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晨听了柳无极的一番言论,深觉好笑,两兄妹果真是一个货色,颠倒是非的本领倒是谁也不输谁。“我一没打她,二没骂她的,怎么就欺负她了?可别乱按罪名,我一介平民担当不起!”
席晨说完,不等柳无极继续纠缠,准备走人,目前席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没空陪他们在这瞎闹。
席晨经过柳无烟身边时,轻附她耳侧,对她低声谑笑道:“大姐,你这么阴险,你哥他知道吗?”别人或许不知情,席晨可是清楚的看到刚刚那一幕。也因柳无烟的眼神太过惹眼,席晨就多注意了一下,这凤还巢是萧舞的,他可得为萧舞守好了。
柳无烟一点都不为事迹败露而慌乱,反而咬牙切齿的冲着席晨的背影怒吼:“管好你自己,别多事。”
席晨头也不回的拉着楼梯半道的萧舞上楼去:“各位别被这犬吠声给惊到,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也继续玩。”
人都不在了,柳无烟再气也没地发泄了。不同于柳无烟的不知廉耻,柳无极是忍受不了席晨拐弯抹角的侮辱。不知为何一向乖张的妹妹会这般撒泼,柳无极对着柳无烟怒不可遏:“叫你不要惹事生非,你是听不懂吗?平时的大家闺秀样都哪去了?”
萧舞可能是真被昨晚的酒劲给折腾到了,席晨拉着她,她也没反抗,默默的由席晨带回房里。
“还是很难受吗?”席晨看萧舞时不时揉揉太阳穴,晃晃脑袋,定是昨晚醉酒的缘故。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席晨看着萧舞,一言不发。喝那么多,能不晕吗?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那么闹。当然,这话席晨只能藏在心里想想,一出口,保准萧舞立马将他轰出去。
席晨能感觉到他在萧舞心里其实有点地位,不然就凭他平时那般纠缠,萧舞早把他打出去了。至于萧舞打不打的过他,这又得另说。
席晨喜欢萧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舞也知道,就是他从来没真正开口承认过。毕竟这方面的事,席晨也是第一次,他也有点不好意思,羞怯是在所难免的。
而今日席晨觉得是个好日子,所以他想试探下萧舞的接受能力。席晨望着萧舞,文雅的开口:“舞儿,家有祖坟,坐北朝南,依山傍水,你有没有兴趣几十年后一起享用?”
席晨突兀的话语转变,让萧舞有点不知所措,这变相的求爱,她还是听得懂的。见席晨眨巴着迷人的桃花眼,等着她答复,萧舞问道:“你不觉得我是风尘女子吗?”
关于席晨的一切,萧舞只知道他叫席晨,有两个好伙伴。其他便一无所知,席晨对她来说,太过不真实,即便席晨经常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凤还巢。
“我是那种在意细节的人吗?我喜欢的只是你。”在席晨眼里,萧舞是最真,最独特的女子。风尘女子?他从不曾如此认为过。
“那你也觉得我是个风尘女子咯?只是不在意而已。”
“不是,当然不是。”席晨急了,他可不想把希望就这么扼杀在言语上,“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真正的风尘女子,她们大多也是迫于无奈才沦落到……反正你不是。”
萧舞凝视着席晨的语无伦次,感觉脑袋也没那么晕了,这样的席晨还真是神药。她沉寂的托腮,双目空洞,脑海思绪却在上下翻涌。
萧舞,本名荆舞,四年前被赫连沐救起,随后改姓萧。萧舞本晋夏乾倾人士,随母姓荆。萧舞的记忆中没有父亲,只知道父亲名唤“郁安”。
两年前当席晨他们出现,向她介绍郁涟乔时,她还曾想过,她和郁涟乔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的血缘关系。长这么大,据萧舞所知,郁姓之人在乾倾城,甚至整个晋夏国,也就那么几个。但是不是真与郁涟乔有点关系,谁又知道呢?人家一开酒楼的,混得那么好,而荆家却落败了,没准是父亲骗了母亲,也没准是母亲骗了她。
七岁那年,据母亲说,父亲早已成了一抔黄土,坟头的草比她身子都要高了。
据外祖母说,荆家以前也是乾倾城的大户,但自从她那无缘得见的外祖父因病去世后,荆府便一日不如一日。
回想起来,萧舞真觉得以前的荆府,发生的一切非常狗血,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继外祖父的病逝,外祖父旁系的荆姓男子也相继因病离世。说是因病,还真是有那么点关系,就连得个普通的风寒,都能一命呜呼的,还有什么比这更蹊跷的。
直到后来,舅舅也生了场大病,母亲和外祖母没日没夜的在佛堂诵经念佛,祈祷舅舅早日痊愈。但萧舞内心深处,早有感觉,舅舅是好不了的。
果然,母亲和外祖母的日夜跪拜,也还是没能留住舅舅。寂静的夜晚,舅舅撒手人间,悄然离去,悲怨的哭声响彻整个荆府。
