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玉少,下怎么会骗您呢!还不是上个月你明水楼里夸赞过家父上献珊瑚树,还说家祖母头上那抹额也是难得一见好物!这两样东西真真都是家父一位门生,就是那个已经被你揍得估计下不了床县丞献上。”
“那你说咱们怎么临海县转悠了十来天也一无所获?爷可是告诉你,错过了果敢王世子婚事不要紧,要是错过了五月集雅楼盛会?哼……”
随着这一声“哼”,马车壁发出了一声巨响,整个马车都摇了摇。
“少爷!”当下不远处另外候着一个小厮就急了,两步就打算上前,却被马车旁壮汉伸手拦住。
“刘大叔,还请让玉少和我家少爷下来了吧,瞧人家主人都等了半晌。”小厮还算机灵,抬高说话口气。
砰——
又是一声巨响,一个茶盏从马车内飞了出来,直冲小厮所之处:
“滚!竟敢打断爷说话!等?能有机会等等爷那是他们荣幸!就是那穆老儿这里,爷让他等他就得等!”
还好小厮身边刘洋手眼灵活,伸手一抓,接住了茶盏,免除了小厮头破血流灾祸。小厮松了一口气,伸袖子拂去额上被吓出来冷汗,眼神里全是埋怨:少爷啊少爷,您怎么会想起陪着这个混不吝爷出门啊?这一路,咱们这些随行人可是万分辛苦啊。
袁熙是个十七岁少年,身材微胖,小眼睛、圆脸蛋,讨喜笑容这时候变成了苦笑,他很想和自家小厮一起抱头痛哭,但实没办法,他也是出于无奈啊!好这里休息个三天,之后又有穆家一行人同行,不用自己一个人一直陪着这个混世魔王了;但他也心知肚明这一趟绝定肯定会错过集雅楼盛会,只好强自笑着劝道:
“是是是,即使是京城里穆大人见到了爷不也是毕恭毕敬嘛!你也是,段家公子不是说了,此行定然让你能寻到合心物事,何必这么忧心呢?诶……诶,你去哪?”
唰——
华丽马车车帘掀起,一个身影从马车里一跃而下,根本没借助地上马凳,抚了抚衣摆,大步朝着穆清风和段皓庭走进:“去哪?你家奴才不是说主人家等急了吗?爷这就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对爷不耐烦。”
从马车里下来这人看约莫十七八岁,身材足比穆清风高了半头,一袭朱色紫色暗纹团花锦袍,腰间束着一掌宽朱色束带。比起穆清风翩翩君子模样,这人显得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处处彰显张扬;穆清风先是心底暗赞一声好气质,待他走得近瞧清了他面容,则是暗叹了一声:白瞎了这么好长相!
来人眉毛不粗不细,却浓黑如墨,斜斜直飞入鬓中。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顾盼生姿,丰润红唇鲜艳欲滴,一眼看去,端是面如冠玉,俊逸非凡。只是眼角眉梢不耐烦和嘴角讽笑太过于显眼,让人心生不。
“你们谁不耐烦爷了?”晃着头上碧玉束冠,把玩着着腰间通透青碧色玉佩上丝绦,这位称作“玉少”人挑着他好看眉毛,那副模样好似谁应下来他就要冲上去一阵好揍。
见识过他性子段皓庭暗自吞了吞口水,扯了穆清风一把后抱拳道:“不知玉少何出此言?下和表弟也是刚刚下车,这还没来请二位下车呢?”
那厢,微胖袁熙总算赶了过来,他一身广袖白袍,微胖身子比玉少矮了差不多一个头,讨好拉了拉玉少袖子:“玉少,这位就是段公子表弟穆清风!”刚才城外会合之时就只有袁熙一个人下车和穆清风闲话了几句,玉少根本连面都没露。
穆清风从临海县丞被眼前这位玉面少年揍了一顿惊愕中清醒,看他服色有些把握不了此时应该行什么礼节,稍愣了片刻,学着今日见到袁熙时那样拱了拱手:“这位就是袁公子好友玉少吧?下穆清风,幸会幸会!”
玉少这时候好似想起了此来尚有所求,虽是收了嘲讽,却还是冷着脸点了点头:“听说你要参加这次春闱?若是无事多去集雅楼转转。”
集雅楼?穆清风又被说懵了,还好段皓庭边上捅了他一把,这才连声应道:“玉少之言莫敢不从。”
护卫穆家小厮带领下将马车往左边院子赶去,一个十五六岁清秀小厮来到了玉少身边,躬身问道:“少爷,奴才是跟您身边,还是去看着他们归置您房间?”
“去去去,记得不准那些丑女人碰爷东西。”玉少也从腰间抽出一柄折扇,“唰”一下打开:“那个姓段,你不是说这府里有座小湖,湖上还有木桥小岛凉亭吗?点带小爷去见识见识,小爷也好借景生情吟两首诗来,回去参加集雅楼聚会让他们心服口服!”
