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烟更是萌生出了想做安遇女人的念头,她其实也知道安遇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年轻,但她一点都不介意。
时至今日,柳无烟不想将对安遇近乎病态的疯狂仍埋藏于心,望着眼前正优雅的举杯小酌的安遇,她头一次用紧张到微颤的口吻说道:“安遇,你知道我爱慕你吧?”
安遇握杯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能干脆的回她不知道吗?
柳无烟还有利用价值,安遇不想轻易失去一颗棋子,仅因为那无知之人穷其一生极力追逐的,在安遇看来却薄如蝉翼的爱。
短暂的呆愣过后,安遇状似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里的杯子。最初是安遇先耍了手段引柳无烟上钩,让她不得不为他效力。安遇以为凭他们这样的互惠关系,柳无烟是讨厌他的。未曾想……
安遇没有回应柳无烟,淡漠的出了客房。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安遇没再找柳无烟到客栈里小叙。柳无烟自然也明白安遇是在刻意疏远她。自那日柳无烟表露心意之后,安遇便不再找她,让她错以为之前的美好时光都是她自己空想出来的。
安遇以为他这么做,会让柳无烟知晓他的意图,让她萌动的心适可而止,哪知这样的他反倒更让柳无烟迷恋。
柳无烟细想过,安遇本可以假意接受她的爱慕,以此来换她更为忠心的帮助,但他却没那样做。不管安遇是不是因为不屑那样做,至少他同那些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不一样。
安遇不来邀她,柳无烟只好挑了个安遇极有可能在的晌午,自己找上门去。
柳无烟没办法,怕吓跑安遇,见到他后,就开门见山的提起之前他的允诺:“你之前答应过我,我的报酬包括活物。”
“你想说什么?”安遇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并不像之前看起来那么好控制。
“银子以及一切值钱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安遇彻底无语了,这个女人是傻了还是疯了?他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且不说他一个人自由惯了,根本没存那样的心思。光说年龄,他都可以做她爹了。敢情那会柳无烟就在打他的主意了吧,才会提出活物报酬,他之前确实也答应过她,并且还为此发过毒誓。
“你的任务还没完成,赫连沐一家子活得好好的,等他们都下黄泉了再说。”幸而缓兵之计安遇还能暂且用一阵子,这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柳无烟清楚的知道,安遇这样说摆明了是在拒绝她,但她却无法恨他。不是不恨,而是柳无烟恨不起。
柳无烟很想问一问,为什么当初要来招惹她?可她怕自找难堪,安遇的初衷只是为了利用她而已。
就算柳无烟真帮安遇除去了赫连沐姐妹,又有什么用?他的心不在她身上。真到了安遇回报的那一刻,或许抗拒的会是她。没有情的欢爱,那算什么?跟花楼里的一夜风流又有什么分别?柳无烟也有自尊,她不想变得那么低贱。
比起柳无烟,皇宫里的那一位更是不幸。柳无烟的情至少是还能言明的,而云启肃的情却难以启齿。
伊人在眼前,云启肃却只能无数次的远观。
作为一名身娇肉贵的皇子,整日游手好闲也不必忧心温饱问题,闲暇时间比之常人那绝对是要多好几倍的。这也更让云启肃难以自控的三天两头往冷宫跑。
云琰没自请入冷宫之前,云启肃也没这么担忧云琰,虽说那会顾悦姬时不时的想法设法要除去云琰。
现在云启肃基本每日去看云琰,也还觉得不放心。外表柔弱如云琰,万一在这冷宫有个病痛的,又有谁能及时察觉?
