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着欧阳明是不得已,有事需要靠着他,谢家嘛,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周松听了觉得有理,就说:“那下次他回请,我推了吧?”
周媛有些头痛:“今日既然都应了,还是去吧,总不好直接驳人面子,以后咱们只躲着,难道他还能次次这样拖着欧阳明上门不成?实在不行,我写几个菜单给他。”
反正天也冷了,想躲人都有现成的借口。
周媛老老实实宅在家,连欧阳明来说要带她出去玩也不去了。先是在家跟周禄研究腌酸菜,她记得小时候家里到秋天都会买好多白菜,放大锅里煮过了,再码到缸里撒上盐腌,有的时候还要压上大石头。
他们现在就这么几口人,也吃不了多少,于是她就准备了两个小坛子,一共腌了十几颗白菜。然后就盼着等酸菜酸了,炖五花肉吃。
腌完了酸菜恰好到冬至,这边民俗是吃汤圆,他们给珍味居供应的点心也是各种馅的汤圆,芝麻、沙糖1、红豆沙等等都送了一些去。
他们家自己则还是想吃饺子。周媛喜欢吃蒸饺,就拌了虾仁白菜肉的三鲜馅,大家齐动手,包了有半个手掌那么大的蒸饺,蒸了两锅出来,还给张大婶带回去了几个吃。
周媛吃了两个就已经饱了,可嘴上没吃够,硬是又吃了一个下去才满足,不想嘴满足了,胃却撑着了,自己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半天,还是撑得难受,只能一边哼唧着一边继续溜达。
来送帖子的长寿就是在这个时候敲响了周家的门。
周媛当时正好在门边,顺路就把门开了条缝,看见是长寿才拉开门,笑道:“是你呀。”
“是,小娘子好,周郎君在么?我家公子遣我来送帖子,邀周郎君明日去赴宴。”长寿生了一副秀气的眉眼,笑起来特别可爱,像是邻家男孩一般。
周媛对他印象倒不错,侧身让他进门,说:“我爹在。”又引着他去见周松。
长寿把帖子送到,传达了主子的话就要走,周媛看桌上的蒸饺还没撤下去,那孩子又偷偷往桌上看,就转头出去装了几个蒸饺,等他到了院子里递给他,说:“我们北面人冬至习惯吃饺子,你拿去尝尝。”
长寿倒也没推辞,笑着道谢告辞走了。
周媛又溜达回屋去,问周松:“谢三公子在哪请客?”
“说是城北常庆楼。”周松解释道:“这是城中有名的食肆,多是招呼达官贵人的,等闲人去不起。”
哦,看来谢三公子请客也不过如此嘛。周媛不当回事,又往外溜达,却听周松叫她:“他这帖子也邀了你和四郎。”
“我不去,你和哥哥去吧。就说我要在家里陪阿娘。”周媛摆摆手,又去溜达消食了。
第二日周松父子赴宴归来,跟周媛转达了谢希治和欧阳明对于她没有到场的遗憾,周媛又哼了一声:“跟他吃饭,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下。”
周松却对谢希治印象不错,不过碍于周媛的态度,到底也没有对谢希治表示出太多热情。
后来天越来越冷,确实也不适于出门,连欧阳明上门都少了。周媛懒怠出去,又觉得无聊,周禄也没空总给她伴奏做背景音乐,她自己为了打发时间,就捡起了笛子自己吹。
她本来就不是认真要吹,所以总是想到哪吹到哪,有时候吹一阵能换四五首歌,直接吹成串烧,把听得人都搞凌乱了。这一日她又故态复萌,倚在二楼美人靠上胡乱吹各种曲子,刚把曲调转到《我愿意》,吹到“我愿意为你”的时候,忽然有另一股笛声加了进来。
周媛本身吹得曲调略高,笛声悠扬欢悦,那后加进来的音调却有些低沉呜咽,带着如泣如诉的意味。两股笛声合奏,倒像是一对有情人在相对诉衷情。
冷不丁听见有人相和,又确定不是周禄,把周媛吓了一跳,她惯性的继续吹,却忍不住站起了身在楼上往外面望,心想不会是有穿越驴友在吧?
