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反正你是被休定了。”大太太没念过一天书，七出三不去虽然也是知晓，却是没办法解释齐全了，加之杨若兮现表情让她心里发憷，哪里能答上来？
“杨氏，你真是屡教不改！”穆元阳大老爷突然站了出来接过了大太太话茬：“清风株洲就答应了你因为身有恶疾又要守孝三年而自求下堂要求，只是当时怜惜你一个弱女子生活不易一直留你府中修养，想不到你现见了清风富贵便一毁前言，反咬穆府一口。难道你忘了你曾让你陪嫁丫鬟给清风身边吴姨娘下药、差点坏了清风庶子性命；如此逆德背信犯妒之事还不足以休出穆府吗？”
“那穆府如今为了富贵就试图试图休妻另娶又是什么意思？我杨若兮一个弱女子无亲所靠，被逼如此是不是能到京城府尹衙门外击鼓鸣冤以昭天下？自请下堂和对姨娘下药之事究竟真想如何，是不是也该让御史台诸位大人帮我做主彻查到底，看看究竟是谁没理？”杨若兮历来便知道一个道理：光脚不怕穿鞋。她差不过是个弃妇，穆家可是个大家族还想和王府联姻，她怕个什么？
“杨若兮，你别给脸不要脸！”穆清风满脸铁青，后悔怎么没株洲就听了吴采莲话找个理由休了她，现如今穆府虽是说好听，却是根本站不住脚。
“事到如今我还要脸面作甚？”杨若兮嗤道：“我也知道二爷文采非凡，配我这么个不解风情木头确是委屈了他！可他也不能为着找到真爱就如此对我！要么和离，要么就衙门见，义绝虽然做不到，你们也别想轻易休了我。”她可是撕破脸豁出去了，但豁出去之时也不会忘记给穆清风和彩蝶郡主戴上一顶高帽子。
“和离！”紫燕惊呼了一声，郡主对穆二爷态度还是有些暧昧不明，她可是大着胆子摸着郡主心思行事，但若是穆二爷背着个和离男子身份，那可就丢死人了，郡主才不会下嫁给有这样名声男人；可以后到哪去找穆二爷这样知冷知热还会念情诗男人？好听杨若兮这意思，二爷是看上郡主和他琴瑟和鸣了，“杨……小姐，能容奴婢说上两句么？”
“你想说什么？”杨若兮也不想把洛千蝶这丫鬟得罪得太狠了，要是这女子甩袖一走，回去洛千蝶面前说上两句什么话，洛千蝶也抽了脚，那她先前下了血本不就白费了！
174 狐假虎威
紫燕说无非就是刚才大太太说那一套，不过从她口中说出来中听了许多，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杨若兮自然不会吃这一套，现代做生意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人，只要自己有理有据，现又不是没有后台人，还怕个什么？
就气氛再一次胶着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伴随着秦小米独特大嗓门越来越近，“我找我们家小姐，你再拦着我可要打人了啊！”
这句话话音刚落，小米就已经突破了二进院子丫鬟婆子守护冲到了厅前，看见厅内杨若兮后露出个憨憨笑容，一把就将想要拦截她两个丫鬟推了个趔趄，举着手里裹成卷状纸张大声叫道：
“我见着小姐了！小姐，他们不让睿少爷过来，这是睿少爷给你东西，睿少爷还说，刚才给你那盒子里有东西你必然用得上！”
真是难为这憨丫鬟记得如此长一句话，说完她样子也很开心，对着迎上她走出门杨若兮邀功道：“小姐，睿少爷说只要我记得住给你说什么，你就会给我好吃。”
“哪里来张狂丫头如此无礼！来人，给我叉下去打个二十大板。”穆家众人正被杨若兮油盐不进态度气得发狂，见了秦小米这个样子顿时便有穆元阳一家跳出来叫嚣。
“我看谁敢！”杨若兮已看清手中纸上写是什么，心下激动，再无半点犹豫，稳稳站秦小米身前，将手中摊开纸张直直递到了穆清风面前：“二爷，签字吧！”
那是一纸和离书！
能一举夺得状元之位杨思睿书法和文采自然不凡，一纸和离书可说是声情并茂：
凡妻之因。三世结缘；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三载结缘，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今结缘不合，乃前世怨家。已反目生怨，何故再相对。妻一言数口，夫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二心既不同，断难归一意，会及诸亲。以求一和离，物色书往之，各还各本道。
