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图听完有点不理解地眨眨眼睛:“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什么时候不让你用了?”
孟古青便笑了,拿眼神点点,示意有外人在场。
索伦图明白过来,跟着说道:“哎呀,这怎么好呢,我手上也紧。”
孟古青见他识趣,便笑着念了几句,假装作罢了。随后索伦图送她离开,特赠了一块叠好的帕子教她擦手。孟古青出了毓庆宫展开一看,见着里面是一张三千两的皇庄票子,竟不是银子,而是黄金。
虽然料到索伦图出手大方,但这样的数额还是令孟古青惊诧了一会儿,随后孟古青又令图雅特别打听了四大臣各家的要紧人物,筹谋着将这些钱用在刀刃上。并且,为着隐藏,孟古青又找来三哥弼尔塔哈尔,将这三千两黄金的皇庄票子,换成普通银票才许使用。
暗地里做的这些犹如瞒天过海。孟古青也很明白,明里暗里,必有许多人盯紧毓庆宫的动向,于是才故意对索伦图提乌音格想要入宫作寿的事。果然,未有多久,消息不胫而走,宫外的大批人马冲到白音府上送礼,也有到鳌拜府上和遏必隆府上砸钱的,这才只是一月中下旬便如此预热,可以想见到了二月将是如何的势头。
这些人一开始还只是偷偷摸摸,到后来,皇太极经过索伦图的传达,主动恩许乌音格入宫作寿,并以谨妃的名义到白音府送上价值不菲的贺礼,以作表彰,并约定了生日当天于衍庆宫赐宴。如此一来。群臣犹如见到了“指引”,送礼更加疯狂了,通通争先恐后,对此,觉察到什么的皇太极压下心头冷笑,竟持以听之任之的态度。
宫外是这样,宫里的人便更难熬,大家比拼,必以重金方能显扬。有能力的如索伦图之辈自不必提,没有能力的只好拆东墙补西墙。例如福临。
福临查阅了自己的账上金额,发现不足五百两银子便感到十分窘迫和难堪。为着解决难题,唯有到永福宫听取庄贵妃的意见。谁知刚刚进到院中。便见着梁思杰上前来拦。
梁思杰忙忙跪了,对福临道:“贝勒爷,主子在屋里亲自帮十二阿哥洗澡,实不能见,怕受了寒。要不您到侧屋里略坐坐,奴才伺候茶水点心。”
福临听见这样的话,心中闷闷一痛,却不好说什么,便只能依了他去到侧屋里。坐得时间越久,便越听到庄贵妃屋中传来撩水泼闹的亲昵声。因着这样。福临越发想起儿童时期在庄贵妃身边的难得时光,不知不觉便陷入了幽怨的嫉妒里,觉得庄贵妃和十二阿哥越来越近。却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想得沾湿了睫羽,那边倒似将他忘却了似的。福临等了好久,终于有些生气想要离开,这时,庄贵妃才从屋里出来接他。身上有些水,羞愧地解释:“博日格德爱闹。帮他穿戴好了又泼湿了,还弄得这样,所以误了些时候,福临,你再等等,我这便叫人收拾。”
福临忍耐着刚想应承,偏这时屋里又传来十二阿哥博日格德连声呼唤“庄额娘”的声音,庄妃因为习惯一下子回了头,福临便觉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为着自尊的缘故,转身离开。
庄贵妃大约猜到福临的难处,也想告诉他已为他有所准备,贺礼的事不必担心,但福临走得这样快,庄贵妃只好让苏茉儿去追,但苏茉儿的解释毫无效果,反引得福临产生被嫌弃的歧意。
此后,福临更觉不痛快,便到清宁宫观察孟古青的动向。想要打探孟古青准备得如何了,以便借鉴她的做法,孟古青偏当面笑提道:“不知贝勒爷备得什么礼,若还有节余可否借我一些,账上的银子不够用,我正发愁呢,太子爷手上也紧,若是我们送,只好送便宜的,比不起您。”
浓浓的讽刺味道借着这几句传了出来,福临顿觉羞忿难当,下定决心即便用尽所有的钱也要挣回一点颜面。孟古青见着他脸上泛着一团晕红便知激将法得了效验,笑着福身送他离开。
孟古青自是猜得到接下来福临会去找谁。因着福临虽然为着年纪的关系搬离了北一所,乌云珠却因为讨好谨妃还得以住在衍庆宫伺候,平日里还能积攒一点,除此之外,与福临亲密的人,只有苏赫和淑哲。但淑哲爱财如命自私自利必是不可能,所以福临唯有找乌云珠和苏赫帮忙,才可能凑到一点点可怜的钱。
那一点点和索伦图比起来只能是笑话。况且,孟古青早已猜得到福临倾尽所有的结果。福临这样怨恨,必会寻机当众露脸,那么他选择的献礼之期,便极有可能是二月十三,衍庆宫赐宴之时,到时候,乌音格入宫来做寿,皇太极必是带同谨妃大为表贺,群臣涌动热情高涨,必然众目睽睽。福临必是选定此时当众露脸,显扬自己。如此一来,他的礼必须很是贵重,才压得住场面。
