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空旷小厨房,又记了穆清风和吴采莲一过!谁叫前世夏远讨厌吃速冻食品,不管什么都喜欢吃鲜;又因为李美霞怀孕,她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去市场“补货”。
你俩长得像就该连坐!
“什么连坐?”秦妈妈强撑着从榻上想要挪下来,狐疑盯着越来越有气势主子。
“没什么!”杨若兮眼神闪了闪,要求自己一定要维持以前那假面具随时高挂状态,不要因为对秦妈妈信任而太过于肆意;放好了手中东西,坐了厢房中唯一一根瘸腿木凳上,“秦妈妈和小米有没有觉得好点?”
秦妈妈已经小米帮助下载榻上坐好,看到桌上碗盆不禁狐有些激动问道:
“二奶奶,这是今晚厨房送来饭菜吗?”
杨若兮挑眉,“怎么?”
“天可怜见,看这白瓷碗上花纹多精致!当年内务府赐下也不过如此吧……”秦妈妈感激热泪盈眶,不住喋喋不休,根本没察觉到杨若兮奇怪神色,
“咦,为什么用这么好器具却只是盛了白粥?”
相比那三只细瓷几何花纹小碗,盛粥不锈钢盆子就真不怎么显眼了,倒是里面白粥让秦妈妈有些不。
“有吃就别嫌弃了,大夫不是说秦妈妈你和小米暂时吃几天清粥好吗?”杨若兮真不知道该怎么给秦妈妈解释,干脆岔开了话题,动手盛粥。
“二奶奶,你赶紧坐着。这种粗活怎么是你做?小米,还不赶紧来给二奶奶盛粥。”秦妈妈单是看着杨若兮挽着衣袖想要做事就是一阵心肝胆颤,哪里会让她真正动手。扯住她衣袖忙不迭呼唤一旁呆站着秦小米。
“二奶奶吗?”就厢房里一团乱时,院外却是突兀传来一声问询。
听到这个声音,杨若兮和秦妈妈一起愣住了,杨若兮还绞脑汁想要翻出这有些熟悉老年女声主人是谁时,秦妈妈面上已是欣喜若狂,因为病痛灰败脸色霎那绽放出惊人红光,像是被打了鸡血似几个大步就往厢房外院子奔去。老远,她兴奋中带着谦恭问安声让杨若兮回神。
“阮嬷嬷,您老人家是来让二奶奶回清风院么?”秦妈妈一直都觉得这个府中能帮自家主子说话只剩下老太太杨氏了。可惜老太太来到株洲之后便宣布闭门不出,也不准小辈前去请安探视;其实照她说,老太太对堂侄孙女不会无情不见,可罩不住原主杨若兮懦弱胆小没主见性子,根本连向老太太求助念头都不敢有。她为人奴仆虽然壮着胆子去了两次,但都松鹤堂外院就被挡住不让进了,一来二去,也就断了念想。
阮嬷嬷出现又像是一道曙光照亮了破败小院,秦妈妈怎能不喜不自胜!
“秦氏,你还二奶奶身边,很好。”这是一句肯定句,一下让秦妈妈泪水欣慰流下,拉了阮嬷嬷手抖索着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随后出门杨若兮借着黄昏微光打量那个身穿细绸福寿纹长褙子老嬷嬷,记忆角落有霎那松动!
“孙小姐,你看,那个就是穆家二爷,你堂姑婆孙子;老婆子我看着他长大,是个好孩子!”
“二奶奶,从今儿开始,您可就是穆家二奶奶了,放心,有老婆子和老太太为你撑腰呢,要是清风那孩子敢对你不好,老婆子就先教训他。”
“二奶奶,逝者已矣!何老爷和何夫人只是被发配到悠州,今后有是机会相见;你保重身体,好好站稳这穆家二奶奶位置;有什么难处记得来松鹤堂,老婆子二门随时候着你……”
这些都是面前这个垂垂老矣妇人她耳边呢喃,明明话里话外满是维护之意,为何原主要觉得被整个世界抛弃呢?真是很没用!
“老奴参见二奶奶!”阮嬷嬷也观察杨若兮,一身月白色苏锦长裙,外面罩着青色软纱披肩,衣料虽好,但袖口裙边都格外包着一层青色镶边,想是想掩饰那通身落魄罢?可她脸色却是看不到一丝落魄!幽深眸子昏暗天空下像星子般熠熠生辉,洋溢着沉静婉约光芒;白净瓜子脸瘦瘦小小,越发衬得那双眼尾略略上挑丹凤眼出彩。
她变了!昂首挺胸傲然而立她哪里还有半丝怯懦,有只是随意而立也自然散发自信和书卷气。
“二奶奶,老奴来接你参加今晚松鹤堂家宴。”阮嬷嬷心疼看着倚门边杨若兮,不知道该为她逼到极处后奋起高兴、还是该为她这中间所受苦楚而哀伤!
