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军需物资就是马,大梁的军队和北辽的军队作战,最大的亏就吃在马上。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马这种生物也是一样。虽然北辽卖出来的马都是骟过的,但是,国内也有偷渡到那边过去,驯服好野马牵回来的,在本土养育繁衍,两代之后,就变枳了,大梁还是要不断的向北辽买马。可恶的事,北辽缺德呀,把上好的马都买给大梁各地的响马,以此扰乱大梁境内的社会秩序,制造社会混乱。这一次就是要按住两头,再借着北辽的天灾趁人之危,用最便宜的价格多买几匹真正的好马。
思伽内心辛酸,也不能阻止韩昭旭前行的脚步,刚刚才讨论过的,他是带痣的男人,女人不能和一颗痣争,这就和问,我和你妈一起掉到水里,你先救谁,得不到好结果的。思伽只能低低问:“……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
韩昭旭深深叹息道:“明后天旨意就该下了,快的话,五天就拔营了,或许要明年三四月正式回来,不过,冬日里可能有暂时回来的机会。之前你不是想学蹴鞠吗,后来,我想着夏天太热就让你放了放,景王妃前几年爱看蹴鞠,就专门养了这样一批人,这几年有点淡了,子怀送了一个表演蹴鞠的人给我,你就和她好好学学蹴鞠吧。时间很快就过了。”
思伽点点头,有感于他的细心,忽然狡黠的把脸埋在韩昭旭的胸膛里,翁声翁气得道:“上次我陪姐姐去看房子,完了后去了趟书斋买书,然后,我买了一本书,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买了,本来是想以后给你的……现在,不如给你看看?”
思伽的作态也引发了韩昭旭的兴致,带着好学的口吻道:“是本什么好书值得为我留着了,你拿出来看看。”
思伽扑哧一笑,继而尽量正经带着认真道:“我买这本书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可不能骂我哦!”
韩昭旭更加好奇了,也没有睡觉的兴致,连忙催着她去拿来。
床上是放了一个两门开两抽屉的红木床柜,就摆在床尾,思伽爬到床尾,从柜子的暗格里把书拿出来,因为不喜欢原来的书名,用纸糊了,重新贴了一个名字上去,闭着眼睛把书塞给韩昭旭,就躲蒙头蒙脸的躲到被子里去。
韩昭旭接了书,看了眼古怪的黏上去的四个字“自力更生”,疑惑的翻开……随即,止不住的笑了很久,刨开思伽的被子,摇着手上的书问:“这种书不容易找吧,你亲自找的?”
就像后世,动j□j情片的市场一样,现在春宫图也是大行其道呀,而且图文并茂的描述和二维动画各有千秋,不过,思伽这次找的另类,描写男女,男男,甚至是女女都比男人自己动手这种类型要多,这本书,配图配字,图描绘的详细,字介绍的明白,方式都很规矩,的确是好不容易才淘到的。
思伽被挖了出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一脸正气的道:“听说军队都是有营妓的,我揣摩了你的性子,对她们应该不会有兴趣的哦,那个呢……憋久了不好,我一心体恤你,你就‘自力更生’,喔……”最后一个字,实在蹦不住了,思伽又唰的一下又躲进被窝里。
☆、第92章有喜
果然第二天,朝廷颁布了旨意,命信国公率五万虎贲前卫和三千腾骧卫,代天子出行,随布人马,巡守北方,肃清匪患。命钦天监占卜吉日,定在了六天后出发。
因为随布人马四个字,信国公府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顶点,连着府上平日里的往来礼单子,拜帖,请帖爆增。
军功算是这个时间上挺难挣的东西了,很多人,走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就没了,有时,就算提着脑袋立下了军功,也会被别人抢走。相比较来说,这一次出兵的军功,是比较好挣的。彰显国威,巡守北方,巡视地方的军政,在边关呆上几个月,可能一场战不用打,本身就是军功了,万一,北辽前来骚扰,我方以逸待劳的防守,敌方远奔而来的进攻,再没有比这最好打的战了。肃清匪患,中央最精锐的部队出马,装备跟上,人马压上,这种,不是有没有斩获的问题,是斩获大小的问题,当然,剑出鞘就会有流血死亡,不过,在本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军人眼里,这是美差了。因为,旨意里有‘随布人马’四字,给了信国公最大的调度空间,那些想多占军功的还不是要早点下手,抢好位子。
