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知道这是喉咙里被血液充斥才会有的声音,她看着女孩不甘而痛苦的看着身侧的同学离她越来越远,然后猛地一下扭动身体,仰躺着喷出一大口血。
“啊!”‘偷瓜贼’短促低低的惊叫了一声,淹没了众多同学一起发出的担忧的惊呼当中。
白色的救护车带着一个苦读多年的学生离开即将能够迈上一个人生的新的台阶的地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她那样的情况,至少今年的高考是无法尽全力了。
‘偷瓜贼’紧紧的搂着夏桑的手回到教室,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在老师还没有来之前,她在夏桑的耳边轻轻道:“我认识她,她很努力的,比我努力的多了多,她是我们镇上的,大家都说她有出息,书读的好,又懂事,而且她的身体一直不差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回这样,她,她吐血了,吐血了,桑,你说,她,会不会,死?”最后一个字,她吐的很轻,夏桑几乎听不到,但是猜的到。
“不会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事的。”夏桑用最真诚的语气安慰她。
‘偷瓜贼’被安慰到了,松了口气,随即又忧愁起来:“桑啊,好像,我听我妈说这已经不是一个出现这样症状的人了,你知道我妈就在中心医院上班的嘛,她说不像是传染病,但是很多人都出现内出血了。”
“唔,看新闻了吗?”夏桑拿出课本,捅了捅‘偷瓜贼’示意她老师来了。
‘偷瓜贼’缩了缩脖子,把课本拿出来,偷偷和夏桑咬耳朵:“没呢,怎么了,我最不喜欢那个了,嘿嘿,你不知道吧,新上映的一部电视剧,叫《皇宫》,可火了,演员漂亮的漂亮,帅的帅,艾玛,太棒了。”
“咳咳”
‘偷瓜贼’太激动了,收获老师的怒视一枚。
讨论以‘偷瓜贼’的偏题和老师的警告告一段落,夏桑在放学之后想了想还是和‘偷瓜贼’说了句:“多运动吧,我觉得挺好。”
‘偷瓜贼’作学者沉思状:“没错,生命在于运动!”
夏桑的学生单间在学校旁边两条街之后,过马路的时候,夏桑看到了熟人,她看到对方的脸,想起了跟在那个被救护车运走的同学身边的老师,同样的表情,让夏桑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那是五叔公的儿子,夏桑喊一声伯伯的中年男人,务农,看起来十分的淳朴,此刻他的嘴唇开裂,邋遢的像半个流浪汉,夏桑喊了他一声:“成伯伯。”
他看见夏桑,勉强的扯开嘴角,露出不太笑得出来的笑,看起来更像是哭,夏桑心中一惊,问道:“这是怎么了?”
成伯伯语气很沉重,他的目光是暗淡的,但是他还是思忖了一会儿才道:“你五叔公住院了,不太好,你,你要去看看吗?可能,可能就…”话没有说完就哽咽的发不出声音了。
夏桑觉得心口窒了窒,想起那天夜里,一个老迈的声音缓缓穿过路灯,来到她的面前问她:“让你家那小伙子到我那里住。”那是在她失去爷爷很短暂的孤单的时期里,仿佛间好像看到爷爷的身影和五叔公的重合了,再然后便是火葬场里那种空寂的感觉突然间袭来。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也梗住了,但是她还是说道:“要的,要去看看的。”
成伯伯带她到了中心医院,在重症病房,五叔公面色晦暗,陷在白色的被子里,仿佛再也撑不起来。床单上有一些血迹,房间里的血腥味更是浓的很,成伯母坐在病床旁,眼眶红红的,看到成伯伯说了句:“我让小军和阿红回来了。”
成伯伯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站到病床的另一边,碰了碰五叔公的手指,然后对夏桑道:“来,过来。”
成伯母这个时候才看到夏桑,她和成伯伯一样扯了扯嘴角,夏桑站在病房的门口却有些恐惧,原来,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好像就是在这个病房,也许不是,夏桑记不清了,大抵医院的病房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当时的她也是这样站在这里,她的爷爷,最后的最爱的亲人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她只是去倒了杯水而已,爷爷说他想喝水了而已。
夏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的,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踏进去,脑子里似乎有一根神经在紧紧的绷着,只一根稻草就能够断掉。
五叔公已经陷入昏迷了,不管成伯伯在他耳旁说了一次又一次:“桑桑看你来了,你也看看她,你不是最喜欢她了,以前还老说要她给你当孙女的?”