“家宴?!”杨若兮自嘲一笑,“这家宴还有人能记起我?走吧。”说到后面,人已是毫不迟疑下了台阶,向着支了灯笼小丫头靠近。走了两步又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秦妈妈摆了摆手:
“妈妈自去和小米姐姐用饭吧,我待会儿就回!”
她却是不知,这一去,根本就没机会再回到这个破院子了!
024 家宴开端
被小厮急急背到松鹤堂段嬷嬷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金丝银丝合力“请”到了正堂,正赶上大太太一个人还那里就“竹子穷,宝石富”说法喋喋不休,老太太和大老爷面沉如水,柳姨太太和谢夫人虽说低眉敛目,眼角眉梢不屑却是那么明显;也只有自家看不懂眼色大太太还那儿唱着独角戏!
“老奴参见老太太、大老爷、太太、柳姨娘!”
“嬷嬷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厨房看着点吗?”大太太意犹未住了口,心里很是不得劲,刚才回了老太太一份家宴名单就见她沉着脸不说话,而大老爷也一改之前笑意盈盈,阴沉着脸只顾着比划他绶带,不过是一丛绿了吧唧竹子,值得像是得了什么好物件似那么珍爱吗?
“厨房那边有穆添福家做得滴水不漏,已是极好;奴婢闲着无事,特意自作主张领了来回禀老太太和大老爷差事,不知道是不是该请前院几位公子入席了?”段嬷嬷人精似,如何看不出大老爷和老太太就忍不住对太太发飙了;如今太太都是做祖母人了,要是还一干小辈面前没脸多不好。
“唔!也好。让穆添寿这就去外院请三位公子入席;”转眼看了看大太太,眼中厌恶一闪而过,“太太就带着媳妇们好好陪着母亲乐呵乐呵。”
屏风遮挡女席上,大奶奶小段氏和吴采莲都带着各自孩子对面而坐;大奶奶小段氏今年才二十岁,看上去满面憔悴可比那三十岁中年女人气色还不如。她左边是奶娘抱着大少爷四岁穆正直,眼神呆滞、聋拉着单薄无力四肢,微微张着唇边挂着一丝晶亮口水;右边才两岁穆正鸢是像个刚出生奶娃,被奶娘横抱怀里逗哄着,可无论怎么逗,她眼神都呆呆看着顶上那轮初升圆月。
“飞儿,来,和娘亲腹中弟弟说说话!”吴采莲得意勾勾嘴角,大大杏眼扫过对面小段氏身后那唯一一个怯懦通房,一手慈爱搂着白白胖胖穆飞往她故意听起来肚子上凑!长子嫡妻又如何?还不是生了两个傻子!
小段氏既然是段氏亲侄女,那性子也差不了多远,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姑姑看重,可也没办法忍受她红果果炫耀!轻咳了两声,对身边贴身丫鬟嘱咐道:“荷儿,去把边上那椅子好好擦擦,待会儿我那二弟妹来了也好入座。”
吴采莲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愤恨,没等她反击两句,小段氏接着转向了她:“吴氏,说来你也太不懂规矩了!怎么主母没到就这么大喇喇坐着了?虽说你怀了咱们二爷子嗣,也别这么恃宠而骄啊。”
吴采莲也是近太过受宠,竟然有些得意忘形了,听到小段氏一句接一句讽刺哪里还忍得住!只是吵架一向不是她武器,装柔弱才是她信奉王道,当下抽了袖中锦帕眼角沾了沾,“大奶奶这话可说有些过了啊,卑妾可没有恃宠而骄。我们家二奶奶犯错先,太太怜悯,卑妾这才有幸被允许带着飞儿参加家宴,容卑妾有个一席之位!”
小段氏手一顿,“犯错?”
“是啊!二奶奶竟然撺唆着青柳给卑妾下药,不想让卑妾生下二爷子嗣;这才惹怒了盼孙心切太太,罚了二奶奶禁足竹园!”吴采莲故意加重了语调,说得意有所指!谁不知道大奶奶就算接连生了两个痴傻孩子也狠狠把着大爷后院,直到去年太太才大老爷逼迫下给远小县做县丞大爷送去了两房美妾;堵得大奶奶足足有一年没出过院门,成天院子里扯猪骂狗。
果然,大奶奶被气得咬紧了银牙,狠狠憋出了一句:“我那弟妹也是傻!妾室和通房什么生就生呗,生下来还不是可以抱自己身边。而且啊,上不得台面婊子生连族谱都没法上,取名连个正规排行也轮不上!有什么值得一而再,再而三下手。”
诚如小段氏所说,穆家为了预防庶子争夺家产,一定要庶子成年后有所成就才能用本辈排行、上族谱,若是无所成,到老也只能每月拿几个月例银子、一辈子也出不了头。柳姨太太这两年之所以不再那么低调,完全是因为亲生儿子穆子墨和穆子析前途;而吴采莲那么蹦不就是因为大房两个傻子都按照排行得了“穆正直、穆正鸢”,自己儿子聪明机灵长得好却只得了“穆飞”这么个上不得台面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