云启肃深知云琰不愿见到自己,每次都倚在云琰看不到的地方远远观望他。
其实云琰并非不愿见,只是云琰习惯随其自然。过早的看清自己的弱小,太多的无能为力让云琰不想强求任何事。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神情,云启肃深情款款的站立在不起眼的角落。双目追随院子里披垂着鲜红大衣的云琰。
看到那件熟悉的大衣,云启肃会心一笑,那是他年前托人送去给云琰的。待在这无人问津的丽倾宫,除了他,过冬的衣物也没人会特意惦记着。
这几日都见云琰穿着,云启肃难免心喜。那件大衣本是母后为他准备的新春礼物,而他一看到那抹触目惊心的红,就下意识的觉得跟云琰很是般配。既是如此,他便不作多想,直接差人将红衣往冷宫送去。
红衣配“美人”,云启肃直觉那是绝配。特别是云琰这副随意的打扮,对他来说,更显魅惑。
也许是长相过于媚柔,云琰并不似一般贵公子,将墨发规规矩矩的扎起,用发冠别在头顶。而是用一根细丝带将两颊过分碍眼的几缕青丝绾起,随意的披散在背后。
远远看去,云琰更像是一个远离喧嚣,被寂静的世界尘封了千年的纯澈女子。忘记了如何言语,只有懵懂的神色,让云启肃忘我的欣赏这难得的唯美。
突然,静静伫立了许久的云琰动了一下,云启肃还以为云琰要转身,吓得跟要被砍头似的,将脑袋神速般缩回去。
云琰瞥见云启肃的闪躲,觉得好笑。在他看来,皇兄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来看他,这样反倒显得皇兄心虚了。至少目前他们是光明正大的兄弟关系。
他虽已不在乎生死,但他还是无法做到像皇兄一样敢于正视自己的内心。道德人伦是超越生命的存在,不是云琰能够轻易逾越的。
若有人问,他对皇兄是否也存有异样的情愫?或许吧,他没真正的考虑过这件事,不能考虑,不敢考虑,也不想考虑。注定不会有结果,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无谓的事情上。
思及此,云琰嘴角勾勒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不知是微笑还是自嘲。
旭日和风,拉开了春的序幕,春天已到,清爽的空气沁人心脾,赫连沐的心情自然而然的转好。
赫连沐一路带着欢快的心情,踏着阳光的小调,脚步轻快的去往绿野的林中小屋。这时候的赫连沐,才看得出是个有练过的人,健步如飞。不似冬日里惰怠的双腿,就是极好的轻功也抵不过冰寒的冷风。
也许是心境略好,赫连沐第一次觉得眼前那片寂静的小湖,清澈的湖水有随着微风荡漾,传出一种小溪流淌的悦耳之声。
在绿野看来,赫连沐是个学毒奇才,很多时候一点就通。事实也确是如此,这更让绿野为之骄傲,阴差阳错收了这么个天赋异禀的好徒儿。
赫连沐就着近日从绿野那学到的新知识,结合着自己对药物独特的敏锐感,研制出了一种新毒,也因此大受绿野的赞扬。连师父都自愧不如,赫连沐自是有点小嘚瑟,高兴得那无形的尾巴都有点翘起来了。
此毒,无色无味,也可称之为药。好比砒霜治绝症,以毒攻毒也便成了救命的神药。此毒也类似,用的好是药,用不好就是毒。是毒是药,只在一念之间。
药、毒本就相似相通,懂毒之人,多多少少都会懂一点药理。又有绿野的提点,对赫连沐这个小神医来说,捣鼓出似药似毒的新物,并非难事。
反复查看瓶中的新品,绿野很是满意的连连点头。继而像是联想到什么,绿野略有考量的对正洋洋得意的赫连沐说道:“沐儿,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就别来了。”
“为什么?”赫连沐直觉是自己太急功近利,过分展现自己,让师父觉得她已经把该学的都学了。
绿野哪像赫连沐想得那么小心眼,就算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相互交流也是可以的,没必要之后就非得老死不相往来。更何况赫连沐目前还没到那程度。
“我昨天听院长说,第一个考期快到了。没过几天,你们就要迎来春季小试。你不是还有事要去办吗?多准备准备,只有成绩优异的那些个学生才有资格得院长允许,放个小长假。”
被绿野这么一提,赫连沐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也不怪赫连沐贵人多忘事,而是她压根就没把那小试放在眼里。达到能休息最长时间的那个成绩,赫连沐还是有把握做到的,也就没为此忧心过。
不过,绿野倒是提醒了赫连。这些日子,有毒药作伴,赫连沐都淡忘了还有什么在等着她。深仇大恨,还未解决;奸佞妖后,还未除去。她不能再拖下去了,等过了这次小试,她就要抽空去解决。
身上背负着两条让赫连沐夜半时分想起,仍会心痛的人命,赫连沐必须要为她们索取,让妖后付出她应付的代价。
明白师父并不是如她所想才说的那些话,赫连沐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她怎么会那么自大的认为,就凭自己的这点小伎俩,能超过不知毒术边境已至何处的师父。
赫连沐内心一个劲的捧高绿野,完全把她最初的习毒“恩师”----赫连飘渺,忘到九霄云外了。
“哦,对了。师父,你习毒之能是谁教的?”赫连沐突然满脸好奇的冲着绿野问道。
绿野一听赫连沐的问话,眸光立马暗淡下来,脸色沉沉的,板得吓人。
绿野现在的能力早已超越当年的“启蒙老师”,但绿野不会忘了他,也不可能忘。绿野最多只是将他深深埋藏在心底,不去揭开他,就当从未有过他的存在。这几年绿野也就是这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