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空抬,宗政霖僵滞面色,半晌回不过神。
被女人这般驳了颜面,生平还是头一回。且还是他服软温存时候。
生硬收回手臂,建安帝抚着眉心,沉吟良久。
“出来。”
应声领命,内室凭空就多出个人来。只这一回,暗卫统领离得榻上那位爷分外远了几步。
“事无巨细,莫漏一字。”
夜半三更替皇贵主子掌着宫灯,郭瑞福有苦难言。这位虽披了氅衣,可却独自立在廊檐下静得怕人。
方才他不过好言上去劝着,话还没出口,已然被娘娘随意瞥来一眼,冻得心都跟着打颤。
难怪顾公公临去前交代,跟在皇贵主子身边,得提十二万分心神才好。万岁爷动怒,明察秋毫,犯事儿的人自是处置果决。只眼前这位……招惹的人不说,旁的还兴迁怒!那眼神儿刀子似的,吓得他如今腿还发软。
双手揪紧氅衣襟口,慕夕瑶举目远望。今夜月有残缺,风有些凉。
腰间蓦然被人揽住,男人大手交叠覆在她小腹。左边面颊柔柔落了 ,身后那人黯哑着声气,胸膛紧紧贴在她背心。
“莫恼朕。一心念着伴娇娇长久,是朕失了耐性。”
番外 吾心安处(五)
于此静夜,听他一言,刹那明悟。
心有涩涩,缓缓的,小手贴上他手背。“长生之道不可取。皇上您平日勤练腿脚,已是安妥。”
握住她肩头回转过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描画她眉目,面容沉静。“朕之娇娇,华美如初。”
本已 的心肠倏然一顿。原是他还存着这层心思。有些好笑,却又觉着能令得这般冷硬之人说了软话,再不该取笑了他。
“再是华美,也被您掬在手上。臣妾还能嫌弃您不成?”boss大人您那弯弯绕绕的心思,想得太多了……
慕妖女当这是夸奖,对“华美”一词没觉着需得她谦让。
好好的气氛被她搅合了。虽则小妖精话说得很衬他心意,到底没了之前那分略带压抑的情重。
知她洞悉他用心,建安帝领着人回了里屋。只下颚微有紧绷。及至她伺候着更衣躺下,这男人也静静看着她,眼底有一抹不自在。
方才背着人说不觉难为情,这会儿屋里点着灯,两人鼻息相闻,面上神情分毫毕现。在她跟前,这是第几回被看了笑话?
真真是……别扭得很。万岁爷您说情话又不是头一遭,臣妾很是习惯。
“哄着睡了,守了您许久,困得慌。”您自个儿闹了笑话,臣妾不看还不成。想着他俊颜寡淡,偏偏握着她手不松开,慕妖女甜甜露了笑靥。
翌日偷偷招来郭福瑞问话,果然,没等她提醒,宗政霖已毁了那匣子药丸,还拉着脸面命人封口。
至于他自何处讨了那“灵药”,慕夕瑶左右琢磨,怕是还得落在护国寺头上。也不知护国寺方丈今日安好?
万岁爷病愈,盛京隐藏的暗流倏然而止。奈何有人手脚收得不干净,依旧被皇帝太子逮着了错处。下场……慕夕瑶觉着还算不错,替她险些成了奸妃逆党这事儿,狠狠出了口恶气。
中秋赏灯宴上,荣慧长公主拉着皇贵妃,避着人躲在半山腰说话。
“母妃,迟迟听嬷嬷说,父皇当初赏了您一盏兔 灯很是有趣儿。您叫人拿了给迟迟看看可好?”
“怎地突然惦记起本宫那盏宫灯?”慕夕瑶不解。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宫里老人都说,父皇与您便是因着那灯初识。迟迟心里好奇,就想看看。”小姑娘眨巴着眼眸,跟皇贵妃在万岁爷跟前讨好一个模样。
“原是在这处。”建安帝步上石阶,手臂立马被荣慧抱着东摇西晃。“父皇您快帮迟迟说说,求了母妃大方些才好。每次开私库,母妃都很是小气。”
这熊孩子!白疼她一场。她那是嫌麻烦,与小气压根儿不沾边。
“荣慧也就半大孩童,你拿了与她解解眼馋无妨。”皇帝护闺女儿,没忘了揽着皇贵妃坐下,左右都得顾着。
得,boss大人您女儿早过了十岁。儿子这年岁都领了差事,轮到她头上,想起一出是一出,还半大点儿孩童,您亏不亏心!怎地您罚诚詹时候没见手软?