袁熙眼里速闪过一霎那鄙夷,也笑着点头道:“正是,既然值得段兄极力推介,想必景致不一般!”
穆清风算是知道了,袁公子虽然是内阁大学士家嫡出公子,可这位玉少身份怕是不简单!但愿府里这三天安然度过吧!
……
013 偷听八卦
就穆清风忍气吞声和两位客人虚以为蛇之际,杨若兮再次出了竹园。
有了前几天那一闹,大厨房换了管事妈妈,竹园伙食也跟着有了极大提高,每天及时不用秦妈妈去催,也有个叫二丫粗使丫鬟将她饭食拎到竹园。也不知是不是秦妈妈母女俩前两年吃了太多苦,接连两三天见了油水竟然闹起了腹泻,起床都有些艰难。
杨若兮为此忧心不已,身边可只剩下这忠心不二母女俩,万不可再有个什么闪失了。为此,今早二丫送早饭来时,杨若兮用一副纯银珠形耳钉换得她一个消息:竹园之所以得以安然多亏了柳姨太太照拂。
杨若兮就想了,既然柳姨太太能够有这个嘱咐,那也不妨自己再去求上一回,念及此又向拿着耳钉欣喜不已二丫问了几句,得知今日外院不知是有什么贵客到来,内院丫鬟婆子都忙着往上凑,正是去找柳姨太太好时机。当下也顾不得秦妈妈自责目光,稍加收拾便随着二丫往外行去。
“二奶奶,奴婢要赶着回厨房复命,只能送您到这儿了。”到了湖边,二丫看了看天色,如今管厨房福婶子可不像以前王婆子那么漫不经心,回去晚了会被惩罚。
“行了,你去吧。”杨若兮四周一看,整个小湖范围一片宁静,挥手告别了胆小二丫,上了横跨湖中木栈桥。柳姨太太院子她正对面,从湖边小道绕上一圈大半天都去了,还是从木栈桥上要节省一点一点时间。
沿路她不住腹诽:这才是一个从五品官邸都这么夸张,那京城里那些个高官府里不是要跑马车吗?想想二十一世纪,没有夏远家里赞助,珠宝店开了十年也才敢买了一套一百平米简装房子,可恨是才刚刚装修好,不知道留那便宜谁?想到这儿,熊熊怒火又烧向穆清风和吴采莲;不是秦妈妈突来病症,她早就开始行动了。
说起来,她找柳姨太太还有一件事想要确定一下,这两天府里动静不小,竹园来来去去丫鬟婆子络绎不绝,但也越来越冷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呼……”杨若兮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具身体,还是这么虚弱,不过已经比前两天让人搀扶着走要好得多了,湖心有座小岛,岛上有凉亭,春日里挂满了层层叠叠翠色轻纱,随风卷起一角能看见上面石桌石凳,恍惚间还能看见石桌上似乎摆了果盘。脚步一转,又累又渴她沿着台阶攀上了凉亭。
撩开翠色纱幔,杨若兮惊喜发现,石桌上果真摆放着果盘,显眼数过那一篮子沾着水珠樱桃。刚刚抓了一把入手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莺声燕语,心里一急,四下寻找着藏身地;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想给别人诟病理由。
亭子所湖心小岛不大,岛顶除了一座凉亭根本没有落脚点,纱幔虽是层层叠叠,可是颜色太浅,根本遮不住人。
怎么办?杨若兮不禁急得团团转,习惯性抚上左手腕,眼前一亮,不忘顺手提了那篮子樱桃,霎那消失了石桌旁。
她身影消失那瞬间,纱幔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一行四个丫鬟鱼贯而入。
“金丝姐姐,究竟是什么贵客啊?都劳动您和银丝姐姐出面了?”行后面青衣丫鬟满脸艳羡,她只是厨房传菜丫鬟。
金丝和银丝虽然穿着府里一等丫鬟粗绸衣裙,可双丫髻上实打实簪着一支鎏金桃花簪,不愧是牡丹苑出来,难怪旁丫鬟都小意奉承着。
杨若兮看不到凉亭中情形,但却能清晰听到几个丫鬟一言一语,也能想象她们此时干什么!她施施然丢了一把樱桃口里,汁液四溅中,苦中作乐寻思着:看来老天真是厚爱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偷听监视无往不利制胜法宝,听听八卦打听消息多好;只是希望时间不要耽搁得太久,不然秦妈妈那里等不了那么久。
外面,金丝端着一张傲气面孔,放好食盒冷冷回道:
“府里来了什么贵客是你们能随意打听吗?放下食盒赶紧去厨房帮忙,磨磨蹭蹭难道还想留着侍候贵人吗?”
小丫鬟面上一愣,泪水眼眶里缓缓聚集,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另外一个同样穿着粗布青衣丫鬟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对金丝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