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应当不会这般紧张才是,可现下这反应算是什么?
许是真的将对方放在心上的缘故,以致脚步声愈近,白琉璃的心跳就愈快,以致她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也慢慢握紧。
嗯……这百里云鹫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用秤杆将她的盖头挑起,不知她的脸还有没有因方才那突然跳出的想法而生红,若是让他见着……
只是,还不待白琉璃想出让百里云鹫见着她生红的双颊会做何想,只觉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与此同时一个重量重重地压到了她身上,动作之突然让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那沉重的重量压躺到了床上,枕着满被子的枣生桂子,咯着她的背有些不自在的疼。
这……流程不对吧?
虽没有成过婚嫁过人,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可她白琉璃不蠢,此刻压在她身上这呆子竟然跳过了掀盖头那一层,这么想着,白琉璃本是怦怦跳的心突然冒起了一团火,怒得她有些咬牙切齿。
王八蛋,老娘辛辛苦苦顶了一整天的盖头没有扯下来过,为的就是循了这古礼没给他找晦气,这酒气熏天的王八蛋倒好,倒是把这一层给省了。
白琉璃咬牙切齿地想着,抬手就要自行掀开此刻正贴在她脸上的黑纱盖头,然她的手才抓到盖头的边角,便被百里云鹫粗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手,只听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有些闷闷地响起,带着温柔,又似带着些许困倦疲惫,“琉璃不可乱扯,这盖头是要我来掀的才是。”
贴在白琉璃面上的黑纱盖头让她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只能隐约地看到烛光的圈圈光晕,百里云鹫此刻压在她身上,隔着黑纱盖头侧头将唇凑在她耳边,因着酒精而燥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扑打在她的耳廓颈窝,痒得有些难耐。
而他的手,一向冰凉,此刻却是异常火热,才抓着她的手一会儿,便让她觉得滚烫得想要冒汗。
因为看不见,白琉璃觉得那喷在她耳廓颈窝的滚烫鼻息就像根羽毛,挠得她的耳根滚烫得厉害,忍着想要将百里云鹫一脚踹开的冲动,也忍下了想要讽刺他的话,白琉璃扭了扭自己被百里云鹫抓在手里的手,想要抽出,奈何百里云鹫抓得太紧,白琉璃皱了皱眉道:“呆子,床上的东西硌得我背疼,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喘不过气了,你想将我压死么?”
“不。”百里云鹫回答得倒是快,连忙松开了白琉璃的手抱着她坐起身,脑袋却是搭在她的肩上将脸稍稍埋进她的颈窝,弯着眉眼有些满足地笑道,“琉璃好香。”
“……”白琉璃的耳根更滚烫了,真是个呆子,“是你自己一身酒气!”
这该是喝了多少坛子的酒,酒气这么浓,不过好在没有打嗝,若是打嗝只怕酒气更重,而且,这酒气在他身上,似乎并不难闻,并未让她觉得恶心,这酒气之中,还隐隐透着那令她觉得心安的馨香之气。
这便是喜欢吧,只有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会不觉他恶臭难闻。
“琉璃不喜欢?那我便去洗个澡。”百里云鹫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不再像平日里平平淡淡的口吻,听得出他大半是醉了,不过还保持着些清醒,不算全醉。
百里云鹫说走便要走,只是他才站直身便被白琉璃抓住从她肩上移开的手,“这么晚了瞎折腾什么,我不过说说而已。”
白琉璃此刻的语气虽然不友好,但是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令百里云鹫有些怔怔,继而怔怔地抬起手,隔着黑纱盖头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就算隔着盖头,白琉璃仍旧能清楚地感受得到百里云鹫掌心的滚烫,那动作里的小心轻柔让白琉璃有些无奈地笑了,“呆子,你就打算一直隔着这盖头摸我的脸?”
百里云鹫本是轻抚着白琉璃脸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收回了手,有些讷讷却急切道:“琉璃稍待,我这就去拿秤杆!”
“……”哎,那么聪明个人怎么就能有这么呆的一面?