愿夫相离后，封侯觅良缘；菽弄影庭前，萧萧琴瑟合。解怨亦释结。莫相离憎；一别两心宽，因遇各生欢。
顺和二十年七月于株洲谨立此书
“好一个‘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杨若兮，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眼中，你如蝼蚁尘埃。即便相离那也只能是我穆家给你一封休书滚出门去！”穆清风拿休书手瑟瑟发抖，不是发冷，那是被杨若兮手里和离书上言辞给气。
“穆二爷。你手下可要小心一点，虽然撕了这一张我能让思睿再写一份，可一来一往岂不是白白耽搁时间。还有，你可要看好了，我杨家也不是没给你留面子。和离日期放了去株洲夏天；该不会累得穆家盛名受损，不会碍着你封侯觅良缘！”
杨若兮特意看了一眼洛千蝶那侍女紫燕。要是不出她所料，这个紫燕是个别有成算，否则也不会舍下另外一个丫鬟独自凑到荣恩院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句话与其是说给穆家人听，倒不如说是说给这丫鬟听。
老太太到了此时已是完全缓过气儿来了，老人家虽然心里感激杨若兮两度救命之恩，但她心里，家族声名大过天，杨若兮既然这么决绝，她也是无法挽回，伸手制止了穆元阳和大太太躁动，老太太力持镇定试着后一次挽留道：
“若兮可要想清楚了！如今清风得了进士，之后还有逍遥王府鼎力相助，仕途不说平步青云，至少也能扶摇直上吧！你杨家虽然出了一门四进士，没有长辈帮扶、没有得力之人助臂如何能顺和官场占得一席之地？你今日出了穆府门第便什么也不是，看你兄弟能护你到几时？而且你如此决绝不给清风留脸面，就不怕惹恼了彩蝶郡主再给你娘家兄弟下一道绊脚石吗？”
要说杨若兮一直隐忍到现就是犹豫这一点话，现则是有恃无恐，对老太太福了福身子：“多谢老太太为若兮着想！若兮穆府三年，上不得公婆欢心，中没有夫君怜爱，下不能管束奴婢；非是若兮无能，只是穆府不能容我，长此以往还不如好聚好散，各自婚嫁互不相干！”
“就你这个丧门星，嫁出去才怪！”大太太一边小声诅咒道。
“嫁不嫁出去暂且不提，还请二爷和离书上署上大名，一式三份，你我各一，剩下一份明日便送去府尹衙门备案吧。”杨若兮伸手从翡翠手中接过那个朱漆木盒，借着盒盖遮掩拉开了明黄色卷轴上锦带，一寸一寸小心看过，凤眸中波光流转，闪过了然、愧疚、哀伤、欣慰。
“清风，重写一封放妻书！”穆元阳紧蹙起眉头，还是想给自家留一些脸面，放妻书虽然比休书言辞要温和些，可还是算休书。
“等等！看了这个穆二爷总该爽签字了吧！”杨若兮信手一扬，明黄色卷轴两侧已经被她握手中。
明黄色卷轴背面正对着穆家众人，明黄锦面上金红色游龙清晰可辨，飞舞小籇“旨”字黄昏荣恩院中无比刺眼。
要说穆家见圣旨多还是二太太艾氏，不过是一晃眼间便抢先跪了地上：“皇上万岁！”
穆元阳刚刚才桃夭院见识了一番顺和帝圣旨，此时再见自然知道那不可能是假！只是没想到穆子墨所说一甲头三名都额外得了一道圣旨恩典，杨思睿作为状元郎别不求却独独给杨若兮求了一张圣旨！不容多想，扶着老太太领先跪了下去。
杨若兮也不例外，穆家人差不多都跪地上后刻意看了一眼正对她跪直穆清风，微微勾了勾嘴角，也顺势跪了下去，双手将圣旨举头顶，高呼：“谢皇上恩典！”不是她装腔作势，狐假虎威感觉本身就不耐，很高兴看到穆家诸人精彩纷呈表情。
圣旨上字数不多，墨色笔迹力透纸背，待得杨若兮将正面转向穆家众人时，又是一阵夸张抽气声！
卿若和离，朕便准！
七个大字分作两排，昭示着杨若兮身后高不可攀后台！
“现，我杨若兮要和离！不知道穆二爷签不签字呢？”杨若兮起身站院中，背后是屏息静气恨不得立时便消失穆家奴仆，正面是深知大势已去皆垂头丧气穆家众人。
“清风，别签……”大太太一句话没说完便被穆清月捂住了嘴巴，如今已是箭弦上，穆家再有异议那便是抗旨不尊！如此荒唐旨意皇上也能赐下，可见杨思睿这个状元真是深得圣心！
穆清风也想到了这点，双眼瞪着手中和离书真恨不得双手施力便能将薄薄纸张撕得分崩离散，可是他不敢！圣旨是怎样存？穆家一门顺和也算得上清贵人家，可除却三年前那道贬黜圣旨，他们还不曾正经接触到皇帝旨意；杨家何德何能，竟然为着个女人请动了圣上旨意，他敢撕吗？敢不签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