“为什么不让外祖母代替舅舅,舅舅还那么年轻。”母亲也许是悲伤过度,才无意说出那样的话,但却在萧舞心里,留下抹不去的隔阂。
因为舅舅的离去,母亲哭倒在床上,那时的萧舞无能为力,只能也哭着用自己威胁母亲,逼母亲吃饭,逼母亲振作。
舅母许是从哪听到了些传言,说荆府祖宗造孽太深,得罪了神灵,现在遭了报应,荆姓男子都不得逃脱。舅母怕年幼的表弟受到牵连,带着表弟连夜回了娘家,后来经娘家人的一手操办,择人改嫁。
萧舞不恨舅母,至少之前在荆府度过的岁月,舅母待她很好,只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弃荆府而去。
表弟随舅母嫁过去,便改弃荆姓,也幸好舅母另嫁的那个人,是个老实的平民,会善待他们。从此这世界上唯一与萧舞有至亲血缘关系的男子,便不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家里男丁的一一离去,外祖母过于忧虑,操劳过度,也瘫倒在床。只剩母亲同她,一边照顾卧床的外祖母,一边还要撑着只剩空壳的荆府。
整整两年,外祖母才痛苦的闭眼仙逝。这两年,病痛把外祖母掏空了。每日看着外祖母只剩一层干瘪的皮包裹着的腹部,一点点腐烂,萧舞多希望外祖母能早日安详的睡去。
外祖母的死,萧舞潜意识里曾怪过母亲,那句“让外祖母代替舅舅”的话,她始终记得。
这样的报应,似乎还不能让老天爷罢手。不带走荆家的最后一个人,它就不罢休。母亲的郁郁而终,让萧舞彻底成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此没人疼也没人爱。
那个“被诅咒”的荆府,萧舞再也待不下去了。她也因此流落街头,许是运气太好,出府的第一天就被奴隶贩子给抓了去。
萧舞也庆幸被抓,才有机会被赫连沐救下,才有机会过这样安逸的生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能躲过荆府所有人该受的命运,可能她本就不属于荆府。既然如此,萧舞也就弃了荆姓,也彻底与过去做了个了结。
席晨看萧舞傻在那有一会了,还以为她在为难,想着该怎么拒绝他呢。席晨弱弱的问道:“想什么呢?”
萧舞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眼前席晨的憋屈样,甚是可爱。“在想我以前的生活。”
萧舞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席晨想知道她的过去,她也就当是在讲一个普通的故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荆府的狗血人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对于从不信鬼神的席晨来说,荆府的一切难免显得过于离奇。
是夜,空寂又深沉。
然而,有人却选择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悄然入侵。也难怪,暗黑的夜,是干坏事的良辰,黑暗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乌漆抹黑的,谁能看清。
赫连沐并不是个浅眠之人,但她天生就对气味敏感,再加上后天多年对药物毒物的接触,更让她拥有一只灵鼻。
当迷烟传达至床边的时候,赫连沐即刻清醒。是什么人?她不记得曾惹过谁。联想到之前的赫连浔被偷袭,赫连沐内心有所猜测,这应该是冲着她们来的。胆敢对纳兰坊下手,看来背后的人胆子不小。
继迷烟之后,是毒烟,一种能让人在几个时辰之内,慢慢停止心跳,神不知鬼不觉安然死去的毒烟。
赫连沐屏息静卧,当作什么都未察觉。赫连沐不确定门外有几人,以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还没出手就要嗝屁了。毒药可不是万能的,再说门外之人也藏有毒药,她贸然出去只有被扛走或是被直接放倒的份。
那些人消失后,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向赫连沐房间靠近。赫连沐快速下床,套上一件外衫,刚坐下,房门就被撞开了。看到破门而入的郁涟乔,赫连沐猜测他也遇到了同样的状况。
“赫连,你没事吧?我刚刚……”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有事我都不一定有事。”赫连沐依旧波澜不惊,好似刚刚不曾发生任何事。
见赫连沐还能同他针锋相对,郁涟乔近似宠溺的笑笑:“没事就好。”
郁涟乔是长年锻炼出来的警惕性,才能在那伙人出现在他房门口时,便察觉到了不祥之兆。而赫连沐能在三更半夜还如此平淡的坐在这,又为赫连沐在他心中增添了几抹神秘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