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飞舞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惭愧得很，我方才说过对用毒一窍不通，虽然看出皇上中了剧毒，却不知这毒究竟是什么，更不知该如何解。皇上，不知宫中太医可有……”
“他们？更不可能。”箫绝夜摇头，眉头紧皱，“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连朕中了剧毒都瞧不出，更别说解了！”
贺兰飞舞目光闪烁，沉吟着说道：“若是如此，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下毒之人了！”
“下毒之人？”箫绝夜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下毒之人必有解药？”
“纵然他没有，也可以问出剧毒的解法。”贺兰飞舞点头，“纵然下毒之人并非主谋，也可以将其揪出顺藤摸瓜，弄清楚究竟是谁要害皇上并拿到解药，总比如此束手待毙要强。”
箫绝夜立刻点头：“正是如此！那这下毒之人究竟该从何处查起？”
“皇上，您有所不知。”贺兰飞舞摇头，似乎胸有成竹，“这类毒素并不是通过饮食或者肢体接触下到您体内的……”
“那是自然。”箫绝夜点头表示赞同，“朕的饮食一向有专人负责查验试毒，所用茶具餐具都是银制品，对方根本没有可趁之机。若是通过肢体接触下毒……朕不曾立后妃，有机会接触到朕的人寥寥可数，其中更没有用毒高手。”
贺兰飞舞不置可否，接着说道：“这类毒素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是利用空气作为传播媒介的，因此才令人防不胜防。”
其实并不难理解。这就好比现代社会的多种疾病，譬如流感，细菌病毒等是完全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从而令其他人同样患上流感的。
此类基本的知识在现代社会算得上医学常识，然对于箫绝夜来说却有些难以理解，令其皱眉问道：“利用空气作为传播媒介？这是何意？”
贺兰飞舞略一沉吟，接着说道：“具体来说就是，这下毒之人其实是将剧毒放在了他自己身上，毒素便会慢慢浸染他周围的空气，而含了毒素的空气再通过呼吸传入别人的体内，令其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剧毒。”
如此下毒之法箫绝夜自然闻所未闻，不由惊奇地挑高了双眉：“也就是说，这下毒之人必定是朕身边伺候的人？”
“不错，”贺兰飞舞点头，“而且还必须是已经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至少三两年的人，若只是三天两天，或十天八天，绝不会令皇上中毒！”
☆、第28章 帝王病危
第28章帝王病危
箫绝夜抿唇：“为什么？”
“下毒之人生怕皇上察觉，用量必不敢太多，”贺兰飞舞冷笑，“他每次只敢带微量的剧毒伺候在皇上身边，令皇上毫无察觉。经过这般一点一滴长时间的累积，毒素越积越多，才会渐渐开始发作，并越来越频繁！”
箫绝夜的眸中浮现出冰冷的怒意：既然有资格在他身边伺候，那自然都是他十分信任之人，可是这个人却辜负了他的信任，给他下毒！
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怒气，他接着问道：“他若果真把剧毒带在身上，必定会随时浸染各处的空气，为何中毒者只有朕一人？”
“这很容易解释，”贺兰飞舞回答，“首先，我说过他的用量必定十分轻微，必须经过长时间积累才能令人中毒。是以他纵然也会靠近旁人，却不会天长日久与旁人在一起，自然没有妨碍。再者，他的目标既然是皇上，那么只要不在皇上身边之时，他只需将剧毒收起来即可。”
那就是说，这个人是处心积虑要置自己于死地了？箫绝夜冷笑：“既然如此，他自己必定需要服用解药才不会中毒。”
“是的，”贺兰飞舞点头，“因此我才说，只要将他揪出来，或许便可以找到解毒之法了。皇上，在您身边伺候时间最长的人有哪些？”
箫绝夜抿唇，继而轻轻吐出一口气：“珞儿，冉倾烟。”
贺兰飞舞了然地点头：“珞儿姑娘……”
“绝不是她。”箫绝夜毫不犹豫地开口，“珞儿全名叫做苏璎珞，是已故大将军苏平宇的独生女儿，从小与朕一起长大。后来，苏将军和他的夫人战死沙场，朕便将珞儿接入宫中，立誓等朕即位之后立她为后。自朕身染……身中剧毒之后，她便换了内侍打扮，尽心伺候，并不止一次说过会生死追随于朕。”
箫绝夜之言自然十分可信，贺兰飞舞沉吟着说道：“既然如此，最可疑的便是冉倾烟了。皇上，冉倾烟的来历是……”
箫绝夜显得有些迟疑：“照理来说，她应该也不会背叛朕的，至少不会无缘无故背叛朕。朕这一身武功学自天香国一位风尘异人，就是游侠天地间的应虚道长，冉倾烟是他的关门弟子，也就是朕的师妹。若非如此，朕怎么可能放心将她留在身边？”
