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许久,简昀来敲门了:“两位殿下,楼相来了。”
言昭华道:“简昀,请楼相进来。”
楼卿宸依旧是一身常服,后面跟着脸色冷的跟冰霜一样的靳无欢,楼卿宸进门后刚要行礼,言昭华便道:“楼相随便坐吧,没有外人就不必拘礼了。”
待她到桌边坐下,才发现对面的言昭平总是有一眼没一眼地偷偷瞟她身后的靳无欢,楼卿宸觉得有趣,便道:“怀王殿下眼睛怎么了?”
言昭华看过去:“昭平你眼睛怎么了?”
言昭平眨了眨眼,尴尬道:“没怎么。”
楼卿宸手一指靳无欢道:“我的护卫,靳无欢。”
言昭平顺手就要摸过去,嘴上还道:“靳姑娘刚刚委实……”好身手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只听楼卿宸惊呼一声:“怀王且慢!”
☆、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我觉得老阴太可爱了啊。。你们不觉得么。。
靳无欢眼中杀气突显,言昭平被楼卿宸一句话惊得手停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搭上靳无欢的肩膀,言昭华手速极快,在靳无欢瞬间拔剑出鞘的同时扇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打在靳无欢的剑上,偏离了角度,剑锋贴着言昭平的脸就划过去,幸而没有划到他的脸,只削下他鬓边几根发丝。
言昭平显然惊魂未定,但靳无欢已经迅速收剑回鞘了,冷言道:“请殿下管好自己的手。”话毕,转身离去。
言昭平恢复了点神智,抖着手指着靳无欢的背影道:“她她她……她她她这般无礼,本王……”
言昭华轻咳了两声,无奈道:“如果你不怕被卸下两条胳膊,大可现在就去捉拿无欢归案。”刚刚用跟靳无欢差不多快的速度出招,现在却已经悠然地在摇扇子了。
楼卿宸大为尴尬,抱歉道:“臣替无欢给殿下赔不是了,只是无欢是江湖人,天性就是这样,警惕心重,不会轻易让人碰,但凡没经过她允许碰她的,尤其是男人,基本都碰不了别的东西了。”
言昭平放高声调道:“那你经过她允许了?”
楼卿宸道:“确切的说,无欢的身子只有我能碰。”
很显然今晚的事情让言昭平很不愉快,闷闷地离去,不再留下说话,于是房内又只剩下楼卿宸和言昭华两人。
气氛突然颇为尴尬。
言昭华收起扇子,在手里轻巧地转了两圈,感慨道:“女人嘛,不要这么暴力嘛,成天打打杀杀的怎么行,要温柔一点。”
楼卿宸睨着眼看他,问道:“瑾王喜欢温柔的女人?”
言昭华若有所思道:“本王喜欢聪明且温柔的女人。”
楼卿宸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言昭华一脸的似笑非笑,道:“怎么?卿宸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
“是嘛,女人都比较居家,应该少出来抛头露面才是。”
楼卿宸鄙夷道:“王爷是瞧不起女人?”
言昭华沉吟了片刻,又道:“并非本王看不起女人,而是我认为,一旦女人太过彪悍,这会让男人很为难的,难道楼相愿意以后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厉害?不过相对的,本王私心倒是希望有个厉害的王妃,本王的女人,是要同本王并肩而非站在身后的。”
楼卿宸默了默,静静道:“王爷好志向,不过,这样的奇女子,恐怕不好找。”
“所以干脆就不找了,一个人多自在。”
楼卿宸轻声笑了笑,其实她以前很爱笑,不过再爱笑也是十年前了,可自从出仕一来,她却隔三差五就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好比说现在,她就又笑了。
言昭华提醒她道:“卿宸,我们刚刚好像偏题了。”
经他一提醒,楼卿宸才想起来今天的来意,正色道:“今日来,是想同王爷说说关于什么时候回京的事情,现在云南事务大多解决的差不多了,朝中事务繁忙,我们也该尽早回去。”
言昭华赞同道:“也是,云南知府再无能,接下去也该自己解决了,再办不好事情,他就能回家种地了。”话毕,又想起一事,遂开口道:“这些日子忙得很,倒忘了那个刺客了,说来,该怎么处置?”
