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这问题可得问白罗公主同意否。”
白罗还能拒绝不成,挑眉让庞佼灵站头一个。面上是让她领舞,背地里却是给风千月一个眼神,要是她领得好就仔细你们的皮!
德妃高高兴兴去后面换了身衣服,英姿飒爽,果然有庞老将军和敬武皇后的影子。
林杝打量庞佼灵,觉得这女子身上隐隐有股娇憨,并不见多深的城府,怎么就把林桐那么深沉老辣的人给轻松拿下了呢?尔后又自嘲一笑,若这女子真如面上这般单纯,又如何一下子成了德妃,后、宫皇后一下三夫人,也有先后顺序,最高是贵妃,其次是慧妃、最后是德妃。尽管德妃现在还在林桐之下,可人家进宫才几天?未来不可知。
传说庞佼灵的舞乃一绝,林丞相却不喜欢家里的女孩跳舞,从没请过专门的夫子教林桐这些,多是琴棋书画,所以慧妃娘娘与人家是输在起点上 。那时候三夫人问过他为何不让女儿学舞蹈,林红梅却是一脸不悦,丢下一句,“贱子所学。”竟对舞蹈的偏见如此之深。林杝因此也不懂舞技,光看着觉得庞佼灵十分善舞,而且庆国剑舞队的女子们并没有为难到她。
承恩帝是第一个鼓掌的。
“好!爱妃舞姿只应天上有,莫非爱妃与太后公主一样是从天上来的?”
“谢皇上夸奖。”
庞佼灵从容行礼,收了李束权肉麻的赞美,林杝脸上的肌肉有隐隐的抽搐,不知是李束樘使之还是自己使之。
白罗随意靠在案几上,轻拍手掌,道:“皇上,本宫来瑞昭做客,带了些薄礼,还请皇上太后与各位娘娘和大人笑纳。”
刚退场的几个剑舞女子就捧着三样蒙着黑丝绒绸缎的物什施施然进来,高举了东西跪在场地中央。
承恩帝来了兴趣,他今日陪着一帮子女人在这儿卖笑,为的就是看看庆国来的公主到底能整出怎样的花招来为难他泱泱大国。
“朕拭目以待。”
白罗努努嘴,风千月过去揭开第一件礼物的面纱。
原是一个陶罐,封了口,想上去相当普通。
所有的大臣和女眷都伸长了脖子打量,小声议论起来,都不得白罗的意图。
“皇上,庆国有一种独有的花,叫娑婆花,伴生着一种蜜蜂,只有这种蜜蜂能够采撷娑婆花的蜜,一季至多得这样的十罐蜂蜜。将娑婆花蜜埋于雪地十年以上,可自成蜜酿,飘香百里,百日不散,为庆国极品。”白罗清冷之音介绍,风千月则打开陶罐的封口,用银勺挖了小坨融进盛了温水的琉璃杯中,灯火通明下可见那娑婆蜜成粉红色,像是少女娇艳欲滴的嘴唇,透明的琉璃杯中亦是染成浅粉,总让人莫名联想到合欢花。
李束权瞧着那杯送到自己跟前的液体,的确是醇香浓厚,带着醉人的酒气,十分奇特。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瑞昭上下亦有许多庆国所没有之物,你就这样拿出来显摆,他也不会羡慕什么。浅抿一口,面上不动声色,“好酒,好蜜。”
待侍女将半罐蜜酿分发完毕,白罗笑得慧黠,“若庆国这娑婆花酿只此而已,本宫可没脸拿出来丢人现眼。”
亲自起身,从胸口取出一块丝帕,轻薄如蝉翼。有大人们的抽气声。
风千月问宫女要了一个小铜盆,单膝跪在地上用手作支架,铜盆内有温水。白罗把丝帕浸在其中,尔后素手拿着小勺剜了一些花酿融入水中,搅匀之后转身笑看全场,“有哪位愿意借本宫自己的脸做个试验?”
方才林杝进来时喷过她的那位夫人第一个举手,人家也不为其他,就是想给自己丈夫争面子。
白罗投过去个冷若冰霜的眼神,只道:“这位夫人,你妆擦太厚,不如先去后面洗洗?”
那夫人就怂了,她也知道自己是人老珠黄,自家相公家里外面小妾不计其数,难得有此机会是诰命夫人携丈夫出席宴会才完胜了其他小狐狸精,要是卸了妆,根本没办法见人。
林杝心中一动,朝灯光璀璨下的白罗看去,那样出尘的人,做什么都是风姿倾城,竟是为了那一桩小事替自己出了口恶气?还是,她本来也看不惯那个毒舌的夫人吧?
正在尴尬之际,御花园外守门的那个小太监,刚喝了口润喉茶,看见出现在自己前头的三个人,那口茶又“噗——!”地喷了出来。
“舞阳公主、驸马爷到——!”