哦？原来这两位看似平常的女子都有如此了不得的背景？贺兰飞舞有些感叹，接着说道：“话虽如此，这师兄妹之情终究比不上青梅竹马的情分。皇上身边既没有其他伺候的人，您又首先排除了珞儿姑娘的嫌疑，那么冉倾烟……”
箫绝夜依然迟疑，思索片刻之后摇头说道：“可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下毒者另有其人呢？那么朕将冉倾烟抓起来只会打草惊蛇，再想觅其踪迹可就难如登天了！”
贺兰飞舞慢慢点了点头，许久之后突然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让凶手自己跳出来吧。”
就在第二日一早，宫中突然有消息传出，说皇上病情再度加重，所患恶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不说，每次发作的痛苦程度更胜以往！负责守卫的侍卫及清扫皇上寝宫的宫女皆悄悄证实，每当恶疾发作，皇上痛苦的呻吟声便会彻夜不息，令人心惊胆战！
宫中所有太医都连夜赶至皇上寝宫伺候，却个个束手无策，只是不停地擦着冷汗，浑身哆嗦。
得到消息的太后更是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起初还只是在皇帝寝宫与自己的寝宫之间来回跑，后来便干脆守在皇帝寝宫不离开，每日里不停地诵经念佛，祈求神明保佑。
然而神明却似乎并不曾眷顾这位年轻的帝王，一连三天，箫绝夜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剧毒发作的痛苦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上朝了！更可怕的是，他的呻吟声已不如三天前那么响亮，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有气无力，闻之令人不忍垂泪！
就在第三日傍晚，更不幸的消息终于传出：帝王之恶疾终于严重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皇上自知已然油尽灯枯，急召文武百官及众位皇子入宫议事！除此之外，皇上还特意下旨，命东阳王妃务必入宫见驾！
消息传出，满朝震惊！然而文武百官皆知皇上身染恶疾时日已久，却也不觉如何难以接受，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入宫中，至皇帝寝宫外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
箫绝峰、箫绝临等一干皇子俱已赶到，虽个个盯紧了寝室的大门，脸上神情却不尽相同，担忧、急切、焦虑、阴沉……不一而足。
一连两次对贺兰飞舞下手、却都铩羽而归的箫绝峰最是焦急，恨不得冲入寝室掐着箫绝夜的脖子命他将皇位传给自己！虽然箫绝夜一直不曾明确表示中意哪位皇子，然箫绝情一直有太后鼎力支持，难保不会对箫绝夜造成一定的影响！
一阵脚步声响，太后跌跌撞撞地奔向寝室，伸手就要推门，语带哭腔：“皇帝！皇帝如何了？皇帝……”
“太后！”身旁人影一闪，珞儿——苏璎珞已经拦在她面前，恭敬而悲伤地开口，“皇上有旨，未经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以谋逆罪论处！”
太后一怔，继而大急：“这……皇上龙体不适，身边怎能无人伺候？哀家如何放得下心……”
“太后莫急，”苏璎珞口中虽然劝着太后，自己却早已泪如泉涌，几乎泣不成声，“左右……丞相都在……皇上正与他们交代……”
太后也知苏璎珞对箫绝夜痴情万分，对这可怜的孩子更是心疼，忙握住她的手柔声劝慰：“好孩子，真难为你了！皇帝他会没事的，啊？”
“嗯……多谢太后！”苏璎珞擦了擦泪，目光坚决，“璎珞早已决定，无论生死都会追随皇上，太后不必为璎珞担心……”
便在此时，箫绝情与贺兰飞舞步履匆匆地赶来，二人俱都神情凝重，尤其是箫绝情，目光更是深邃到令人看不懂，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眼看到贺兰飞舞，太后立刻飞奔至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拖到一旁，趴在她耳边急声问道：“小舞，那日在御花园，你不是说皇帝是真龙天子无疑，还说他一定会逃过这番劫难，化险为夷吗？怎的到了今日，他的病情反而严重到了这般地步？”
原来，这就是那日贺兰飞舞在御花园对太后说过的话，也是太后不再逼迫箫绝情继承皇位的真正原因！
那时贺兰飞舞就已看出，如同梅烛影一样，箫绝夜也不会命绝于此，命中注定会有贵人相助，从而化险为夷！只不过她倒是不曾想到，这个所谓的贵人居然会是她自己——几天前，正是她看出箫绝夜是中毒而非染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