门外路上没有人,视线所及范围内也并没有人吹笛子,这是谁呢?她吹到最后还是没有看见人,只能垂下手缓一口气。
咬唇思量半晌,周媛还是忍不住飞奔下楼,出去院子里开了门,一路往外面去看,又回想笛声传来的方向,向那边走了一段距离,还是一无所获。
周媛呆立了一会儿,有些失落的转身要走,就在这时笛声又再响起,吹的竟是《一千年以后》,她忙悄悄顺着笛声溜进一条小巷,再往右一转,前面有一座石板桥,桥上坐着一人,正侧对她吹笛。
那人身穿玄色大袖披风,头发用逍遥巾束在头顶,一阵风来,垂着的巾带与大袖一同飘拂,衬得吹笛人肤白唇红,不是谪仙胜似谪仙,正是俊逸潇洒的谢三公子。
第23章 钻研
周媛悄悄立在墙边听了一会儿,发现谢希治吹的版本有些改动,几处转折都与她教给周禄的不同,但整个曲调的意境却并没改。时空流转,天地变幻,独自醒来的机器人,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爱恋的女主人。悲恸、后悔、遗憾、怀念、回忆,种种情感充溢其中。
不得不承认,无论从技巧还是情感上来说,谢希治的吹奏都比周禄高了不只一个台阶,至于自己这种业余玩票选手,那就更不用提了,被甩好几条街还要拐弯。
也难怪他那样清高了,家世好,长得又好,又有真本领,换个人也只有比他更目无下尘的。周媛默默消除了一些对谢希治的不满,不过也并不打算出去跟他打招呼,拍拍手转身想悄悄回家。
“周家小娘子?”
她一转身差点撞见一个人,正待道歉,那人就张口就叫住了她,周媛定睛一看,正是谢希治身边的小僮长寿。
“呵呵,是你啊。”她一边假笑打招呼,一边默默挪动脚步,想继续溜回家去。
可惜事与愿违,身后的笛声适时停住,谢三公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可是我扰了小娘子吹笛的雅兴?”怪不得那边停了笛声不吹,原来是寻到了这里。
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周媛满脸惊讶的转过头,“呵呵,没有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谢希治已经站起了身,他立在桥边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媛:“不是小娘子么?听曲声应不是令兄……”
周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只能干笑着说:“可能是别的邻居,呵呵,我跑出来没跟家里人说,他们不见我回去该急了,我就先走了。”说完也不待谢希治反应,撒腿就跑了。
剩下谢希治主仆大眼瞪小眼,“她这是怎么了?”谢希治还真是生平头一遭遇上见了他就跑的人。
“公子,天冷了,该回去了。”长寿也不知道原因,只能开口劝谢希治回家去。
谢希治点点头,又问:“九叔和大哥走了?”要不是为了躲人,他才不出来吹冷风呢。
长寿答道:“走了。其实公子何必要躲?太妃做寿,您总不能不去,大公子也是想与您商议罢了。”
谢希治摇摇头:“你不懂,他们哪像你想的这般简单。回去就说我染了风寒,不便见客,要闭门静养,谁也不许放进来。唉,可惜了。”好多美食不能出去吃了。
回到家的周媛后知后觉的想起,忘了问他怎么会吹这两首曲子了,不过他既然会《雪绒花》,别的听多了自己琢磨出来,倒也正常。只是自己干嘛要跑啊?不就是技不如人么?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儿,自己又不是伶人,指着这东西吃饭,不过是闲来把玩、陶冶情操罢了!
怪就怪那个谢希治,天生一副高冷的模样,总是让人不自觉有点自惭形秽!
在吹笛子这件事上周媛受到了打击,于是她就转移了兴趣,又一心扑在了吃上。上次炖的扁豆不如人意,这次她就买回来让周禄切成丝,用热水焯熟,撒盐、胡椒粉到豆角丝上,再淋上热油,最后拌入一点蒜汁。
周媛自己拿着筷子搅拌均匀,挟起一筷子尝了一口,然后点头:“不错,爽脆鲜嫩,比炖的好吃。下次用这个包包子吃。”
折腾完豆角,又开始折腾茄子。家里有现成调好的酱汁,她就想做一道酱茄子吃,结果做了两次味道都不对,她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了:是酱不对!她小时候吃的都是东北自家做的黄豆酱,根本不是他们现在用的这个酱汁的味道。
周媛问了周禄,知道外面有卖黄豆的,就蠢蠢欲动想自己试试做黄豆酱。说起来当初她妈妈做酱的时候她有旁观过,好像就是把黄豆煮熟,然后弄碎,再弄成长方体晾干,等它自己发霉。那时候老妈每次煮熟了黄豆以后还会盛出一小碟,撒点盐给她当零食吃呢。
想想好像真的不难,周媛就行动了起来,让周禄买了几斤黄豆回来,煮熟做成酱块,放到厨房房顶上晒着去了。
这东西一时半会得不了,周媛按捺住期待的心情,转头研究吃火锅和砂锅。
这个时代已经颇流行吃火锅,尤其是在京师的时候,只要一落雪,御膳房几乎每日都有小火锅供应。周媛喜欢吃各种肉类、菌菇类,宫里的秘制蘸料也很鲜香,可惜他们不知道人家御厨是怎么调的,今年只能自己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