单数五叔公还是没有醒来,成伯母告诉夏桑,五叔公是前天突然吐血倒下的,她的表情很惊惧,她说:“那血,就像是,像是喷泉一样的,一口一口,都不知道怎么一个老头子能有那么多血吐,我和你伯伯都吓坏了,赶紧送了医院,什么都查不出来,就说是内出血,可就是怎么治都没用,今天又吐了,我真怕,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的血可以吐出来。”
夏桑坐在病床前握着老人的手很久,也还是没能等到他醒过来叫她一声‘桑桑’。时间不早了,成伯母还记得夏桑在上学,又是最重要的一个学期,硬是将夏桑轰出去,夏桑无奈只能先离开,想着第二天下课再过来,但是转身的时候看到五叔公的脸,她的心已经凉到底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种东西或者说是气体叫做‘死气’的话,那么五叔公的脸上一定笼罩着这种预示这不祥的气体。
夏桑感觉到,那一天已经不会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被母上大人捉走,陪她去采购一些装修用的材料了o(* ̄3 ̄)o
晚了许多,万幸还是赶上啦
唔,至于这一章既是过渡也是比较低沉的一章,末世总是少不了悲伤的
第8章 第八章
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夏桑收到了成伯伯的短信,五叔公已经逝世了。夏桑站在人潮涌动的校门口,怔楞了许久,‘偷瓜贼’碰了碰夏桑的胳膊:“你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我,我有事先走了,下午,下午要是没回来你先帮我请个假,回头我去班导那里补假条。”夏桑说完就消失在挨挨挤挤出门找食的人群里,‘偷瓜贼’吼了声:“好的,”又有些担忧的自言自语道:“又怎么呢?好像上次桑她爷爷住院的时候桑也是这样急急忙忙的。”
夏桑穿过长长的白色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在鼻尖,医院的每个角落都是那样的冷清,仿佛是死神的住宅,到处都弥漫这死亡的气息。
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夏桑忍不住停下脚步,透过病房的门,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在夏桑的记忆里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那并不是一个美好的记忆。她在昏迷,病房里是夏桑熟悉的血腥味,女孩苍白的脸让夏桑不得不回忆起那天止不住的呕血。
夏桑的指尖有些颤抖,她努力转过头不去看病床旁疲惫的那个女孩的家人,跑到五叔公的病房前,那里围着许多人,都是熟识的乡亲,他们面带悲戚来带回他们的老长辈。
夏桑进了病房,看到五叔公瘦的皮包骨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液,血管空瘪,连心脏也是干枯的。沉沉的暮色笼罩在他的脸上,夏桑跟在村子里乡亲们的身后目送成伯伯推着轮椅上了村子开出来的车子,然后乡亲们都上去了,留下夏桑。
成伯母说:“桑桑啊,你叔公知道你来看过他了,可高兴了,但是他要你会学校好好读书,六月份好好考试,考好了再去给他上坟告诉他将来在哪里上大学,你要听话,别让你叔公放心不下。”
夏桑说:“好,我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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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看了新闻了吗?他们说是大气层出问题了。”
“不会吧,大气层出问题了,咱们还能活吗?单单就一个紫外线就够受的了。”
“好像不是说大气层破损了,诶诶,小强啊,你看了吧,怎么说来着?”
“唔,据说是在空气中发现了一些不明单质气体,改变了大气的组成,具体的还没有出来,或许是没有报道出来。”
“擦,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知道吧,昨天隔壁又一个进医院了,到今天已经是第,第三十个了吧。”‘偷瓜贼’寒毛直竖,抚了抚胳膊,五月的天也暖不了她拔凉拔凉的心。
从第一个吐血进医院的同学不治身亡之后,学习又陆陆续续有体质弱的同学受不住也踏上了这条不归路,现在,班上课间讨论的再不是什么题目怎么解,而是这究竟是病还是其他什么?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整个华夏国,应该说是整个地球都陷入了恐惧。
然而,在民众急需得到合理的解释和解决方法的时候,国际,国家甚至是最为令人信任的科学界竟然也拿不出任何有力的结论。
夏桑内心的紧迫感越来越深,她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在练武上面,否则只要想起那个女孩,那个她直面的最终逝去的年轻的生命一口一口呕出的鲜血就忍不住胆战心惊。
学校被愤怒的家长包围,领导层陷入两难的困境,得不到科学的解释,失去孩子的家属把愤怒转向学校,认为是学校给予了太多的压力也课业,使得学生‘呕心沥血’才能完成,渐渐的消耗了生命力,导致大量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