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脸上笑容沉静温柔,目光却阴狠而复杂看着大姐儿,直看着画远将大姐儿抱到另一边玩了,这才和老夫人笑道:“这要是个哥儿多好,夫人就有盼头了。”
“要是个哥儿,”老夫人接过丫头递上茶,抿了一口才接着道:“哪有大姐儿这福气?连娘娘都说大姐儿好福气。”
“可不是呢,这么小就封了县主,以后再怎么着,一个郡主稳稳,也就比公主略差了一线,这样好福气,天底下哪有几个人能有?”赵姨娘话里隐隐约约透着羡慕,老夫人看着她笑道:“你到底看不透彻,大姐儿这福气,公主哪比得了?那尚了公主,一辈子前程就完了,尚了公主就丢了前程,好男儿哪个肯?公主就是个尊贵罢了,大姐儿就不一样了,论尊贵不差多少,朝廷不限郡主夫前程不说,能靠上秦王府,反倒是天大好处,这样好亲,哪个男人不欢天喜地?这才是大福气。”
赵姨娘忙陪笑答是,老夫人看着她,眼里带着丝说不出怜悯,犹豫了片刻低声道:”过去都过去了,人各有命,咱们就修后世福吧。”
“老夫人教导是,过去事我早忘干净,哪还有什么好计较?”赵姨娘答极极顺溜,老夫人目光黯然微沉,心里叹了口气。
禁中,御宴正酣,秦王神情懒散从正殿踱出来,正要往前面空处透透气,远远看见周子玉两眼放光奔过来,想起还关王府角落里周夫人,秦王皱着眉头,忙转身几步进了旁边热闹偏殿。
秦王微微颌首应付着随时随地请安问好,脸上表情模糊、漫无目踱着步子,散乱目光落到正说眉飞色舞翰林院词臣苏燕青身上不动了。
苏燕青精乐律善词曲,家资富饶,人品俊秀,生性风流,是号称潘驴邓小闲俱全人物,京城红粉堆里声名显赫。
秦王到苏燕青身后拍了拍他道:“陪我说说话儿。”苏燕青急忙排众而出,跟着秦王转到旁边抱厦间,秦王沉脸低头,足足喝了两杯茶,直喝苏燕青心神不宁前前后后检讨了几百个来回,秦王才开口道:“你惯会女人身上用心思,我问你,天底下有没有不嫉妒女人?”苏燕青重重楞了下,过那几百个来回中,唯独没有这事。
“女人男人都是人,只将心比心就是。”苏燕青不明就里,答很是谨慎,秦王听先皱眉又舒开,片刻功夫又皱一起,越皱越紧,直拧成一团:“男女怎么能一样?男人要开枝散叶,自然要广置妾侍,女人却重贞洁,一言一行须严守女训女戒,这怎么能比?”
“王爷这话也是,男人女人生而不同,这不同却不心性上,那婴孩生下来,并不知自己是男是女,也没有羞耻是非之心,饿既食,渴既饮,高兴了就笑,难过就哭,礼仪世情一无所知,既长大,就得依圣人之道教导,男人读书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女人则读女训女戒以约束天性,可见这贤惠不妒,是修养约束天性所致,若论本性可绝非如此。”苏燕青细细解释,果然深得‘小’字精髓。
秦王听脸色阴沉,半天没说话,苏燕青是个聪明人,说到这里,自然明白秦王这不高兴跟自己没大关系,满眼好奇看着秦王,不知道他这是对哪位美人儿上了心。
“你说说,这女人对你上没上心,你怎么看出来?”秦王这回直截了当请教了,苏燕青牙痛万分咧着嘴,这话怎么说?这种凭感觉事,哪能说明白?
“这个,她对你特别温柔,不管做什么,目光就一直粘着你不离片刻,你心绪变化她先觉出,你高兴她颜如花开,你难过她若雨打霜欺,哪怕只有半天不见,她也思念难安,她盼着你时时陪她身边,不得不送你走时,那份依依不舍让你非得狠下心,头也不回才能走得脱……”苏燕青边想边说,越说越顺溜,秦王越听脸越黑。
“我问你,她要是心里只有你,是不是就很怕你?一见你不高兴就陪小意,小心翼翼看着你脸色说话?”秦王打断苏燕青滔滔不绝描述道,一句话问苏燕青抬眉瞪眼,好一会儿才失笑道:“这一条从没听说过,那是奴儿对主家,这爱意一升,必想要亲之呢之,怎么会怕呢?你不高兴她陪小意哄你高兴倒常有,不过,照臣下想法,女人乃娇花弱柳,得要男人时时照拂关爱,哪能反过来让她们哄男人高兴呢?要时时哄着男人高兴,那是勾栏红伎迫于生活不得已而为之,所谓□对恩客……”苏燕青声音越说越轻,话音袅袅而停,因为秦王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秦王王府门口下了马,扬手就给了个没眼色门房一鞭子,随着他一路横冲,‘爷今天心情极其不好,能躲多远躲多远’小风就吹遍了秦王府下人。
秦王院里,女训女戒学习标兵、姨娘界模范林姨娘仙草正和云秀头抵着头,鬼鬼祟祟嘀咕着她俩跑路大计。
“……总算跟蕴秀门见上了。”云秀前面说书般一通诉说,总算说到了正题,林仙草揉了揉耳朵,把走了神拽回来,赶紧凝神听重点。
”谁知道诸姑姑一见面先谢我,诸姑姑就是蕴秀门京城这一带大姑姑,你猜诸姑姑为什么谢我?”