有了父皇撑腰,总算如愿一回。荣慧长公主对着兔子灯目不转睛,面上笑颜就没断过。
“跟太子哥哥说得一点儿不差。母妃您果然仰慕父皇,父皇赏的物件,一眼便知养护极好。”
对坐男人挑眉闷笑,慕夕瑶抖着唇角,突然觉得几个小的没一个合心意的。心头嫌弃没消,便听那小丫头又给她添乱。
“母妃,您出嫁前是否就仰慕了父皇?听说父皇还是六殿下那会儿,京中闺秀见了父皇,就跟狼见了肉似的两眼放光。”
这回连着皇帝,也再笑不出声来。
“何人这般对荣慧说道?”
“诚佑向卫大人打探来的。”
长公主卖了太子,并着泰王一道给坑了。
“时候不早,还不回去安置。”赶忙招呼蕙兰把捣乱的带走,慕妖女娇嗔一瞪,责任全推给了皇帝。
“都是您给纵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男人不以为意,凑近了将人搂在怀里。“纵得更厉害的此刻在朕怀里。有胆子与朕横眉竖眼。”
逗弄她一番,占了美人便宜,建安帝神态餍足。一手 她小耳朵,故意冲着她呼气,果然见得小妖精面色更红。
“你当她今日为何挑了那灯说事儿?不过朕带了太子与泰王出宫,落了荣慧在宫里,小丫头不高兴,专程过来告状。”
小牙口滋滋作响,报复她两个兄长,拖累她这做娘亲的好生尴尬。“您不是最偏心眼儿,这回舍得叫您小心肝儿闹脾气?”
拍拍她背脊,建安帝未有隐瞒。“此去却是为政事。也该叫他二人接触下京中机要。红楼与菽香馆今后都需交由太子打点,泰王却是为出去见见世面。”
等等……她好像听见了“菽香馆”?盛京里头与红楼齐名,盛名远扬,豢养小倌与人取乐那地儿?!
当初她一心想乔装打扮溜进去见识一番。小心肝儿抖擞,颇有些后怕。若然被她得逞,看了那等“长针眼的”,boss大人会不会往死里惩治了她?
讪讪蜷在他怀里,皇帝口中纵得最厉害的,转眼已是乖顺模样。
“怕甚。便是娇娇曾向赵青卫甄二人多番打探菽香馆这地儿,朕也不至事过境迁还寻了你惩戒。”
男人言辞和善,抚着她脸颊的手掌更是异常轻柔。
可是万岁爷,您记得这样清楚作甚?
到了夜里,慕夕瑶才明白,这男人嘴上“事过境迁”,分明就是死死记在心头,半点不曾或忘!只可劲儿折腾她这劲头,便知他当初气得不轻。
“说好了不翻旧账。”情事过后,慕妖女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娇娇闺中惦记何等男儿?说与朕听听便放过你去。”
宗政珏!明儿个仔细你一身细皮 !
抱着软枕睡得香甜的长公主,梦里打了个寒战。
“剑眉,凤目,长身玉立,本事了得,跟万岁爷您分毫不差!”抱着他腰身,盹儿都不打一个,慕妖女涨红面颊,憋着股劲儿依旧不肯认输。
“还得疼臣妾,放在心头可劲儿的疼!”
臣妾识时务,虽则强不过您,臣妾还得最后为自个儿争一口气!
畅快笑出声来,建安帝抱着这不害臊的,马屁拍得好,得赏!
压着她小脑袋摁在胸口,男人目光柔和,掩不住眼底爱重。
“有无将娇娇放在心头,自去听听便是。”
番外 凤归——最美的时光
第1卷 番外 凤归——最美的时光
清醒时候越来越少,到了如今,面容精致如昨,奈何精神却一日不如一日。
终是到了尽头。灵魂虚弱,非药石能救。原来,她也有命数一说。劝了几个小的带着皇孙出去,惟独迟迟,哭得喘不过气,若非被太子牵走,怕还是不肯离了她榻前。
寻常嘴上挂着嫌弃他几个,真到了这时候,心里牵肠挂肚。自个儿身上掉下的肉,怎能不记挂。
握着她手的男人,手掌微微有些不稳。男人两鬓已生白发,目光清明依旧。专注凝视她的凤目,眼底俱是忧虑。
“娇娇。”好容易开了口,出口却是伤痛。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儿孙跟前,明着说还想与他单独说会儿子话。心底不祥之感沉沉压下来,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
“莫要说叫朕不痛快的话。”
惊悸一波胜过一波。一辈子的惧怕都落在这女人身上。
“这一次,臣妾恐怕不能应您。”
分明感觉出他指尖一瞬颤动,慕夕瑶靠在他怀里,眼底慢慢有泪沁出。
宗政霖此时该死的痛恨自己竟还能察觉出,被她捂热的那颗心,随着她每一次呼吸渐渐寒凉。就如同他此刻使尽浑身解数,恨不能融了她入骨血,依旧觉得困不住她。
“莫要淘气。朕陪着你歇会儿。”
“皇上。”
“娇娇。”男人额角青筋凸起,对她抗旨不遵,分明还要接着开口,轻易就动了怒。到底失了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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