信国公又不是要当孤臣的,太独了不好,而且,那些单子,帖子都是拐着各种弯子,打着别的名义送来的,一张不收是得罪人的。韩家谨慎,基本收下的单子,也马上准备出一份差不多的回礼当即送出去,就是什么都不应承的意思,一来一回的,可是忙坏里外掌管庶务的人了。
旌旗遮天,刀甲林立,登台拜将,思伽无份参与目睹,身边没了他,晚上睡觉都难入眠,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以前是忙,好歹天天能看到摸到,现在一走就是几个月,对于处在热恋的女人来说,难免郁郁,思伽好几天都沉着脸坐在炕上,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
好在,景王府送来的会蹴鞠的师傅到了,原来还以为是个体育老师的形象,其实,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名儿绿竹,是景王府的家生子,老子娘都没有了,从小跟着叔婶过日子,那一年,王府里挑筋骨好的小女孩学蹴鞠,她就被选中了,其实,这种活计比起正经从外围竞争到主子跟前当丫鬟可苦得多,也没有多少前途体面。外面苦人家的孩子们,没有办法才会让孩子学艺杂耍立身呢。
绿竹别看年纪小,从五六岁就开始学蹴鞠了,如今也快十年了,现在也算是学有所成,还是运动员的最佳年纪,那一手的脚活,虽然做不到终日不坠的地步,踢上两个时辰是没有问题的,那是有真功夫呀,难得的是,给一群女孩子当教练,说的明白清楚。这个人是和身契一起送来的,思伽也收下了,正好云坠,素笺出去了,曼霜,南霜顶上来,院子里空出了两个二等丫鬟的名额,就给了绿竹一个。
这样子一群女孩子,关了院门,从思伽以下,都换上正经的蹴鞠装,头发也梳成一个髻,只缠了一条发带子,围着绿竹学蹴鞠,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的,半天都转眼过了,偶尔,思伽还要随大夫人,大奶奶出去待客,出门做客,一日日的就过去了。
“那两个头儿尖尖的红枣,好几个奶奶都惦记着,好在我下手快,哥儿一抱开,我就抢开了,怎么分给了你一个,你还不想要呢?”徐氏和思伽同坐一辆马车回府,拉着手一处说话。
今天是徐氏大哥第二个儿子洗三的日子,也没有大操办,就是请来本家的媳妇和出嫁的姑子们一起贺一贺,徐氏拉着思伽也去了。
所谓洗三,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给刚刚出生的婴儿洗个澡,边洗边说吉利话,边洗来贺的客人边往澡盆里添金银铜钱,扔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等果子,澡洗完了,孩子抱走,澡盆里的果子就是年轻媳妇们分了吃了,下面的金银铜钱给收生姥姥。都说男尖女圆,头儿尖尖的红枣,可不是寓意了生儿子的美好愿望。
思伽也是随大流的热闹,分了几个荔枝,桂圆吃了,这不是,那些是有壳的,红枣是没壳的,再什么说也是飘在人家的洗澡水上的,就算孩子干净,那些金银铜钱不知道有多脏呢,就算有生孩子的愿望,擦擦水就吃,也太那个什么了。
思伽笑笑道:“难得那两个红枣长得大小形状一致,一对双胞似的,嫂子自己都得了吧,回头生一对小子才是。”
哪个女人不盼望着为夫家开枝散叶,徐氏听了也是高兴,笑道:“说来还是我的嫂子有福气,三年抱俩儿,还都是儿子。”
“大奶奶,二奶奶,到府了。”外面随车的婆子传进话来,开始放脚踏,车里留着两个丫鬟,冬莲和春燕推门下车,思伽扶着春燕的手先下车,徐氏也正要扶着冬莲的手下来,忽而下腹就是一抽,像是拔了一条筋一样,疼得一晃,正在迈腿呢,脚下一软,就要倒头栽下去了,冬莲没个防备,接不住,还好思伽正回头看到,抢步拖住徐氏的身子,冬莲顿时吓得发抖,不过,还有理智在,连忙帮着思伽架起徐氏。伺立在两旁的丫头婆子顿时一圈围上来,只见徐氏原本好好的脸色,转眼煞白,如今天儿又不热,额头濡湿,一层的汗。
“大嫂,你这是?”思伽唬了一跳。仿佛闻到了一丝略带血腥的异味,淡淡的,再洗闻闻,若有似无。
徐氏脸色越加苍白,闭着眼睛点点头,抓着思伽的手也用力了几分。思伽看到这个表情,把单纯月事来了的侥幸先放一放,连忙吩咐跟随的人:“快去抬春凳来,还有,哪个腿脚快的,把大奶奶平时用惯了的大夫医婆请来……”
马车上备着斗篷,原来天气不冷是不用的,这个时候也拿出来,给徐氏从头到尾裹上,思伽不经事,也不敢瞎移动,只众人扶着抬回马车里等着。
一会儿婆子们抬着春凳来了,马和马车的门板卸下来,徐氏直直的抬下来放在春凳上就往泊志院去了,安置在床上。思伽也不好离开了,一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