孟古青思量着,在脑海中勾画着福临到时自己作死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引得图雅上来问道:“主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什么,想到很好玩的事。”孟古青抬抬手,问道:“我让你们送的礼可备好了么。”
“备好了,贵重的昨天已经送到了白音府上,奴才亲手交给了大福晋。以太子和您的名义。结果很得大福晋的喜欢,奴才为着莫格德嬷嬷又带去一包金瓜子,她很高兴,还为主子和太子爷说了很多话。各府里的情况,奴才都打听过了,也经过打点,这是名单和礼单。”图雅又从袖中抽出一叠纸来。
“贵的那份送了,那另一份‘薄礼’呢。”想到两份礼物的区别,孟古青笑得眉眼弯弯,狡黠地眨了眨。
另一份真正的薄礼自是要当着皇太极的面才能送的。图雅很明白地点了点头:“主子高见,薄礼奴才也备好了,到二月十三必定不会误事。只是奴才担心,虽然贝勒爷失了策,乌云珠恐怕为着大福晋备的是薄礼,会不会因此得了好呢。”
孟古青闻言微笑着反问:“你几曾见过乌云珠在我手里得过好的?这一回我不但要让福临自毁前程,还要让福临亲手打她,那才是真的好呢。”
第一百五五章 福临一打乌云珠
听孟古青这么说,图雅默契地一笑,福身道:“主子,可要奴才打探乌云珠送什么?”
孟古青略想想便有了答案。上回在见着莫格德的时候乌云珠提起字画和女红,肯定脱不开这个范围。由于乌云珠不是名家,字画便太轻薄了,所以极有可能是绣品。那么,便只是绣品的大小和内容的问题,动摇不了大局,何足为患。孟古青因此对图雅道:“不用理会,先下去歇着吧,我有要紧的事不须伺候,没呼唤不要进我屋来。”
“奴才明白,若有人找,便说主子歇息着,不见人。”图雅便明白孟古青又要密谋些什么,贴心地想在前边。
随后,孟古青回到侧屋锁门,独自观看之前图雅敬上来的礼单与名单,依照各家的人物关系仔细揣摩,预防他们的动向。因为数量繁多,她这一忙,竟从白天忙到了深夜,忙得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外边响起扣门声方才觉察,迷蒙地睁开了眼睛,唤道:“谁?”
“天亮了,主子。”孟古青一向起得早,今天却睡迟了一刻,下人们有些担心。
“等一下。”写写划划,纸铺了一桌子,孟古青忙着收进了匣里,然后摆弄头发和衣裳,都弄齐整了方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度丽娜和图雅都在,还有赛罕。赛罕端着一盆热水,殷切地很,只是一抬眼顿时吃惊不小:“主子,您一宿没睡吗。”孟古青仍旧穿着昨日的衣。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声张。”孟古青让她们进来,随后在服侍下洗漱过后,换了缃色没骨花卉暗纹比甲,梅花缠枝百褶裙。显得明亮和俏丽。因推算日子,今天比较要紧,她便问:“点心和茶水上了吧,各宫可都来人了?”今天是各宫嫔妃集体来清宁宫向哲哲请安的日子,不可缺了礼数。
“已备了,主子不用操心,天还没亮,我们便帮苏布达和卓玛嬷嬷做好了。”图雅忙着回她,又道:“对了,刚才苏茉儿嬷嬷过来说庄贵妃病了。来不了。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呢。”庄贵妃因帮博日格德洗澡时泼水受了寒,一夜过去,竟发起热来。
“病了?”孟古青突然有些预感。便答道:“那我这就去吧。”
“主子,还没用饭呢。”图雅觉得她太急了。
“不用了,这就去吧。”孟古青想想扭头又吩咐赛罕:“赛罕,咱们常备的药里,拿两副退热的药。”
“嗻。”赛罕极快地取了来。
孟古青便带着她们很快到了永福宫。守住院门的是梁思杰。一见到孟古青便主动迎上来:“奴才给格格请安,主子受了风寒迷怔着,不便见客。”
“是么。”若只是如此,便不该教梁思杰守在院外,还拒人千里。孟古青知道定是有要紧的事,笑了一笑:“我带了退热的药来。这便交给你好了。只是这一路过来,身上有些寒冷,你这儿有热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