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正事,不是丢下自己不管。乐思齐低头不语。
苏玮见她虽然嘟着嘴,却再没有气势汹汹,陪笑道:“快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见驾是不假,却没有在皇宫里逗留一整天,午后就回来了。只是一回府,便被母亲派来的丫头请去,说是母亲等自己一起吃饭呢。表妹自然也陪着母亲的。这一下午,陪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可真把他累得够呛。
苏玮有些愧疚地想,自己确实考虑不周,昨晚上早该派两个人过来服侍的,唉,母亲也不知怎么了,拉着他直说到三更天,几次三番地就是不放他走,要不是他得上朝见驾,怕是会拉他说到天亮吧?母亲太寂寞了。他心底里叹息一声。
着人抬了软椅来,扶两人坐上,苏玮似笑非笑地道:“你倒会摆谱,还得我给你当长随,说出去谁信呢。”
乐思齐没好气地道:“害得我差点连小命都没了,我没找你算账,你还有那么多话说。”
小厮们个个低了头,掩饰震惊的神色。这女子到底是谁,敢这么跟国公爷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乐思齐迷迷糊糊又睡过去时,软椅放下,韩先和段勇他们都围了过来,韩先道:“谢天谢地,可算找到了。”
一直等到下午,乐思齐还没回来,他们就着急了,照理,两位夫人要是留小姐作陪,肯定会着人知会一声的,这不声不响的不见踪影,又是初到这样的人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也不是没有使出高来高去的功夫,只是一来担心引起府中高手的误会,到时候说不清楚,反而不妙,有十分力不免只使出三分。再一个,乐思齐只在树下花下行走,他们没发现,两下里错过了。
一双双关切的眼睛看着自己,乐思齐心里一暖,这才是自己人嘛。她想站起来,手脚却没有劲,苏玮伸出手臂,按在他手臂上,才勉强能站起。
冬儿是不成了,直嚷嚷:“你们快来扶我。”
徐国公府的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苏玮笑道:“你的丫头比你还娇贵呢。”
乐思齐气道:“你试试让你的丫头饿了一天一晚,再走一整天,估计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苏玮道:“就算饿三天,我的丫头也不敢这么无礼。明摆着就是你平时把她纵坏了嘛。”
乐思齐翻了翻白眼,无力跟他争辩。
还没进厅,饭菜的香味飘进鼻孔,乐思齐精神一振,不用借苏玮的手臂支撑,大步跨进门槛。苏玮不失时机地嘲笑道:“果然是饿得狠了。”
案几上四个菜一沙锅汤冒着热气,想必找到她之后苏玮才让厨房做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吩咐人传的话。
乐思齐只觉心情大畅,笑靥如花道:“可真多谢你了。你先别走,我吃完饭还有事麻烦你。”
苏玮只觉眼前一亮,好象有一束光,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其它的人,是那么的不起眼。他在椅上坐了,对在身边侍候的若尘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吗?”
若尘含笑躬了躬身。
乐思齐顾不得屋子里那么多人,一屁股坐到案边。苏玮却挥了挥手,道:“下去侍候吧。”
连着喝了两口汤,乐思齐才招手道:“冬儿过来,一块儿吃吧。”
苏玮叹道:“还说不是被你纵坏?哪家的丫头能与小姐同桌吃饭?有这心思,早乱棍打死了。”
雀跃上前的冬儿耷拉着头不敢坐。
乐思齐道:“你别听他的,去拿筷子。”
冬儿偷偷拿眼看苏玮,就是不敢动腿。
苏玮道:“赏你两盘菜,自个拿去厨房吃吧。”
冬儿忙行礼道谢,欢欢喜喜地端了两盘菜走了。
乐思齐拿眼看苏玮,道:“奇怪,我的丫鬟怎么用得着你管?”
苏玮正色道:“你平日里不在乎礼教,没有上下尊卑观念,率性而为,这是我高看你的地方。可是在这儿却不行,徐国公府规矩甚严,你这样对这丫头,只是害她。”
乐思齐想了想,知道他说的在理,嘴上却不肯服输道:“难道我们也要遵你府里的规矩行事吗?”
苏玮反问:“你说呢。”见乐思齐不语,放缓语气道:“快吃饭吧。”
苏玮翘起二郎腿看她毫无风度风卷残云把两菜一汤吃个精光,不由摇头笑道:“真会吃。就你这饭量,以后谁娶了你,怕是会被你吃穷呢。”
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乐思齐拭了拭嘴,扬了扬下巴,道:“放心,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苏玮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敢娶。”
第131章 受气
喝着新沏的热茶,乐思齐舒服地叹了口气。冬儿在帘外道:“小姐,秋菊来了。”
一个长相端正的大丫鬟福了福,垂手站着。
乐思齐让冬儿端了小凳子给她坐了,温声问:“多大了?到徐国公府多长时间?”
