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教人抓住把柄撵回来,还不如自己回来,留几分情面。
孟古青又思量片刻道:“你且等等,等他们密谋的事情过了再说,我有一种预感,左不过这两天了。”
“嗻。”奥云答应着,急忙告退回衍庆宫。才出了院子,便见着梁思善被领进来。
梁思善进到院中,略等了一会儿,索伦图便出来见他,一见便扑到了跟前,抓紧他不放。主仆二人抱头痛哭,梁思善泣不成声地连声问候,索伦图也一样。
天还未亮,梁思善惶恐不安地替他抹泪,提醒道:“主子该上课去了,别为了奴才误了您的课业,那可不成啊。”
“我好想你,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索伦图搂住他,很舍不得。
“奴才也想您。”梁思善终究为他的身体着想,忙忙擦泪:“快别哭了,哭肿了眼睛怎么看书,您要保重贵体,太子爷。”
索伦图便依着他去了。今日课业少,但也有一个多时辰。索伦图特意亲自将福临请到清宁宫表示感谢,不但送了不少礼物,还令梁思善跪谢恩情。
福临想着昨夜的密谋,便强忍着委屈,强装大度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不想再提,既是太子爷如了意,便是天大的好事。恩典也是太子爷的赏,与我没什么干系。梁思善你要谢就谢太子爷。只是有一样我要提醒你,倘若以后再犯了错带累太子爷,就算是我肯饶了你,皇阿玛也会要你的命,可记下了吗。”
“嗻。”梁思善忙忙地应着,却没有察觉出这阴阳怪气的话里有什么玄机。
索伦图的心全部喜悦蒙蔽,自是也没有发现什么,见福临如此坦诚,便生出亲近之意,主动拉住他道:“九弟,你既有这样的胸怀,以前的事我们不提,日后我会对你好的,我们是好兄弟,以后坦诚相见可好?”
“太子爷,尊卑有别。福临永远铭记在心,我只想有伺候您的机会,这便是得了抬举。至于‘坦诚相见’么,我自是相信太子爷能够做到,但旁人能不能,我就不知道了。”
福临一边说,一边偷瞟着,希望索伦图能明白。
索伦图便想到是奥云嬷嬷的事,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不再接话。
福临见状不能强迫,便识趣地提别的事,因当下小公主盛宴最为要紧,他便问道:“苏赫昨夜来问我,不知道能不能参加,我想向您讨个示下。”
皇太极恩准所有嫔妃参与,但没有提皇子与公主,福临便有些担忧。
索伦图哈哈笑道:“这是自然的,惯例啊。皇阿玛的心思我能不懂?你只管放心带上苏赫去吧,我也要带上巴尔堪。到时候孟古青,兄弟姐妹们都要来的。”
福临放心了,又小心地提起乌云珠,得了准许后,再三感激,显得十分谦虚,轻笑道:“对了,淑哲姐姐还没有见过小公主呢,她有些等不及了,能不能请太子带她到关睢宫去瞧瞧,若只有我们自己,恐怕冲撞了。”
“你太客气了,福临,这有什么要紧的。”福临的谦卑,令索伦图感到一丝歉意:“我这就带你们去,来,我们一起走吧,以后别这么客气。”
第一百五十章 福临的算计
索伦图越是热情,福临越是谨慎,又想道:“我们一起去会不会打扰宸额娘歇息,再说,不如带些点心,空手倒嫌失礼。”他怕海兰珠在场,某些事便做不成了。
探望应当如此,索伦图正是高兴也没有怀疑,便让梁思善和萨仁置办,又遣塔娜先去关睢宫探探。
结果表明,海兰珠在乾清宫和皇太极在一起,一个时辰后才回。
福临这才放心地跟随出发。等他们到达,经过通知的淑哲和乌尤也正好赶来。巧得是,她们也带着一模一样的食盒。福临拿眼神点点,淑哲和乌尤便警惕着,装模作样围上来假扮得很热情。
一切都已经布置就好了,接下来便是请君入瓮。
索伦图太子之尊自是最先进院,孟古青,福临和淑哲等人便紧随其后。因着索伦图的面子,下人并不敢盘查,便让他们顺利地进入侧屋。
小公主在奶嬷嬷和宫女们陪伴下玩得很开心。索伦图一到便惊动了她们,除了诚惶诚恐地行礼,更围住床榻不让靠近。纠缠了一会儿,索伦图有点恼了,突然想到点心的用途,便对下人们道:“你们守着小公主辛苦了,出去用些点心凉茶,散散暑气,我们看看就走。萨仁嬷嬷和我都在这里,绝不会出事,人多反而麻烦。”
人多气浊,这也是番道理。况且这是恩典,下人们不敢不领,便谢恩出屋,因索伦图怕他们不肯安心,便请孟古青出去,以聊天为名压伏着。