“七王爷到——!”
【073.王者归来?】
舞阳公主和驸马爷迟到那是情有可原,毕竟人家肚子里还有一个不安分的,可是,可是!!!
这俩夫妻后头怎么还拖着个人?!!!!还是这瑞昭国上下最不安分的那个人!!!!
长公主解释:七王爷与他们夫妇是在皇宫门口遇见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林杝看到“李束樘”,刚吞下去清口的葡萄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真正的七王爷被林四小姐那口一呛,亦是有些不淡定,这窒息的感觉他也要分担一半,便在虚空中冷漠地说道:“四小姐,这儿最不应该惊讶的就是你。”
他这话把正反两面都说死了。
正面上讲,林杝与李束樘是一点瓜葛都没有的两个人,她也非正式的朝堂之人,见到七王爷突然出现在此,要担心也该是皇上和林丞相担心,轮不到她头上。如此见鬼的样子叫有心人看了,不知道会往哪方面想。
反面上讲,在座的,除了她,并无第二个知道七王爷正藏身于一个女子的体内,天天跟人家水火不容,就算所有人都惊奇传说中久病不愈的七王爷忽然病好了,她林杝也应该是心里最有数怎么回事的那一个。
这七王爷必然是人假扮的,连那假扮之人的真面目四小姐也是见过,还跟人家前胸贴后背地朝夕相处了好几天,勉强来说露水恩情也是有的。
只见那“李束樘”冷酷的俊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已然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长成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七王爷和承恩帝一点也不像,李束樘棱角分明,且五官深邃,或许是因为外祖母是东瀛外邦人的关系,有些混血儿的感觉;而李束权则介于狐狸和人之间。尤其是他的眼睛,微微上翘,鼻子又挺,下巴又尖,笑起来就跟雪山上的狐狸王别无二致。
其实李家这一代的孩子不管男女,长相都是各具特色,几乎没有相似点可寻。
御花园里一片哗然,
“参见皇兄。”伪李束樘连跪也没跪,那散发的霸气,倒是十分逼真。
林杝这时才相信七王爷当时说的话。若梅四在易容上认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承恩帝和赵太后惊讶地对望一眼,尔后皇帝压下心头的震惊。清咳一声,说:“七弟的身子大好了?”
“臣弟本只告了一个月的假,这已然有两个多月,实在没法继续安心躺在床上。”说这一句时,饿狼似的目光投射向李束权。把老谋深算的皇帝看得心里抖了三抖,暗中直骂当初下咒的那个死术士不靠谱。
席间坐着的大臣里有许多都是李束樘的人,但七王爷自从生病以后就一直没露过面,仅让人传出四字消息“各司其职”,别说那些保皇党,这次突然的出现也将他们这些七王爷党吓了一大跳。转念又有种抱着七王爷痛哭流涕的冲动,一定要告诉主子这两个月他们过得是怎样担心受怕还饱受欺压的非人生活!
“七王爷”却是对自家亲信可怜巴巴的眼神拒不受理,等小太监步履凌乱地搬来案几。便从容坐下,还一脸无辜地环视四周:“听闻今日白罗公主到访,本王就是来凑热闹的,请继续。”他丫儿连白罗公主在哪儿都还没搞清楚。
谁还有闲情去关心舞阳长公主的胎气动得厉害与否?
舞阳冷哼一声,拉着驸马挺着大肚子走过众人。在最前面唯一一张空余的桌子边坐下。她向来高傲,飞扬跋扈。最讨厌被人忽视。当年在公主府内成婚的盛况满京城的人都有目共睹,那时候圣元皇帝已经驾崩,主持婚礼的是她二哥承恩帝,而单论她母亲是敬武皇后这一项,就是极贵的皇女,李束权便发动了瑞昭南岸的渔民,去海里捞最大的珍珠,要从来没有人用过的新珍珠。那顶镶嵌了像婴儿拳头般大小珍珠的凤冠,堪称瑞昭第一凤冠。
驸马听说是个脾气极好的人,不过出身不怎么好,至今还是翰林院修撰,与同为修撰的林榔貌似趣味相投,走得很近。
皇上和众人又手忙脚乱关心了一番舞阳,皆是冷汗森森,焦头烂额。
白罗在舞阳长公主和“李束樘”步入筵席时就自觉退回了桌子边,不抢他们的风头,这会儿嗅出场上紧张的味道,扯扯林杝的衣袖悄声问她:“你们七王爷吃人?”她并不十分了解瑞昭当前的局势。
林杝心里一凌,这坏话都被李束樘听得清清楚楚了,连忙右手反手按住白罗,“瑞昭狼虎之地,公主既是过客,莫要好奇这七王爷,免得惹一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