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杜冉擎最怕的一项,便是这“御”。这“御”主考骑术,共考三项,第一项为“逐水车”,即驾马车随曲岸疾驰而不坠水。第二项“舞交衢”,指驾马车过通道而驱驰自如。第三项“逐禽左”,则为行猎时追逐禽兽,骑马从左面射获。
此次比试是排位积分战,这六项比试,每一项排出第一到第五名,前五名为“入榜”,第五名之后则为“落榜”。入榜就有分可得,第一名得十分,第二名六分,第三名四分,第四名两分,而第五名一分。落榜即无分。总共六轮比试,累加总分前三名分获“第一公子”、“砥柱栋梁”和“晚生才俊”的称号。
至于奖赏,隋炀帝确实足够大方,没叫人失望。
“第一公子”获山西和陕西边境之处交接地带的千里良田,追赏万两黄金。
“砥柱栋梁”获河西八百亩“永业田”,追赏白银万两。
“晚生才俊”获长安樊川一百亩“永业田”,追赏白银五千两。
这次比试,三天后将在珍馐阁举行,先武后文,共试两日。
百里漠详尽解说了比试的安排,又派另两位监官统计了比试者的户籍。待到一切妥当了,他才举起高脚银杯,宣布筵席开始。
杜冉擎仔仔细细听完,竟然紧张得出了一身大汗!
好在她来到这个年代以前,被亲娘逼着学过一段时间的数奥和心算,现在应能在“数”这项派上用场!只是——“御”这一项,她可能真的玄了。
汗珠黏在脖子里让她更加没法安心思考,她只得挪了挪发簪,叫头发竖得高些,才感受到了一丝清凉。
“二兄,那个……是谁家公子?”杜冉芸在百里漠枯燥乏味地解说时可没闲着,东看看西看看,直到看见一个好看得令人咋舌的男人,眼神才猛得定住。
杜冉擎顺着芸儿的视线看过去,好死不死正撞上房乔噙着怪笑回视了她一眼。若只是看看也便罢了,他还招摇地扬了扬手中的束带!扬那破带子也就罢了,他……他还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接过了长孙玲瑢递过来的水果,用嘴、用嘴接的!
“花花肠子,软茬子一个,跟咱阿父是一路货色。”杜冉擎怒极反乐,哈哈一笑,如此回答。
杜冉擎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若她能早些想起来,那日在野林子里,这“软茬子”的耳朵有多可怕,她定然不会随着性子,想骂就骂!
她话音刚落,就见房乔骤然笑得更加炫目,起身朝她走来。
糟糕……他……听到了!
这个念头在杜冉擎脑子里飞快划过,这男人不好招惹,她第六感一向如此告诫她。可是现在,她该到哪里躲?
杜冉擎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腿那么长,怎么这么短的距离……却感觉快要花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很没出息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的笑容。
“软茬子?”出乎意料,他只是轻哼着重复了这三个字,就与她擦身而过。
杜冉擎稍稍松了口气,正要逃走,却忽然觉得又哪里不对劲,她轻轻一摇脑袋,一头秀发竟然没了发簪的束缚,全数披散了下来!一股一股黏在脖子里,又痒又热。
她回过头一看,发现房玄龄的手中又多了一样东西,可不就是她头上的发簪!
“你是不是招惹他了?他到底是谁?”杜冉芸见到姐姐被人欺负也有一丝不悦,不过一提起这个男人,双眸还是忍不住流露了几许兴味。
杜冉擎看着芸儿眼中的期待,满腔的怒火骤然冷却,化作了担忧。
“芸儿,那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招惹的男人,切记,切记,莫要再挂念。”杜冉擎虽然并不清楚房乔的底细,可她知道他是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师父,就凭这一点,她就不敢高攀。她只求在这历史长河中安然度过,不求轰轰烈烈,更不求千载留名。
第二十五章 穿帮
更新时间2013-11-5 20:28:06 字数:1949
等酒桌上一帮男儿喝的七七八八,略带醉意之时,杜冉擎才重新收拾好自己的一身行头,回到主桌上。杜冉芸迈着小碎步悄悄跟在姐姐身后,眼睛还是止不住地盯着房乔打量。
趁着酒桌上人的人醉意微醺,杜冉擎打起了精神,准备一个一个套套话,探探口风,也好为三日之后的比试早作准备。而杜冉芸见方才与自己交谈甚欢的玲瑢姐也在这桌,也便打定了主意,找了个离房乔近的位子坐下来,不准备回二楼了。
