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别急,想要寻到合适的人,可是急不来的。再说,我们家以前也从没买过人,阿财他们都是文大哥送的,想要买到放心的人留在家里,这事回头等我和文大哥碰了面,让他帮忙指引下。”
“这样啊,那也好,哎,咱家能有今日,文兄弟可是功不可没啊,好多事都少不得他的相助!”梁愈忠感叹道。
锦曦展颜一笑,可不就是么!
……
十一月十八,从县城回到镇上的文鼎带着福伯,还带着丰厚的礼品来了金鸡山村锦曦的家,专程过来看望老三老四。文鼎的到来,让锦曦一家人都格外的惊喜,孙氏更是忙着炒炖煮蒸,在灶房里忙的不亦乐乎。
文鼎和锦曦抱着老三老四在院子里散步,这还是老三老四从出生,和文鼎的初次见面呢。锦曦留意到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那就是,老四原本是最喜欢让锦曦抱的,可是文鼎的到来,锦曦就被老四给抛弃了,锦曦一碰他就哭,而文鼎接过,老四就乖了,嘴巴还往上翘,嘴巴里哼哼的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曦儿,你家老四好像跟我一见如故呢!”文鼎低笑道。
“老四,你这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亏得大姐我对你那么好,还挑上了呢!”锦曦有点吃味的道。
文鼎低低笑了起来,在老四粉嫩的小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惹得老四咯咯的笑。文鼎刮了下老四的鼻子,对老四道:“四弟,赶紧长大,等你长大了,我教你习武,好不好?”
老四回应文鼎的,是眉眼笑得弯弯如月,露出没长牙的粉色牙龈,可爱又滑稽。
“曦儿,你瞧,老四这是答应了吧?”
“嗯,我想应该是吧,跟你习武也好,你身手那么好,不求能学到几成你的精髓,只求能通过习武,让他强身健体,顺顺利利安安康康的长大,这就足够了。”
“哦,还有一事,文大哥,我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是关于我家想添置帮工人手的……”
三日后,福伯造访孙记,与之同行的,还有两个面生的男子,锦曦看到那两个男子,年长的那个大概四十左右的光景,看起来很精练骨干的样子,年轻的那个,应该刚刚二十出点头,跟梁俞洲差不多,面相憨实,两人的五官有七成相似,想必是对父子。
锦曦把他们请到孙记的后院说话。通过福伯的引荐,那俩男子给梁愈忠和锦曦他们磕头,梁愈忠从未被人这样跪着磕头过,尤其是这蔡金山还比他年长一些,当下有些坐不住。
锦曦微微一笑,按住梁愈忠的手,低声道:“爹,这是规矩,你要真不习惯,往后大可让他们减免些礼数,这头一回,还是当受的。”
见锦曦如此说,梁愈忠只得重新坐了回去,待蔡家父子磕完头认完主,赶紧伸手虚扶起蔡金山,先前锦曦说的话,福伯听到了,蔡家父子也听到了,福伯暗暗点头,觉着锦曦姑娘如今是越发的干练稳重,分寸拿捏的好,既没有失了规矩,又充分体现了对下人的亲和。
同理,蔡家父子也在心里有个权衡,从进铺子里这蔡父就在暗暗观察,发现这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们,包括福爷在内,都无不对梁愈忠老爷身边那个穿蓝衣裙的少女敬重不已,如今,又听到那少女如此说,蔡父心内已有个判断,料想这新主家,想必当家做主的,是眼前这个蓝衣少女。
于是,他的态度较之先前更多了几份恭敬,吐字清晰,条理清楚的介绍起自己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的闺女谁敢打!
年长的那个,叫做蔡金山,年纪轻的那个叫做蔡庆阳,两人是一对父子。蔡金山以前啊在庆安府城的一大户当差,负责打理一片山林,儿子庆阳跟着打下手。后来那大户人家得罪了权势,家道中落,蔡家父子也被发卖了,被福伯给锦曦家淘了来,跟锦曦家签的是卖身契。
锦曦眯了眯眼,感激文鼎和福伯的细心,给她找来的人,原来是打理山林的,如今用来侍弄花草果树,也算是老本行有经验,这就好!