孟古青离开,屋中便少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索伦图高兴并不觉得什么,正好小公主在笑。他便一个箭步过去,坐在床边冲萨仁嚷道:“嬷嬷,有好玩的东西吗。”
萨仁看到桌边放着小摇鼓,便取了来递给他。索伦图拿着小摇鼓逗小公主玩,很专注,很快乐,还亲手拿帕子为小公主抹汗,处处透出身为哥哥的爱护。福临见状陪他纠缠一阵,等到梁思善和萨仁还有淑哲也被吸引过来,便放了心。拿眼神点点,暗示乌尤。
乌尤在旁边偷偷摸摸地抽取食盒的最底层,摸出一张面具来。藏在身后点了点头。
接着,福临暗中靠向淑哲,淑哲便故意歪了身子摔下来。因她站在索伦图和福临中间,便连带着冲开了他们。
乌尤急忙冲来假装要扶的模样,却是蹲低了身子趁机将手中的面具飞快地塞向床下。略往里放一些。
萨仁和梁思善忙着照顾小主子们,一时恍神,竟让她得手。
索伦图被这么一冲,丢了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福临急忙站前一步,拿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脚下却一踢,将帕儿挑进了床下。又为着分散索伦图的注意,忙着斥责淑哲:“怎么不仔细。冲撞太子可了不得。”
“我不是故意的,扭到了脚。”淑哲回答着,假装害怕地向后退。
见这么严肃,索伦图忙道:“福临不要这样,淑哲姐姐既然伤了脚。我让江行舟来看看。”
“不成,若是请太医到来。事情便大了。”福临忙对索伦图道:“我们伺候太子爷,一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索伦图看他这样倒有些过意不去:“那我们先回去吧,等有空再来看妹妹。别为我耽误了七姐姐的伤。”
正合心意。福临忍住窃笑,恭敬地感谢他。问道:“太子爷,我们这便回么。”
索伦图果然忘却了,便道:“这便回了,等我叫上孟古青。”
外边也正好用了点心,吃了茶,时候刚刚好。
走便走,出了关睢宫,索伦图和淑哲福临散了,回清宁宫。路上突然想起,唤梁思善道:“我的帕子不见了,应当是遗落在小公主那里,你去仔细找找。”
“嗻。”梁思善便自去了,奶嬷嬷为着索伦图便也没有拦他。梁思善找了一会儿,发现床下有异样,便趴跪下来一瞧,见到了帕儿与面具。
帕儿无恙,面具却是有些唬人。嘴唇红艳艳的,梁思善奇怪地捡起拿在手中,才晃了一晃,吓得奶嬷嬷惊叫起来,小公主也被唬得哭了。
见闯了祸,奶嬷嬷便将责任推给梁思善,快快着人去请海兰珠来处置。
海兰珠一来,皇太极便也难免随之而动。
之后,索伦图和孟古青也得了消息,急忙赶回来。
面具是罪魁祸首,看大小是孩子用的,海兰珠便不由猜测着问索伦图:“小八,真的不是你任性吓唬妹妹玩儿吗。”
“真不是我,我怎么会吓她。”索伦图感到哭笑不得:“我并没有带面具来。”
“那孟古青呢,她在哪里。”海兰珠不放心,当听说孟古青在院中,便哼了一声,气道:“小八,你老实告诉额娘,是不是有人撺掇你吓唬妹妹玩儿,若真的是你,不妨认了,额娘不会罚你的。”
海兰珠越想越怀疑。因着索伦图来关睢宫之前曾派塔娜探问过,到来之后又让下人们到院中用点心,所以他非常可疑。
不仅海兰珠这样想,守着小公主的下人们也这样想。因为只有索伦图才敢这样无法无天,索伦图分辨了一会儿,也干脆直接道:“既是这么说,额娘打算怎么办?”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轻重。之前额娘确实对你冷淡了些,但你也不能这样对妹妹呀。若是吓出好歹可怎么办呢。说,是谁挑唆这样做的,是不是梁思善!”海兰珠心里发紧,抹起了眼泪。
居然这样便信了错处,索伦图感到很无语,身儿一转,便转向了皇太极。
皇太极自是要开脱他,便对海兰珠道:“梁思善刚刚回来,怎么敢犯这样的错,况且小八若真的带面具进来,旁人一定看得到,他藏在哪里?”
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旁人。孟古青略一思忖,便过来道:“皇上。恐怕是食盒。刚才贝勒爷和七公主也都来过,我们都带了食盒,但我们有六碟点心,他们只有四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