长孙玲瑢盯着杜家“兄妹”看了一会儿,便起身朝着杜冉芸走来。
“姐姐不嫌弃这帮男人玷污了这好环境?”长孙玲瑢轻笑一声,坐在了杜冉芸身旁。
“不,怎么会……”杜冉芸盯着玄龄卷长的睫毛看得正欢,哪里顾得上认真回话。
“杜姘?这冰沙百花酥可还合你胃口?”长孙玲瑢纤细的手指从糕点上掠过,绕过这几道糕点,倒是捏起一块糖水甘蔗,在杜冉芸眼前一晃,出声询问。
“嗯,合,合……”杜冉芸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盯着房乔的一举一动,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儿模样。
“杜姘,你姐姐去和宇文公子聊什么呢?”长孙玲瑢犹豫了片刻,刻意在“姐姐”二字加重了口气。
“我怎晓得……”杜冉芸迷迷糊糊应付。
长孙玲瑢听完她这话,双目一眯,像是立刻悟出来了什么。
“杜姘,令姐这身男装,到底穿了多久,莫非要一直这么穿下去?”长孙玲瑢看见房乔的目光总是若无其事地从杜冉擎身上飘过,生气股怒火,语气更加严厉。
杜冉芸听到这儿,才猛惊自己说漏了嘴!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上!她眉头紧皱,紧张得攥紧了小手,揪得衣摆皱成一簇,结结巴巴地说:
“玲瑢姐姐……你说什么呢……家姐在府上不轻易出门的……”
长孙玲瑢一把握住杜冉芸的手腕,挂上一抹看似和善又恭敬的微笑,低声说:
“杜姘,跟我去个地方,还是在这儿就拆穿令姐的伪装?”她话音一落,就拽起杜冉芸往楼上走去,丝毫不像有商量的余地。
杜冉芸一下子慌了手脚,回过头想向姐姐求救,可杜冉擎正和宇文公子举杯畅饮,她哪里敢声张?只得任由长孙玲瑢拽着她的手,上了二楼。
绕过几个回环楼梯,直到看见一间较为偏僻的厢房,长孙玲瑢才停下步子,推门进去了。
“你想要做什么?我可是圣上圣宠的妃子,你岂敢无礼!”杜冉芸勉强端起架子。
“呵,这圣上还能做多久都还不一定,你一届仍无子嗣的小妃子,有何可惧?你不如静下心神,听我说,玲瑢自是不会害你。”长孙玲瑢莞尔一笑,见到杜冉芸这可爱模样,竟也绷不住严肃的面孔了。真不晓得,这样的女子,如何在宫中安然度过了这么些个岁月?
从杜冉擎出现开始,她就怀疑这杜二郎不是男人。今日见房乔待这人与旁人十分不同,她更确信自己没看错!她喜欢房乔已有三年之久,自知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人如此在意。
今日杜冉擎一袭男装便已艳惊四座,惹得房乔处处不耐,若来日她换上女装……
长孙玲瑢不禁恨恨咬了咬唇,她一向无所畏惧,从不见敌手,一向认为,只要她等,房乔最终总会属于她。可眼下看来,以往她真是傻透了。杜冉擎一身男儿装都能如此引人注目,日后若再耍些花样,她难不成真的要把房乔拱手相让?
“你……你想做什么?”杜冉芸紧张兮兮地揪紧了衣襟,像是怕被人非礼一般。
“小姐姐,这里没有男人,你何必如此慌张?玲瑢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可想离开那无趣宫闱,和自己喜欢的人儿共赏天下美景,畅游百川,白头携手,共度一生?”长孙玲瑢把杜冉芸按到座位上,轻声问。
“想……可是……”
“杜姘,令姐乃绝色,听闻圣上青睐已久,若是你禀告圣上,说令姐的病好了,让令姐进宫,换你出宫,岂不快哉?”
“可是……家姐要养杜家……养阿父……她进了宫,杜家就垮了……”
“你怎知你姐姐就不想入宫?说不定她是觉得入宫享福,才叫你进去享受荣华富贵。再说,你姐姐定会比你受宠,若能宫中她一人独大,杜家又怎么会垮?”
“可……”杜冉芸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
“杜姘,令姐的身份早被旁人猜透,恐怕传到圣上耳朵里也是早晚的,若是届时圣上知道了实情,恐怕不仅要治你的欺君之罪,还要强迫令姐入宫。你说,是你回去禀告圣上好,还是……旁人告知好?”长孙玲瑢恩威并施,语气不由严厉了些。
“……可……家姐喜欢的人似是百里公子……”杜冉芸有些委屈,双眸蒙了层水雾。
长孙玲瑢听罢一喜,若是这样,她倒可以不做的那么绝,给杜冉擎一条后路。
“那你就先写个信给圣上,圣上这几日正南下赏花,收到这信时,第一公子也比试完了,届时百里漠闲暇无事,我定能劝得百里漠娶了令姐。这样,等圣上回宫,说不定令姐已经嫁给了百里公子,圣上就是再喜欢令姐,也不能抢了当朝宰相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