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街道转角处,四小姐忽然想到这是二皇子专程派过来救她性命的马车,眼前便出现了上午的时候,透过帘子看到那名英武的男子的情景,脸颊不由微微发红起来。
那个英武伟岸的男子,真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清鸳看了一会,忽然叫道:“啊,小姐,我们居然忘了给酬银人家了。”
陈宝珠摇摇头:“不用给的。”
这可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的人奉命行事,还会要酬劳吗?那样的话,就不是二皇子的人了。
陈宝珠让马车停在后院东侧的后门,然后小心冀冀地把四小姐扶下车来。
拍了一会门,朱婆子马上过来开门,看到陈宝珠等人,很是诧异:“四小姐,五小姐,你们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说等府上派车去接的吗?”
当看到四小姐一跛一跛拐进来的时候,她顿时尖叫起来,“四小姐,你的脚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陈宝珠简短道:“路上发生了车祸,四小姐受伤了。”
“发生车祸……”朱婆子当然知道在路上发生车祸的事情,这个事几乎全府都传遍了。
朱婆子平日里没少受陈宝珠的小恩小惠,这个时候表现来收买之后的成果。她马上从屋里取出一张椅子来。这张椅子虽然表面上看,与平日里的椅子无异,但细看却能发现其不同之处:这椅子下面居然装了轮子。
朱婆子殷勤道:“四小姐,你坐上去吧。要回到你的院子去,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你这脚受伤了,行动不大方便,就坐这张椅子吧。”
陈宝珠没有想到朱婆子居然还能鼓捣出一些发明出来,不由抿嘴一笑。
朱婆子也嘿嘿笑着说道:“不怕五小姐见笑,我的大儿子是个木匠,他看我有时候腿脚不大利索,就给我整了这个玩艺儿。虽说上不了台面,但是挺实用的。”
陈宝珠让桂香等人把四小姐扶上去,人在后面推着,这个椅子像现代的轮椅那般滑动起来,省时省力,果然十分的实用。
陈宝珠颌首道:“果然好用。朱妈妈的大儿子真是木匠吗?那以后可要多做做这些好用的东西出来才行啊。”
说完,让清鸳拿些碎银子给朱婆子作为答谢。朱婆子自然不会推辞,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陈宝珠让桂香先把四小姐推回去,自己则停下来,她要问清楚一些事情:“朱妈妈,你方才说,夫人准备要去接我们吗?”
朱婆子想了想,点头道:“夫人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后面的话的声音便小了一些,“夫人说,府里头的车都摔坏了,人也摔伤不少,弄得府里一团糟。再加上老太太正病着,这人手怕是没有了。要向别府借马车又是一件不妥当的事情。所以夫人说了,等老爷的马车回府之后,再去接小姐。”
“老爷不在府里吗?”陈宝珠问道。
朱婆子撇撇嘴:“老爷这段时间应酬很多,今天这个请,明天那个请的,天天晚上都很晚才回来。”
陈宝珠的心“格登”一下,心中暗道,二夫人的心也未免太黑了。让两个弱质纤纤的小姐在荒郊野外等到天黑?这恐怕全京城里,只有二夫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看来自救是明智的。
朱婆子似乎也觉得二夫人做得太过火了些,她看了一眼陈宝珠,想到自己受了不少恩惠,总该透露点消息才对。
于是,她低声对陈宝珠道:“我看夫人的心情不太好,以后小姐可要小心一些。”
陈宝珠点点头。
朱婆子又道:“小姐,我方才看到夫人让人把东厢房那头,一直闲置着的那幢二层阁楼清理了一下,过几天还要让人大大地搞一场卫生。听说过些日子府里面有贵人要住进来。”
“贵人?”陈宝珠想不出还有谁要入府来。或者是大小姐?听说二夫人所出的大小姐,远嫁江南,好几年了,也没与二夫人见上几次面,二夫人每次想到的时候,都要伤心流泪。
“是大姐姐和大姐夫要回来吧?”陈宝珠随口说道。或许,只有大小姐才会让二夫人如此上心。
而且,东厢那边是专供客人住的客房,大小姐与其夫君住在那里,合情全理。
朱婆子摇摇头:“老婆子倒是听说,是位年轻的公子哥呢,听说家世很好,人品兼优。我还听说,此人是到京城求学来的,指不定这下一位状元郎就是他了。我夫人如此看重,好像有点,有点……”
陈宝珠当然明白朱婆子的意思,笑笑道:“府上有好几个姐姐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二婶为姐姐未雨绸缪,也是应当的。”
