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哲哲冷眼看她作戏,毫不阻止。
等落了座,苏布达亲手端着水果上来,又进了茶水。
只是左等右等,她们都不曾见到糕点。
阿木尔有些急了,想起一路上吉布说过的那些话,有些坐不住了。
当着人前,吉布只好拿目光打量着,克制她的行为。并且温和地向孟古青献上了礼物——亲手做的淡紫色镶边碎花氅衣。
孟古青接了,再亲手将香袋交予她们手中。
终于,哲哲见状笑道:“你们真和睦,本宫看阿木尔是想要玩耍,这样吧,苏布达你先带她出去散散心。”
“奴才也去吧。”吉布不放心,带着下人随阿木尔和苏布达出去了。
孟古青则留下来,还有弼尔塔哈尔。
哲哲体恤放他们单独说话。孟古青引弼尔塔哈尔到侧屋悄悄问道:“三哥,有人向你们报告了什么?”
孟古青昨夜说要亲手做点心作为礼物,却换成了香袋,引来阿木尔的不快。
弼尔塔哈尔想着惊奇道:“苏布达和卓玛嬷嬷到驿馆迎接的时候,侧福晋跟她们说了几句。”
“原来是套话,呵呵,这点伎俩。”点心不过是孟古青的临时起意,没想到,一试试出真假。
弼尔塔哈尔愕然地张大了口:“不会吧。侧福晋看起来很好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害你。”
吉布在科尔沁,在吴克善面前自然温柔如水。
“你要不要试试看,快了。”孟古青冷笑着。
吉布和阿木尔到了御花园里走了一圈,阿木尔已是香汗淋漓,很有些疲累了。
石径的另一边,渐渐有人来。
吉布望见一点明黄色的袍边,很快拍了拍女儿。
阿木尔于是朝着那方向跑去,快要靠近的时候,索伦图不高兴地推了一把。阿木尔哎哟一声摔倒了。
吉布这才着急地跑过去。连声请罪:“皇上恕罪,奴才不知道皇上来了,奴才该死!”
“你是。”皇太极见着服色和头饰,有点明白了:“你是今天觐见的侧福晋吧?”
“是。”阿木尔摔在地上,吉布当着皇太极的面拉开她的裤脚,只见脚踝青了一块。
吉布幽幽一喜,压住了神色去搂她。慌忙道:“皇上,奴才不是故意的,阿木尔不小心冲撞了八阿哥,请皇上恕罪!”
明明阿木尔才是受害者,受伤的是她却这样说,根本是在讨好卖乖。
皇太极却偏偏很吃这套。叹息道:“是小八不懂事,怪不得你们,看看伤到了哪里。快传太医来,文魁呢?”
又闯祸了,索伦图心中一滞。
皇太极推了推他,他才走过去,不知所措地对着阿木尔道:“你还好吗?”
“腿疼。”阿木尔哼了哼忍耐下来。恭敬地道:“对不起,八阿哥。奴才没有注意您来了。”
“来人,拿点药酒来。”索伦图蹲下来望了一眼伤处,有点着急地说:“快点!”
上钩了,吉布得意地抿起了唇角,苏布达去拿药酒。
接着,得到消息的孟古青和弼尔塔哈尔都跟过来了,还有哲哲也特地赶来。
他们刚刚过来便见着索伦图爱护新客人的样子。
——苏布达拿着药酒,索伦图跑得像一阵风似的抓在手里,想给阿木尔涂,还很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阿木尔坐在地上闪动着泪光,还在哭呢。
“别哭了,你怎么样了?”索伦图紧张地问,生怕她伤得重了。
二人挨得很近,像亲密的小伙伴,弼尔塔哈尔担心孟古青不高兴,侧过脸来刚想说什么,却见孟古青笑着走了过去,停在了阿木尔的面前。
光线被遮住了,阿木尔不悦地抬头。
“妹妹,我帮你涂吧。”孟古青蹲下来。
“不用了。”阿木尔缩了缩腿,动作倒很快。
“你千万不要有事啊。”索伦图关切地盯着她。直到徐文魁赶来视疾时才稍稍放心。
此情此景,已收到预计的效果。吉布暗喜地感谢:“多谢皇上和八阿哥关心小女,奴才代阿木尔谢恩。”
“没什么,想不到他们这样投缘。”皇太极随便地应承着,有点失神。
“谢皇上金口,奴才深感荣耀。八阿哥和格格对奴才和阿木尔都是极好,格格还送了香袋给我们呢。奴才这就给她系上。”吉布打铁趁热,当面这样做,将目光投向了孟古青。
孟古青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不悦的表示。
皇太极和哲哲再跟吉布寒暄了一阵,赐过午膳后,吉布带着阿木尔和下人在清宁宫的侧屋小憩,婉拒了苏布达的照料。没多久却捧着阿木尔的腿唤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阿木尔的腿越发红肿了,疼得不可忍受。
吉布趁机惶恐地叫道:“阿木尔,你怎么了?”