“我连蕴秀门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怎么猜得着?你说!”林仙草头一回发现云秀这么磨蹭,废话也多出奇。
“我也不知道蕴秀门大门往哪儿开,”云秀先接这一句,林仙草翻了个白眼,差点屏不住火气。
“不猜就不猜,这事真是巧极了,其实诸姑姑也不是谢我,她先是谢咱们王爷,这事咱们都不知道,那个河东巡抚黄敬贤,原来蕴秀门跟他有仇,他说蕴秀门是邪魔外道,是妖孽丛生之处,河东好象打杀了好几个蕴秀门姑姑,听说还上了折子,要朝廷下旨清剿蕴秀门,这仇吧,就这么结上了,结还挺深。”云秀一脸幸灾乐祸,林仙草听惊奇极了,这样好事也让她碰上了?!
“我听诸姑姑这么说,赶紧告诉诸姑姑,姨娘才是蕴秀门该谢恩人呢,我都跟诸姑姑说了,那黄敬贤害死我父亲还有宁大人,还有宁姐姐,要不是他害了宁大人,宁姐姐也不会死,都是他害。”
“又扯远了!”林仙草急着听下文,急忙把跑题云秀扯回来,云秀忙接着道:“姨娘为了给我报仇,也恨姓黄残害百姓,这才想方设法除了姓黄,反正我都跟她说了,诸姑姑惊奇极了,说没想到王府里还有这等奇女子,姨娘,她夸你是奇女子呢!”
“说正事,说正事!生意谈怎么样?她肯不肯接?价钱能不能商量,不用她们谢什么恩,打个折就行。”林仙草急吼吼追问道,云秀摊手道:“不接皇家事是蕴秀门大规矩,诸姑姑怎么做得了主?”一句话堵林仙草差点泪流满面,云秀顿了顿才接着道:“不过诸姑姑说姨娘除了姓黄,不管为什么除,都是蕴秀门恩人,这事敢许有商榷余地,她说她今晚上就飞鸽把这事报告掌门,这事她做不了主,得掌门点了头才行。”
林仙草慢慢呼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一口回绝,就有三分盼头,一口气松下来,林仙草火气又上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别说我是这王府姨娘,就说是你亲戚,亲戚你懂不懂?!”
“姨娘,你以为你说什么人家就信什么哪?人家蕴秀门又不是吃素,接这样长年累月活,自然得先把姨娘打听清清楚楚,一打听姨娘说全是假话,那生意不用谈了,黄不能再黄了。”云秀难得鄙夷一回林仙草,看神情爽极了。
林仙草懒得理她,双手合什抵眉心处,默念经文求菩萨保佑。
秦王一身怒气勃发直冲进垂花门,突然一个急停站垂花门下,紧紧盯着西厢房,满身满脸怒容一点点消退,一会儿功夫就面容平和,一派风轻云淡,秦王目光不离厢房门,缓缓将手背到背后,又站了半盅茶功夫,平平和和抬脚走到厢房门口,步子稍停,连眼珠也不转吩咐道:“仙草过来。”说完,继续平平和和进了上房。
林仙草正心里七上八下专心祈告,秦王这一声平静无波叫声惊她差点一头摔下炕。
“你点点银子,再算算帐,我去当值去了,唉!”林仙草手忙脚乱跳下炕,跳着脚穿好鞋子,匆匆吩咐了云秀一句,就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上房。
秦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上身挺直端坐炕上,说不出哪儿不对,就是让人觉得极其不自然,林仙草陪笑上前见礼,忙接了茶奉上笑道:“爷请喝茶,今天天干。”
“你坐下。”秦王客气接过茶,随手放到几上,指着自己对面吩咐林仙草,林仙草听话坐下,和秦王一样坐端端正正,秦王直视着林仙草,仔细看着她,仔细连她掉了根发丝脸上也看到了。
“仙草,你怕我吗?”
林仙草被他一句话问目瞪口呆,他抽风还没抽过去?!这话怎么答?说不怕?他是王,王不都是信奉要有什么虎威,瞪一眼就人筋软骨松那种,说不怕岂不是说他没有虎威?说怕,他这样子不对,非此既彼,万一错了,就错大发了!
“有时候怕,有时候不怕。”林仙草答滑头之极,秦王眼时闪过丝光彩,整个人仿佛温和协调了许多,林仙草暗暗舒了口气,果然不能非此既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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