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这是闹哪样,姚舜英不解地摇了摇头,专心清洗起字迹被蚂蝗咬过的伤口。该死的蚂蝗真是可恶,就算被赶走了被它咬过的地方还在流血。姚舜英盯着自己流血的伤口,焦心什么时候血才会止住。
蓉娘看了看她的腿安慰道:“别担心,流一阵自己就会停的。”这时田青林却将捣烂的嫩竹叶递了过来:“把这个涂在蚂蝗咬过的地方就不会流血了。”
“真的,你听谁说的。”姚舜英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涂上。田青林笑道:“这个是老法子了,大家都知道吧。”
蓉娘和李兴初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李兴本道:“我倒是知道,只是一般那么小的伤口,流一会儿血又死不了人,咱们庄户人谁会在乎,谁愿意麻烦弄这个。我倒是忘记英妹妹胆小怕疼,打那竹林经过都没想到这事儿,幸好青林表哥记得。”田青林笑了笑不出声。
那竹子汁液果真神奇,姚舜英腿上流血的地方立马就止住了,她对田青林感激不已连声道谢,田青林赶紧摆手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几个青年人说说笑笑回到家中,姚舜英正要进入自家院子,听到先进门的李兴初不高兴地说道:“三猴子你来我家做什么,你还当英娘也和你一样成日闲荡不干活,去去去,我妹妹没工夫教你。”
候在院子里的侯三仿佛没听到一般,眼睛只管搜寻着姚舜英,看到她进来了,立刻笑着迎了上去。一直放在身后的双手伸出来,捧给姚舜英一个包包。
姚舜英笑道:“什么东西啊。”侯三笑道:“我进城了,这是我买的东西,你看了保证喜欢。”却不说自己买了什么东西。“你到底买了什么啊,这么神秘。”姚舜英边抱怨便快速打开包包,待看到里面的东西,禁不住惊喜地大叫道:“啊,《林溪怪谭》,你上哪买的。”
姚舜英前后两世都喜欢看这种志怪小说,《林溪怪谭》就本书她以前在长植老家的镇上曾经在张知府小姐的房中翻了一下,因为看不到完整的故事一直牵肠挂肚。上次无意中跟侯三提到这个,没想到这家伙就记在心上,这次去启汶城里竟然买了来。
侯三见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盈盈地道:“这书有些年头了,书铺里头根本就没卖的,我让老侯花高价从别人家中买来的。虽然是买的旧书,但我翻了翻发现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估计原主买来根本就没看过。”
老侯是侯三祖父从京里派来伺候侯三的,因为侯三一直不肯住城里,老侯就成了替他看管城里房子的人。姚舜英翻了翻,果然那纸张有点泛黄但没什么折痕。
她满不在乎地道:“管它新不新旧不旧的,我只要故事好看吸引人就成。借我先看,看完了马上还你好不好?”侯三一副受伤的表情道:“借什么借,这书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那可不成,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地我怎么好拿你的东西,这书你还是拿回去吧。”姚舜英赶紧推辞。
侯三急道:“怎么是无功不受禄呢,你教我识字念书,我买书给你看不是应当应份的吗?”
鬼扯,这年头书可不是什么便宜货,我要收了你的书,明儿要是传出去那帮长舌妇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姚舜英暗自腹诽,当下正色道:“我教你识字你付给我束脩,咱们公平公正两不相欠。所以不要说什么买书给我应当应份。”
侯三无法只好退一步道:“那我借给你看吧,你什么时候还都行。”这还差不多,姚舜英放心地接过了书。包包里还有一盒如意糕,姚舜英要是再拒绝收下,就是太不给三猴子脸面了,只好打开请大家吃。
李兴初看都不看哼了一声,有骨气地转身走了。大人们和李兴家几个都摇头拒绝,蓉娘不客气地塞了满嘴,梗着脖子咽下去后,拿着剩下的逗菊娘去了。
三猴子见姚舜英裤腿高挽,露出莹白嫩滑的小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到她腿上青色的汁液,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李兴本说是被蚂蝗吸了血,还说姚舜英被吓得哇哇大哭。
侯三立马矮身,仔细观察了姚舜英的伤口,想抬手抚摸上去,看了看四周,又及时打消了念头。呼地一下站起身皱眉道:“家二哥,英妹妹年纪还小又从来没干过这些事,偏生你家今年又缺人手,我明日去给你家插秧,英妹妹就别去了吧。她细皮嫩肉的,哪是干这些事情的人啊。明日要再被蚂蝗吸血,不又要哭上一场。”