秋菊眼看地面,回道:“十七了。奴婢十一岁进的府,一直服侍国公爷,今儿个国公爷吩咐奴婢来服侍小姐,小姐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了。”
看来,是个明白人。
乐思齐朝冬儿使个眼色,冬儿捧上个小盒子,乐思齐接过递给她,道:“我初到京城,也没什么好东西带在身上,一点点见面礼,你可别见外。”
秋菊推辞道:“小姐是国公爷看重的人,奴婢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却是不肯接过盒子。
乐思齐上前两步,从盒子中取出一只通体雪白的镯子,拉过秋菊的手给她戴上,笑道:“真好看。”
秋菊跪下道:“谢小姐。”
乐思齐忙扶起来,道:“府中规矩多,以后还仰倚仗你多多指点。”
秋菊温声道:“小姐放心。”脸上是一片喜气洋洋。
又说了几句,段勇进来禀道:“小姐,任公子来了。”
乐思齐让秋菊先退下,任威已走了进来。秋菊低头出门时两人刚好碰上,眼珠子在任威脸上转了转,她露出诧异的神色,快步出门,却又在廊下站住,佯装看风景,竖起耳朵听着屋内断断续续传出来的话。
任威昨天在徐国公府门口好话说尽,就是没人肯给他通报。他又惊又怒,徘徊到天黑才回住处,今早段勇找到他,才知道原委。
“这儿不是善地,你还是回家里住去吧?”刚进门。他便急切地道。
乐思齐看了段勇一眼。段勇低头望向别处。
“已经安置下了,再搬走便着了形迹,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你不用担心,我在这儿挺好的。”乐思齐淡淡道,又让冬儿:“拿新做的点心给任公子尝尝。”
任威一怔,不是说冷锅冷灶吗?还有厨子,开了小灶?
冬儿答应一声,很快端了两色点心进来,道:“任公子尝尝。听说是最正宗的京式点心,小姐很喜欢呢。”
一个厨子便把小女孩的心给收买了。任威不禁咬牙。拿起一块放嘴里狠狠嚼着,好象咬的不是驴打滚,而是苏玮的肉。
“你在这儿做什么?”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秋菊身边响起,吓了她一个激灵,忙跪下道:“国公爷。”
徐国公府规矩严,哪有奴婢敢在主人廊下闲站?苏玮皱了皱眉,目光如电看着她。
秋菊小声禀道:“小姐的随从带了一个陌生男人进来……”
苏玮恍然。微微颌首,道:“知道了。退下吧。”
秋菊磕了个头,站起来,待苏玮走过,才快步离去。
苏玮在门外重重咳了一声,冬儿听到声音,忙掀帘出来,道:“小姐,国公爷来了。”
任威不上前见礼。一把抓向苏玮的衣领,苏玮一个闪身,避开了,道:“这是怎么了?”
任威怒道:“你既邀思齐住进来,怎可对她如此不用心?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如何善后?”
这是以心狠手辣闻名于世的徐国公好不好?弄死个把人于他来说算得上什么?有什么不好交待的?乐思齐听着直摇头。
苏玮退后两步,一片云淡风轻对乐思齐道:“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跟我说,省得闹到外边,让一个外人指着我的鼻子骂。”
任威气得不行,平时尽量在乐思齐面前表现出来的翩翩风度全然顾不上了,厉声道:“谁是外人?”
苏玮笑了笑,反问:“你说呢?”
乐思齐拦在两人中间,道:“好啦,好啦,都少说一句。昨天不是疏忽了么,国公爷待我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你也吃不上热茶。”
苏玮已闪身越过乐思齐,优雅的越过任威,在上首坐了,目光扫过案上的茶点,道:“你们好会享受。冬儿,还有什么,也端上来我尝尝。”
冬儿忙应一声“是”,很快沏了茶,上了四样点心,恭声道:“国公爷请用点心。”
一路上,任威几次三番想和苏玮拉关系,忙乎来忙乎去,连他一面也见不上。这会儿能共坐一室相对吃茶,却斗鸡眼似地盯着他。乐思齐想想便觉得好笑,劝道:“国公爷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不要听风便是雨。”又把段勇叫起来,当面斥道:“有什么话不能放在心里,非得发牢骚?任公子可是当真话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