楼卿宸淡然道:“已经死了。”
言昭华听完,平静地哦了一声,没有什么表情,嘴上却道:“看来那位钱大人不够好啊。”
楼卿宸脸上带着笑,手紧握了拳,不经意间挥了挥,嘴里自言自语道:“如若不是为大局考虑,我真想把他扔到郊外去啃树皮。”说完,脸上一副好像很解气又很不甘心的样子颇为可爱。
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动作,言昭华却陡然间失了神,记忆中突然闪过一根弦,眼前竟莫名出现了一个幻觉,十年前,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做过这样的动作,说过类似的话,她说,要不是看你穿的衣冠楚楚的,我真想把你踢到河里去。
那种神情,的的确确是模仿不来的,这样的相似,相似地让人觉得可怕。他深深地觉得像,忒像,就是那个人没有眼下那颗那么冷艳的泪痣,且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看着她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他的目光久久都离不开她的脸。
楼卿宸见他黑色眸中散发着淡淡的光彩,透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其实她刚刚真的是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动作,下意识地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王爷怎么了?”
言昭华别过脸去,垂下眼眸,哑着嗓子道:“没什么,这是楼相刚刚那样,有点……俏皮了。”
楼卿宸心中暗惊,暗暗道了声失策,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未免言昭华再起疑心,楼卿宸急着要离开:“咳咳,还请王爷早些安歇吧,臣先告退了。”
她觉得自己的样子略显窘迫……
楼卿宸一边走回去,一边想着阴子远的话,他让她小心言昭华,她原以为言昭华应该不难应付,可这才不过个把月,被揩油这么多次不说,还差点连身份都要给他拆穿了,且时常在他面前失态,这委实不是楼卿宸一贯的作风,为何在所有人面前她都能从容不迫,唯独遇上他,就会这样失魂落魄,所以果真如阴子远所说,有克星这一说法?
回到房间的楼卿宸略显颓废,连阴延庭都有些看不明白了,嘲讽道:“呵,不过就是去了东苑一次,你怎么好像一副打了败仗的样子一样?”
楼卿宸跟丢了魂似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打漂儿,她说道:“延庭,你说,我要是哪天折在言昭华手上,是不是很丢人?”
阴延庭变了个调啊了一声,心里默默道,我觉得你问出这个问题很丢人。嘴上却因着看出了楼卿宸的不开心,安慰她道:“不丢人不丢人,人总有厉害和更厉害的区别的嘛,折在他手上说明他比你厉害,但是你要想啊,他是除了皇上之外全乾元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所以你不用觉得丢人,更何况,你现在不是还没折在他手上么,你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输了。”
楼卿宸像个孩子一样抬起头企盼似得问道:“真的么?”
看她这个样子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阴延庭跟哄小孩一样接着软声安慰她:“真的啊,我觉得你折在我手上那才是真丢人。”
“我要是连你都斗不过,我还活着干嘛。”
阴延庭被噎了一口,讪讪道:“行吧,不过能把你整成现在这样,看来那瑾王还算是有点本事啊。”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但是你知道,压力这种东西,是无形的,我就觉得他无形中给我施压了。”
“他逼你断袖了?”
“不,他差点摸出我是个女的了。”
阴延庭的话卡在喉咙里,平静地看着一脸幽怨的楼卿宸,然后发出了一声抑扬顿挫的啊,惊悚道:“原来他是这么知道的啊!你你你……你们干了什么,他怎么就敢摸你啊!”
“那只是个意外,你别这么大惊小怪,还有,你小点声行么。”
阴延庭心里有点不太痛快,语气闷闷道:“他真是个变态啊。”
楼卿宸无奈地摆摆手:“算了,过几天就回去了,除去每天上朝,我也遇不到他,再说吧。”
阴延庭抽了抽嘴角,道:“但愿如你所愿。”
楼卿宸每隔几天都有折子送回京城给永宁帝,她三天前的折子是请求回京,结果今日她就收到回信,想来是永宁帝还未收到折子,但是已经下旨召她回京了。
第二日,楼卿宸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散步,看到云南知府钱大人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又在走廊处遇到了言昭华,分别打了招呼之后,言昭华往钱彬身边站了站,赞叹道:“钱大人好雅兴。”
钱彬一口气沉在丹田,结果不小心岔了气,痛的弯着腰直不起身来,姿态怪异地行了礼,楼卿宸忍着笑,扶了扶他道:“钱大人还是专心些比较好,不管是打太极还是管理事物,这次难民事件,后续工作还是请钱大人好好上心些,早日结束,明日本相和王爷就要启程回京了,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顿时钱彬心里懊恼万分,这半个多月来,他精心准备的一组男人一组女人毫无用武之地啊,就连准备的餐宴都只得了言昭平淡淡地一句,还行,这简直是要哭瞎了他的眼,为何这些大人物就这么难讨好呢?后来他发现,并不是好酒好肉好人供着就算讨好,关键是要投其所好,好比说王爷喜欢和楼相在一起,他就每天只准备一顿丰盛的餐宴,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吃,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