷道:“如你这般狐媚下贱的女人,专门勾着自家的少爷不学好,还敢喊救命?”
张姨娘的脸一白,咬紧了下唇。
“太太,求您饶了小荷吧,她怀的是我的骨血啊,是咱们孟家的孙子啊。”
张姨娘气得恨不能扇儿子两巴掌,这个小畜生他到底知不知这件事的严重性啊,正妻没进门就有庶长子,以后还有哪户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进来。她当年能生了他这个庶长子,还是因为太太进门一年没有消息老太太发了话停了她的药才怀上的。
高氏冷冷看着庶长子,道:“达哥,你知不知道如果让这个孩子落生,以后你的亲事必定不太顺意,有哪家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一进门就当娘的?”
孟明达这才想到了这件事,脸一下变得惨白,怪只怪他一时昏了头,怎么就答应小荷让她怀上呢,他是庶子,将来能有个好岳家才会事半功倍的。想到这里,他心一狠,用力对着嫡母磕了一个头,道:“是儿子想差了,还请母亲为儿子作主。”
小荷的脸一下子血色全无,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任由两个婆子把药给她灌了下去,想起那些床笫之间的甜言蜜语,顿时觉得犹如万箭穿心。
小荷的孩子没了,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孟明远并不太意外,他只是觉得她可怜,大宅门里的女人啊,有时就是一个大杯具。
“为人莫做女儿身,百年喜乐由他人。”
春芽听到少爷的感慨,不由看了过去,觉得少爷真是说到了女子的心坎上。
孟明远提笔将这话顺手写在了纸上,然后拿起父亲为自己找来的“参考资料”继续翻看,上辈子念了十几年学,这辈子他还是个学生命,真郁闷!
☆、第 11 章
随着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孟明远几乎达到了足不出户的程度,整日除了睡觉就一直呆在书房看书。
然后有一天,当他在自己院子里散步时,有人上门来了。
“弟弟,听说主院的小张姨娘有身子了,爹他老人家真疼母亲啊。”孟明达脸上有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孟明远笑了笑,摸摸自己腰畔的香囊,云淡风轻的道:“前两天花房的架子好像又倒了。”小张姨娘有孕了?她那人还是不错的,有个孩子傍身也是好的。
孟明达脸色顿时一变,声音不由尖锐了起来,“你不是一直在院里读书吗?”他怎么会知道?
“大哥没听过‘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道理吗?”孟明远似笑非笑的一挑眉,然后背着手施施然的回书房去了。
呸!
这个满脑子男盗女猖的家伙偏偏是自己的庶生大哥,简直是种耻辱,估计府里的花房都不敢让年轻的丫环去了。
他倒不是故意去打听这些事,只是宅子大了,有意无意的就会听到某些不想听的事情,其实他也挺郁闷的。
大哥的用意,他多少知道点,估摸着就想给他心里添点堵,扰乱他的心绪。
其实,他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去参加这次的会试,只想着就当去长见识了,为以后再考打个底。但是大哥这种做法实在让他看不上。
紧接着老天又一次验证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有多真,有多残酷。
一月中旬,老家传来消息,说是老太太没了。
这下没什么可说的了,孟老爷必须上表丁忧了,一家子都得打整箱笼回原藉去守制,孟明远的会试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去了。
高氏为此很是难过了一场。
孟老爷也很伤心,因为他才刚刚升迁没多久,结果因为母亲的骤然辞世他却得离京回原藉丁忧。
对于母亲的难过,孟明远本人没觉得没必要,不去就不去吧,他本来也只是强迫着自己忍受并接受这个时代身为读书人必须要走的道路,从他心底深处来说其实是不喜欢打入那些圈子里去的。多读书他不反感,毕竟知识就是力量,可是一旦牵扯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他就反感了。
现在这样也没不好的,晚几年进入那个圈子对他也是好的,毕竟现在他才十一岁嘛,年纪大一点也好跟那些人相处。
孟府一家要回祖藉丁忧守制,先生自然是要辞馆了。
临行之时,他留给了孟明远一个布包,只说或许对他有用,便飘然而去。
对于自己这位老师,孟明远其实是很喜欢的,总觉得在他的身上有一些淡泊名利的隐士味道,很是洒脱飘逸。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开那个布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激动得站了起来。
《齐民要术》!
这是一部中国最早最完整的农书啊,先生竟然送他这个东西当临别礼物。
对了,孟明远突然想到先生姓贾,难道他老人家竟然是贾思勰的后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历史在三国后发生了分岐,但是有些人和事如后世一般出现也是可能的。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流离,世家没落起伏更是平常之事,先生是名门世家之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这书真的是好东西啊,在这个以农为主的时代,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就是本宝书!
孟明远当即珍而重之的把这本书保管了起来。
一位名师,对于一个学生的影响绝对是至关重要的,而他有幸在这个时代遇到了一位名师。
孟家在当家人主体消沉悲伤气氛的笼罩下,黯然的离开京城,留了一些机灵的家仆看守宅院,其他的人全部跟着回转原藉。
原藉离京城倒也不是特别远,十五天左右的路程,主要还是古代的交通不便利,孟明远觉得这要是现代也就几个小时的工夫。
孟家在原藉这里算不上世家大户,祖宅也就中等人家的规制,跟京城他们住的房子差不多。祖宅的人也不是特别多,从京里来的人安置起来也没费什么太大的力气。
相对于长辈们的心情,孟家两位少爷可以说是没什么太多负担的。
孟二少且不说,单说孟大少因为祖母过世二弟不能参加会试这事就让他着实的高兴坏了。
丁忧,大庆朝的丁忧制度说起来还是满人性的,至少不许夫妻同房这点人家给合理规避了,只要求不许丁忧守制期间家中女眷怀孕。关于这个规定的成型,具体已不可考是哪位帝王的力挺了,但显然那位作古帝王明白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强制压抑有违天和的理论大家都是深切认同的,所以庆朝的开创者们才会将这一规制继承下来。
孟老爷毕竟是朝臣,尚知节制,可是孟明达就无所顾忌了,回祖宅没几天就把个宅子里的小厮弄屋里给糟蹋了。
后来弄得狠了,差点出了人命,这才把孟老爷给气得动了家法,打了十荆条。
孟明远觉得——太轻了!
好好一个清秀的小厮,就那么被他的渣兄给毁掉了,说是家人接回去第二天就上吊死了。
男人的贞操观有时候也是很明确的!
孟明远给母亲说了说,挑了个离庶出大哥远一点,祖宅里比较偏僻的一个小院搬了过去。院子虽然不是很大,好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而且离小院不远就有一个角门,出入都方便,出去后不远处就是座不太高的山包,山上有一片天然的竹林,也算是个散心溜弯的不错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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