屋里看守的下人全是她的,一个个惊叫起来。苏布达推门而入,也很不明白。
“香袋,一定是香袋。”吉布闪动着晶莹的眼泪,抓住香袋对苏布道:“糟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呢。麻烦您,快请徐太医再看看吧!”
一事不烦二主,阿木尔摔倒的时候是他救治的,这时自然还是他。
徐文魁只好又跑了一趟,待他看过伤处之后,又检查了一下香袋,道:“小格格的肤质对香袋过敏,所以现在肿得发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香袋只是很寻常的香袋,又没有什么有害的东西,怎么会过敏呢。”吉布故意诱导着,“惶恐”地对苏布达道:“糟糕,我们连累了格格!早知道我就不会把香袋系在阿木尔的身上了!”
第一百零七章 打脸疼不疼
世上岂有早知道,若有,必是预谋。
吉布太过心急,不觉便漏了底细。正好话音刚落,孟古青自外边走了进来,浅笑道:“我来瞧瞧妹妹,侧福晋说什么‘花粉’,‘香袋’,什么‘早知道’?”
被点破了,吉布面红耳赤,尴尬地退了一步。
孟古青于是走到阿木尔身旁,关切地望了望,又将目光移至徐文魁的身上:“咦,这是怎么弄的,她的脚怎么都肿起来了,徐太医你看过是什么原因?”刚刚在门外听见的,她要无耻的人再说一遍。
徐文魁本是偏帮,再说一遍便失了底细,声音变得很小:“小格格对花粉过敏,所以……”
“那便奇怪了。”孟古青于是去问吉布:“侧福晋说早知道,既是早知道香袋会惹来过敏,为什么还要替妹妹系上呢。况且,我这个香袋,正如侧福晋所说,一点有害的东西也没有,妹妹为什么会过敏呢?”
好利的嘴,已是明指陷害。无论吉布如何回答都将落入陷阱。
吉布抬眸,苦笑了一下,分辩道:“绝没有责怪格格的意思,只是太担心阿木尔的伤势才会说错话,她这个样子也着实可怜,格格,千万不要怪罪。”
她一边说,一边眯起眼睛微颤着唇,十分委屈。
孟古青知道她就是想在众人之前显得被欺负了,显得自己不知好歹,因而“诧异”道:“侧福晋这是何意,我并没有说你责怪我呀,只是您说是香袋的缘故,所以我一定要分辨清楚,这个香袋是我塞罕一起做的,塞罕是懂药理的丫头。居然犯了大错,我非罚她不可,来人!”
心有灵犀的塞罕慌忙跪了,争辩道:“奴才绝对没有使用冲撞的药材,奴才是冤枉的!”
这句话是替孟古青说的,顿时,徐文魁刚刚的那些话没有了说服力。
孟古青果然道:“呀,赛罕这样说,徐太医又那样说。这样吧,还是请皇后做主。免得传了出去有什么闲话。苏布达嬷嬷,麻烦您。”
哲哲自然是帮着孟古青,见状吩咐道:“这也不难。去请江太医来,就说本宫有事请他帮忙。”
江行舟守着中毒的御厨,因着懿旨暂时来这里,进屋瞧见徐文魁也在,顿时有点受惊地偏过了眼睛。
徐文魁冷漠地不看他。
江行舟忍耐着走去看过了香袋。郑重地回复屋里的人们:“光是这样只怕误诊,请容微臣将它拆开。”
“不用了吧。拆散了,格格的心意就被破坏了,还是不要拆了,一点小事没什么要紧的,大不了摘了它就是了。”吉布突然出言阻止。额上冒出汗来。
“不,一切分辨清楚才好。”孟古青不理他,催促江行舟。
只见拆开的香袋里有着棉花。苍术末,艾叶,藿香和冰片末。
这样的香袋,适合湿热型体质的人佩戴,戴着它就不能吃糯米和油煎的东西。否则必有冲撞。
可是中午的赐宴里不但有糯米糕,还有炸鸡。
想必这香袋便是应机而生。用相同的布料做的一模一样来偷龙转凤。
——孟古青冷笑着,喝道:“赛罕,你过来!”
赛罕跪爬着过来,诧异地道:“不对啊,这不是奴才跟格格放入的材料!我们放得是檀香、丹参,菖蒲、川芎、苍术和香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