只不过一小会儿,百里云鹫便拿着一根绑着红绸带的秤杆回到了白琉璃面前,却是半晌不动,而后仿佛用了很大的勇气般,才慢慢抬起手中的秤杆,将前端慢慢地凑到白琉璃面前,将前端贴上那黑纱盖头的底端,慢慢往上挑起。
这明明简单又简短的过程,百里云鹫似乎做了很久,然白琉璃却是很耐心,并未催他,只静静地坐着,看着面前的他从脚到头慢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在盖头半掀开时,她明显瞧见了百里云鹫那白净脖子上的喉结猛地抽了一下。
呆子,她又不是虎狼豺豹。
当盖头完全掀开的那一刻,百里云鹫呆住了,确确实实呆住了,因为他手中的秤杆掉地上了。
白琉璃坐在床沿上,微抬着头看着面前呆掉的百里云鹫,笑得眉眼弯弯,“日后请多指教了,相公。”
看着白琉璃那弯弯的眉眼和粉嫩双颊,百里云鹫的喉结又一次猛地抽了一下。
眉弯如柳叶,眸如盈水波,鼻尖挺翘,小嘴莹润,肌肤柔嫩,下巴小巧,耳上坠着的耳珰一晃一晃,迷人非常,像极她发髻上插着的夔凤,展翅飞上九天时光华倾绽,令人移不开眼,险些让他没听着她与他说了什么,然他却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发呆,还是发呆。
“发什么呆发那么久,真是呆死了!”这男人,应该真没碰过女人,或许连女人都少见,白琉璃见百里云鹫还呆着,拉住他的手缓缓站起了身,抬起另只手,覆上他脸上的桃花面具,将它取了下来。
如方才百里云鹫见到她一般,白琉璃见到百里云鹫面具下的面容时也微微怔了怔,只是不过刹那而已,没有像百里云鹫那样呆住。
面具下百里云鹫的脸,微红,发丝有些散乱,因着体内酒精的缘故,他的额上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色泽不一的瞳眸此刻没有冷淡,只有深沉,沉沉得让人有些看不透他心中所想,薄薄的唇轻轻抿着,却是红艳异常,鼻息更是有些急促滚烫得厉害。
白琉璃心下轻叹一声,抽出怀中的帕子,替百里云鹫轻轻擦拭掉他额上的细汗,只是当她的手移到他左眼上方时,却被百里云鹫抓住了手腕让她的动作不能继续,只见他垂了垂眼睑,有些不安道:“琉璃不要碰。”
今夜是重要的日子,他不想……不想让她看到她们。
白琉璃的手轻轻抖了抖,凝视着百里云鹫墨绿色的左眸,心生疼,终是收回了手。
只是白琉璃的手还未完全垂下,百里云鹫便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搂得紧紧的,搂得白琉璃觉得身子都有些疼,好像怕她会跑掉一般。
这个紧张却厚实温暖的怀抱让白琉璃轻笑出了声,“呆子,搂这么紧做什么,怕我跑掉不成?”
谁知百里云鹫竟是老实地点了点头,不忘“嗯”了一声。
白琉璃笑意更甚,“我都嫁给你了,还能跑去哪儿?”
白琉璃不高,身形又娇小,头顶才到百里云鹫的肩,致使她与百里云鹫说话都是微微昂着头,此刻百里云鹫微垂着头看着她,看她仿佛会笑会说话的眉眼,看她含着笑张张合合的小嘴,忽然只觉身体一阵燥热,想也没想便对着那莹润的小嘴吻了下去!
……
只是百里云鹫的脑子似乎天生就在感情这一方面少根筋,这一被白琉璃推开,眸子里的哀伤似乎便在悲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白琉璃,“我弄疼琉璃了?还是……”
“琉璃后悔嫁给我了?”这话一问出口,百里云鹫自己的手抖了抖,竟是没有勇气再看白琉璃。
百里云鹫这话让白琉璃心中莫名地升起一团火气,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猛地一把揪住了百里云鹫的衣襟,在他错愕的眼神中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唇前,然后,在他的唇角用力咬了一下。
百里云鹫怔愣,不明所以,竟像不知疼痛一般,只一脸讷讷地看着白琉璃,只听白琉璃凶煞煞道:“呆子,以后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咬掉你舌头!?”
“琉璃要咬我舌头?”喝多了酒的呆子没有抓住重点。
“……”白琉璃又愤愤地在百里云鹫嘴上用力咬了一口,怎么就嫁了个感情线上缺根筋的呆子!
白琉璃这第二口咬完百里云鹫转身就要往摆着白玉酒壶的圆桌走,只是她不知,她这看似用力其实根本没舍得用力的两咬将百里云鹫体内的燥热给完全咬了起来,还不待她转身,百里云鹫便重新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将唇贴到她的耳畔,气息不稳的吐着滚热的气,“琉璃……”
……
只是他这情绪一激动之下竟是未记得白琉璃耳上还挂着耳珰,那穿耳而过的银针便这么划伤了舌尖,令他眉心一皱,不得不放开白琉璃小巧可爱的耳垂。
耳垂传来的感觉令白琉璃也是眉心一皱,当下即刻在百里云鹫怀里站直,抬头以凉飕飕的眼神盯着他,语气十分不友善,“说你呆子你还真是又呆又傻啊?舌头伸出来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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