“老奴家中还有老妻,老妻从前就是在山林后面搭建的鸡棚里伺养鸡鸭禽类,儿媳妇操持浆洗,此外,老奴还有一对孙子孙女。因为临行前那对孙子孙女染了寒气正吃着药,老奴怕贸然带过来把病气过给了两位小少爷,就让她们娘们这两日暂留在原来住的那地儿,等过几日俩娃儿病痊愈了,再过来给府里的老太太,太太,老爷和小姐少爷们磕头。”蔡金山弯腰跟锦曦请示。
锦曦合了杯盖,抬眼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一笑,简明扼要的把他们的职务给交代了一遍,尔后,梁愈忠便要带着蔡家父子去金鸡山村,后面要叮嘱的细节问题,回头再让梁愈忠去补充吧。
……
“不晓得是你大伯这几日有事抽不开身呢,还是得知了你们俩归家的消息,你们打从县城归家后这几日,你大伯再没上门来蹭吃蹭喝了。”晚饭后在东厢房陪着老三老四玩耍的时候,孙氏突然道。
这个时候,梁愈忠去了前面的外院厢房,蔡家父子安置在前面的外院,梁愈忠过去跟他们说话去了。这边就锦曦陪着孙氏。
“怎,娘莫不成还稀罕大伯过来蹭吃蹭喝的?”锦曦打趣道。
孙氏刮了锦曦一眼,嗔道:“你这丫头,倒学会呛人了啊,我不过就是觉着奇怪,随口那么一说罢了,稀罕谁也不能稀罕他呀!”
锦曦莞尔一笑,挽住孙氏的肩,把头颅靠在孙氏的肩上,亲昵道:“像他那样捞金发大财的人。哪能清闲的了?娘日日呆在这家里内院,消息倒不如我那来的灵通了。”
“我听村人们说,大伯前两日放出风声。说要出钱,在柳树林子后面那废弃的土窑边上,盖一座小儿庙。如今,村里人对大伯那可是敬仰的不得了,日日备下酒菜。东家接,西家请的,大伯日日是酒不离口,享受着大家的恭维和奉承,哪里还有功夫到咱家来呢?”
孙氏对锦曦的这番话里的某一个信息惊愕了,随即抓住锦曦的手。急问:“曦儿,你这话听说说来的?当真不?”
“昨日村里里正家的儿媳妇去镇上我那孙记买香胰子,我从她口中听来的。想必,应该是当真的吧?”
孙氏双手合十,眼底露出欣慰和感激之色,道:“阿弥陀佛啊,这事若是真的。那你大伯当真是做了一件最大的善事了啊,就算他再来我这蹭饭。我也不撵了!”
锦曦摇头失笑,心想那倒也是,柳树林子后面的废土窑,对金鸡山村的人来说,可是块伤心地啊。
从金鸡山村人开始在这里轧户起,村里但凡有夭折的小儿和病死的孩童,村人都是用一只装运土粪的簸箕给装着,上面盖几块破棉絮,就那样拎去土窑里。柳树林子连着后面的巍巍群山,山里的野狗时常来这里觅食,有时候那些埋在土巴下面的,都被刨出来吃干抹净,就剩下些小衣裳和小鞋子,真是可怜……
孙氏在锦柔之后,弄掉了一个男娃,那孩子的去处也是柳树林子,孙氏时常想到柳树林子那个被野狗吃了,魂魄无所依的孩子,就夜夜睡不着觉,眼睛都快哭坏了。村里,有类似孙氏这样经历的妇人更是多不胜枚举,毕竟这个时代医疗卫生条件都低。
如今可好,梁愈驹要出资在柳树林子的土窑旁修建一座小儿庙,好让那些夭折的孩子的灵魂,能够有个栖息之地,逢年过节,还能享受香火,小儿庙里面,还会供奉一位‘梦嘎婆’的神像,‘梦嘎婆’顾名思义,是村民们心目中那个来于虚无去往虚无却又无处不在的神灵,她专司抚慰和庇护幼儿这一块。
有梦嘎婆的庇护,那些夭折小孩的灵魂就不会被其他的恶灵欺负,而且,还能投胎转世。
这对信奉神佛,相应来世今生的村人们而言,梁愈驹此举真是大大的善举啊,感激不尽。
锦曦虽然对这些不是太崇信,但是,有些事情存在即是合理,譬如她自己的遭遇。正是因为孙氏的大女儿梁锦曦病死了,才有了她的重生,很奇妙的经历,不是吗?
“曦儿,你大伯在外面做的什么大买卖呢?怎么这趟回来,整个人都完全换了个样呢?”孙氏激动和欣喜过后,不免对梁愈驹诧异万分。
被问到这个,锦曦目光微眯,响起上昼福伯带蔡家父子过来认主,后来锦曦去送福伯离开,两个人说的那番话来。
……
“锦曦姑娘,少爷说,您让打听的那事,有了一点眉目了。”福伯道。
锦曦讶异,看着福伯,只听他接着道:“你大伯自打两个月前离开长桥镇后,便去了湖海县。他一到湖海县,就跟当地一些不良的小商贩勾结在一块,靠着中转茶叶和黑炮仗赚取中间利润。”
“实不相瞒,我老梁家是从我爷这一代过来落户的,在这之前,曾爷爷他们一直都栖息在湖海县。想不到我大伯这趟,还是落叶归根去了。”锦曦低笑道。
福伯微微一笑,面上没太多讶异,显然,对于老梁家的根在哪里这事,他一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