他语气里的心疼责备非常明显,李家其他在场的人听了都很不舒服。怎么,感情我们自家人还不如你这个外人心疼英娘,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姚舜英内心大急,故作不知家里人的不满,娇声嚷道:“谁说我这么娇气了,我这不是头一回被蚂蝗吸血嘛。现在我已经知道怎么拍掉蚂蝗怎么止血了,我明天还非得去,而且要和四哥比赛看谁插秧更整齐。不,四哥那水平算什么,我要向田三哥看齐。”
侯三坚持道:“英妹妹听话,明日呆在家中,你那份秧我替你插。”这算什么,自家长辈在跟前,这个三猴子竟然要替自己做主了。更可气的是他这话还有插手自家的劳动安排,抢姚承恩李氏权的嫌疑,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第三十四章 喂猪识字
更新时间2013-10-5 22:08:35 字数:3380
这个三猴子,真叫人头疼。果然李兴家瞬间黑脸:“三猴子,你不帮你外祖家插秧却帮我们家,庄子里的人可能不会说你,但不定会怎么我们家呢。”
侯三道:“英妹妹是我的先生,人常说,师傅有其事弟子服其劳,我代替英妹妹干活天经地义,谁敢多嘴我骂谁。”
李大椽板着脸道:“侯家小子,我看你那天经地义首先得用到你外祖父母身上,你没看他们二老弯腰驼背地还在田间从早忙到晚,你不帮帮他们你良心上过得去。”
“那是他们自……”“我看我几天没给你布置任务你显得难受是吧,《千字文》咱们上次讲到‘用军最精’那里,你从头背起都背得下了吗?”姚舜英见势不妙赶紧出言打断三猴子的谬论。
侯三脸色一红,支吾道:“我就能背到‘同气连枝’那里,后头的背不太下。”姚舜英毫不留情地斥道:“不就那么点字,你看你那么几天了都背不下,亏得你还好意思到处闲逛。”
侯三最怕姚舜英在读书识字上头对自己失望,赶紧道:“好好好,我立马回去背书,英妹妹别生气。”姚舜英道:“还有几天我才能教你,你干脆把《千字文》后面的都工工整整地抄一遍吧。”
侯三哪敢说半个不字,只好边点头边出了李家院子。快出院门时回头剜了田青林一眼,只是田青林目光正钉在姚舜英身上,神色若有所思,根本没发觉。
因为李家的田还没完全插好秧,田青林这几日便歇在李家不回去。吃过晚饭大人们在堂屋里闲话,姚舜英负责喂鸡,蓉娘负责喂猪。李兴本将满满一桶猪食提到猪圈前,蓉娘负责将猪食一瓢一瓢地倒进石雕的猪槽里去。
家里的这两头头猪大概七八十斤的样子,一头准备九月间李兴元成亲时候杀来待客的,一头则是准备着过年杀。两头猪都口丑(指挑食),你倒多了它们就嘴巴拱到下面光挑稠的硬的吃,然后槽里光剩下水。猪要这样吃谁家还养得起猪,李氏为了避免这牲畜耍奸,告诫蓉娘每次只舀一瓢,让猪有一种食物不多容不得自己挑嘴的错觉。
往日蓉娘还有耐心一瓢一瓢地倒,总是要等猪把槽里的水都喝完再倒下一瓢。可今日她累了一天,腰腿都酸疼不已,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好洗澡睡下,不免就性子急了一点每次多舀了两瓢,两头猪马上就挑剔起来。先挖下面硬的剩粮猪草吃,然后只剩稀荡荡的水。
猪拱着长嘴巴在那里咕嘟咕嘟半天猪槽的水也不消,蓉娘看得心头火起,顺手抓起猪圈边的长棍子照着猪身上啪啪各自就是几棍子,打得那两个畜生直叫唤。
正在不远处喂鸡的姚舜英听得心惊胆战,蓉娘姐姐脾气暴躁偏这笨猪不识趣,猪的叫声这么大,万一让祖母听到跑过来看到蓉娘打猪,肯定要骂人。于是赶紧将手中的秕谷都撒出去,飞奔到猪圈边接替蓉娘。蓉娘在猪身上又分别抽了一棍子才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姚舜英看了看蓉娘的背影,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转身看了看还剩下半槽水的猪槽,忍不住一阵头疼。这畜生委实可恶,被揍也是活该。当下伸指点着两头猪骂道:“赶紧给我把槽里的水喝光,不然不给你们倒了,哼,你们两个就等着饿肚子吧。”
猪们似乎没听到一般哼哼两声照旧咕嘟咕嘟拱着猪槽,水却是不消一点点。姚舜英怒道:“嘿,还跟我扛上了。那好,咱们就看看,看谁耗得过谁。”“扑哧”,近处有人笑出了声。“谁,谁在那里。”
姚舜英张眼四顾,却见田青林从茅厕那边闪了出来。“田三哥,是你啊,吓我一跳。”田青林笑道:“英娘妹妹就顾着跟这猪怄气,自然没看见我了。”
感情他把自己方才骂猪的话都进去了,自己竟然跟猪置气,难怪人家笑出了声。姚舜英大囧,赶紧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嘿嘿,这,我家这猪太气人,口最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