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小琬这般说,卓夫人恍然惊觉,赶紧叫侍女把早饭送了上来:“都愣在旁边做什么,赶紧把小姐的早饭给摆上!”
一个侍女拎着螺钿红漆食盒走了过来,打开盖子,就闻到一种浓郁的香味,陆小琬的食指不由得欢快得跳起舞来。侍女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在小几上:一碟鹅油酥卷儿,一碟油炸娇耳,一碗金丝燕窝粥,三样小菜,麻辣榨菜丝,凉拌海参片,卤汁鸭掌儿,这边配着一碗鲜汤,似乎用的是干贝打底煨出来鸡汤,那香味直往她鼻子里边钻,让她不由得拿起汤匙就准备进攻那碗鸡汤,旁边的侍女一手把汤匙夺了过去,拿出一个玉质的小碗,一点点的把汤添了进去。陆小琬在一旁看得心急,伸手便去抓那鹅油酥卷儿,那如霜早已伸出玉箸把那酥卷儿夹到她面前的碗里:“小姐,你是想吃这个?”
陆小琬不由得心里暗自悲叹,她在宿舍里可是出了名的不注意形象,吃饭时看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就会完全忘记自己看似淑女的外表,双手并用,定要吃个肚子圆圆才罢手,可现在吃个饭都要被几个侍女给管着,她真是觉得有些烦恼。
如霜把碗向陆小琬推了推:“小姐,这鹅油酥卷儿在这个时候用方才好吃,不热不冷,鹅油味儿最浓,你快些吃罢!”旁边那个盛汤的侍女也把汤碗端了过来:“小姐,汤凉了。”
一屋子的人都在以关切的目光看着她,陆小琬丝毫没有食不下咽的感觉。见到总算允许她吃东西了,于是本色立现,一手用玉箸夹了鹅油酥卷儿往嘴里送,一手端了汤就稀里哗啦的往口里灌。
“好鲜的汤!”那汤里有说不出的鲜味儿,让陆小琬不由得大声赞美起来。
见着女儿这副难看的吃相,卓夫人吓得倒退了一步,捂住胸口微微喘了两口气:“文君,食不言,寝不语。”
陆小琬听到卓夫人喊她,抬起头来,看着她那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不由得张口塞得满满的嘴巴道:“阿娘,怎么了?”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嘴里原来塞满的鹅油酥卷儿,卤汁鸭掌儿就吧嗒吧嗒的掉到了汤碗里,溅起了几滴鲜汤贴在了她的脸上。还没等如霜把帕子递上来,陆小琬便已经用手背抹了一把脸。放下手的时候方才看见递到眼前的素丝手帕,她尴尬的接了过来擦了擦手,再偷眼看了看卓夫人,见她已是一副快要昏死的样子,不由得生起了愧疚之意。
“阿娘。”陆小琬小声的解释着:“是文君今日太饿了的缘故,所以……”
卓夫人掏出帕子来,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子,稳了稳心神,方才慢慢儿的说:“文君,你在阿娘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千万不能让外人看见你这模样,没由得笑话我们临邛卓家养出的女儿不知体面。”
陆小琬点了点头,细声细气的说:“文君知道了。”心里则是默默的、愤愤的在想:我的便宜娘啊,我还没有把脚翘在桌子上吃饭呢,若是你看到我那副模样,会不会昏厥过去?
☆、云英未嫁论寡妇
四月末的春日,阳光晴好。
庭院幽深,曲廊回合,长廊两旁的花朵开得正盛,拥簇在枝头,微微颤颤的在春风中摇曳,引得蜜蜂和蛱蝶在花丛中不住穿梭。不时的,树梢上还会停下几只鸟儿,扔下一串啁啾的鸣叫声,便展着翅膀往那一碧如洗的天空飞了过去。
陆小琬扶着卓夫人在别院的长廊里穿过,旁边跟着一大伙侍女婆子,那个叫如霜的,不时妙语连珠的说上几句应景的话儿,弄得卓夫人都笑着赞她:“如霜,你自小便跟着文君熟读诗书,果然是个不一样的。”
听着卓夫人这话,陆小琬心里默默的想,这个如霜可能便是自己的贴身侍女了?或者还兼着书童的职务罢?听她方才说出的话儿,倒真真可以说得上是个才女了,看来卓文君对于自己侍女的影响也是颇大呢。
转转念头她又想到卓文君是一个闻名遐迩的才女,心里便觉悲戚,自己对诗词歌赋半点兴趣都没有,若是要参加什么诗会之流的高雅聚会,这肚子里的几点墨水便足够让自己出乖露丑了。若是自己知道会穿越回古代,那肯定得要抱着唐诗宋词狂啃上几个月,也好拿出几首“横绝千古”的诗词来压场子啊!