朱婆子看看四周,把陈宝珠拉到偏僻处,压低声音道:“我说四小姐,你这么个聪明的人儿,怎么就没听明白老婆子的意思呢?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要夫人替你作主,寻个好人家是不大可能的了。如今有这个好的主儿,四小姐你可要自己掂量着啊,到时候再求求老太太。老太太还是有些偏着你的,只要你开口,老太太多半会考量的。”
陈宝珠很慎重地点点头:“朱妈妈,多谢你的提点,我记下了。”
“四小姐,老婆子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我回屋去了。”朱妈妈说回,折回到屋子里。
陈宝珠摇摇头,看来这个朱婆子看局势还是看得很准的。只是那个什么青年才俊,真的适合自己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透露
安顿好四小姐,药都是直接拿到附近的药铺里去煲好,才带回府里来。免得二夫人又拿这个作借口,说出什么老太太病着,已经够乱的了,你们还要来添乱之类不堪入耳的话来。
当然,药铺是有这样的便利的,不过在银子方面就不同的算法了。幸好陈宝珠手头上,除了给了几千两银子给清鸳的哥哥买户籍之外,还剩下一些银子。则且,还有一些其他的来源,这些小开支自然不在话下。
说起来,这还得从陈父贬官之前说起。有时候,陈宝珠真的很佩服宁氏,宁氏虽为足不出户的一介女流,但心思比普通人缜密得多。她无时不刻都在居安思危。
陈父贬官前,家道殷实,有着数十间铺子,还有几处田产。且不说田产,单这些位于闹市中心的铺子,每月的收入就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但是,宁氏却作了一个很奇怪的决定,把这些铺子和田产各卖了一半出去,得来的银子全部存入了柜坊里。至于这些铺子和田产卖给谁了,没人知道。
后来,陈父被贬官,家被抄了,田产与铺子全没入官府,就连那些存在柜坊里的银子,也全部封了。可以说,因陈父的贬官与抄家,陈府立马从中流社会掉入下层贫困之流。
但是,宁氏却从来没有担心过。因为,先前的一半铺子与田产,她全部交由心腹之人代管。这些人都是宁氏一族的家生奴才,对家主忠心耿耿。三年前,在宁氏去了之后,他们暗中找到了陈宝珠,把一切都交还给陈宝珠。
陈宝珠仍然将铺子与田产交由他们管理,获利除了他们的酬劳之外,全部存入柜坊。不过用的绝不会是陈宝珠的名字。别忘了,陈宝珠前世可是财务出身的,涉及账目方面的一点也难不倒她。非但如此,她还把这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人抓不到一丝把柄。
果然,在进入伯宁侯府的这些天里,二夫人曾经明敲侧击地问她,手头上还有没有铺面田产之类的,说小孩子拿着这些契书不太安全,还是二婶婶替着保管较好一些。
陈宝珠直言道:铺子与田产都被官府抄了去。剩下的一些细软。也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被那些劫匪洗劫一空了。
二夫人暗恨那些劫匪贪得无厌之外,也别无他法。至此,对于陈宝珠便日益冷淡下来。
陈宝珠笑笑。毫不在意,她当然不可以把地契田产之类的全部交给二夫人的,她不想连这最后一点权利也被剥夺去。
而今,有着老太太的庇佑,二夫人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而府里头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如若没有一些银子滋润着,指不定还整出些什么东东来刁难她呢。
所以,有这些地契田产的收入来源傍身,陈宝珠觉得安心得很。
陈宝珠让清鸳把药直接端到四小姐居住的清屏院,看着四小姐喝完药之后,这才把药碗之类的端回来。
同时。陈宝珠也从紫兰口中得知,老太太是因一时贪嘴,多吃了此螃蠏。这才导致肠胃不适,上吐下泻的。经过宫里来的胡太医的调理,已经好很多了,如今正睡着。
陈宝珠还是过去看了老太太,略尽一些做孙女的孝道。老太太除了脸色稍差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想必是一贯身体康健的缘故,这一次的意外并没有伤及元气。
从老太太的房里出来。走在花间的小道时,陈宝珠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立于不久处的一株玫瑰花丛边上,朝自己招手。
是三夫人。
走过去,三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这才道:“阿弥陀佛,幸好没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