其实,背诗词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该是要学会如何制造肥皂如何酿造高浓度酒如何做炸药……唉,似乎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自己知道的太少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想到这里,陆小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卓夫人见女儿望着如霜在那边说笑,脸上露出一副忧愁的模样,轻轻拍了拍陆小琬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文君,你不必烦恼,这如霜不风雅些,怎么才能替你赋诗呢?你就让她在这些侍女仆妇面前出点风头又如何?外边的人谁又知道她的才名?还不都道卓王孙有个聪颖绝伦,美貌无双的好女儿?”
陆小琬心里一咯噔,莫非这卓文君的才名都是假的?全是这个叫如霜的侍女捉刀?但旋即她又觉得一阵轻松,看起来这具身体和自己还不是那么难融合的,本以为穿到了一个才名卓着的女子身上,却没想到这女子的才名竟只是个虚影儿,自己根本不消打起精神来应付那些风花雪月,自有侍女来帮她。
心神定了定,陆小琬向卓夫人甜甜一笑:“阿娘,文君省得的。”那一笑,比春天里的太阳更灿烂,洁白的牙齿闪着珍珠般的光彩,看得卓夫人都好一阵失神,突然想到女儿即将被嫁去去千里之外,而且或者很快便会成了寡妇,心中悲戚,眼泪珠子溅到了旁边的花叶子上,在叶子尖上打了个滚儿,落到了地上。
陆小琬见卓夫人突然又伤心起来,心里只觉莫名其妙,古时女子素日无事可做,也只能迎风洒泪,就如这位卓夫人,分明方才还是喜笑颜开,突然又掉了泪珠子。尽管心里腹诽,还是很恭敬的递上一块帕子:“阿娘,且擦擦眼泪罢。”
卓夫人接过帕子在眼角处印了印,举目往回廊那边一看,拉了拉陆小琬的衣袖道:“文君,你阿爹和兄长过这边来了。”
说话间,就见一个中年人带着两位年轻公子走到了面前。
那个中年人身子有些肥胖,穿着一身上等的蜀锦袍子,圆领配合着他圆圆的肚子,显得非常富态,一条腰带似乎多余的搭在腰上,腰带上边还镶嵌着一块硕大的猫眼石,映着阳光一闪一闪的,很是刺眼。
“文君见过阿爹和两位兄长。”陆小琬心知那便是卓王孙了,于是向他微微福了下身,然后静静的站在了卓夫人的身旁,开始打量起后边的两个便宜兄长来。
两位兄长倒也生得一表人才,两人都是白白净净的,站在那里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意味。前世的陆小琬一直坚持家财万贯的二世祖,只要是作风正派五官端正,那就都可以划为美男子一列,按照她的分类原则,面前这两位便可以称之为超级美男了。
正在胡思乱想,就见卓老爷开口了:“听说文君失忆了,把我和她兄长急得连忙赶了过来,谢天谢地,还认得我这个老爹和她的兄长。”
大家都向你行礼喊你老爷,若我再不知道你是我的便宜爹,那我肯定是脑子没有长全,陆小琬心里一乐,低头偷偷的吐了下舌头。
“文君,你可还记得曾子杀彘的典故?”卓老爷看了看低着头,一副温顺模样的女儿,缓缓开口问道。
这是个家喻户晓的故事,难道卓老爷要拿来考自己的学识?陆小琬心里那个小人儿得意地手舞足蹈起来:来考我吧,这事我知道!没料想卓老爷根本没等着她回答,就自说自话起来:“曾子的妻哄骗儿子说等父亲回来便杀彘给他吃,曾子回来知道后果真把彘杀了。文君,你从小便知书达理,也知道做人该守信,即便是对孩童的戏言都要遵守,更何况是婚约?”他的眼睛盯着陆小琬,露出很忧伤的神色来:“我们卓家做生意更加讲求信用,若是连儿女婚姻这种大事都不能守约,那我卓王孙的信誉何在?文君,你要体谅到父亲的难处,体谅到整个卓家的难处。”
原来兜兜转转的说了半天,卓老爷是在对她晓以大义,让她为了整个卓家的利益牺牲掉自己的终身幸福,用曾子杀彘做为引子,说明人要讲信用,然后又循步渐进的引到卓家做生意极需要信誉度,既然需要信誉度,就更不能在儿女婚事这种大事上失信于人,所以,她远嫁去荆州做寡妇是必然的,是为了维护家族利益不得已做出的牺牲。
卓老爷这篇文章起、破、立做得十分到位,又融会贯通,水到渠成,若是放在前世的高考,该是一篇优秀作文了。但陆小琬丝毫没有被这篇优秀作文所说服,抬头看了看卓老爷那圆滚滚的脸,装出很忧伤的说:“文君听说那荆王的孙子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便要做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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