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心里牵着线,不会走得太远的。我有这个预感!”
“你真的笃定?”
“父女之间心意相通。”
“那我们呢?有吗?”
“君心似海,欣然摸不到边!”欣然促狭一笑,柔和清婉道。
政恶狠狠地看了欣然一眼,做了一个要打她的手势,“讨打!”
正在此时,成叔牵了一匹杏黄色高头大马,“世子,我从马厩里挑了一匹骕骦,奔行追风闪电。你快马加鞭,指不定天黑之前就会追上老爷夫人。”
“成叔,麻烦你了!”欣然上前从成叔手中接过缰绳,客气道。
成叔看了看政,犹豫了一下,把欣然拽到一边,悄声道:“世子,有件事我寻思了很久,本来不想说,可是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成叔,什么事?”成叔的神色神神秘秘,欣然陡然不安起来。
“就是云裳姑娘,你记得不,老爷说是你们去赵国的半道上收留她的。那姑娘激灵倒是激灵,就是太有心机,她,哎呀!······”成叔说了一半,打住,直摇头。
“她怎么啦?”欣然急切地追问。
“老爷沾惹上她了,她跟老爷说她已经怀孕了,夫人知道后,气急了,跟老爷一顿闹,吵得沸反盈天。老爷情急之下竟然说要休了夫人,明媒正娶云裳。夫人一听寻死觅活,哀嚎恸哭说自己没有生个儿子,到老了,没个为她做主的人,你看这事闹的。”成叔边说边叹气,整张脸沟沟壑壑,忧愁着挤成了一疙瘩。
“还有这事。父亲糊涂了不成,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母亲。云裳这人,打的竟是这个心思。当真是白白糟践了我当初收留她的好心了。”欣然听了很是气恼,悔不当初。
“怪只怪云裳那丫头,太有心机,她没事就向老爷套近乎,献殷勤。梅姨死后,老爷身边也没有一个可心的人侍候,云裳就趁虚而入。”
怪道,父亲这两年在咸阳流连忘返,连卫国野王也懒得回,回去一趟也是急匆匆的,母亲一个人落单不说,每次母亲说来咸阳,他都推三阻四。原来,他竟然跟云裳,老夫少妻,过得惬意!
“世子,我说得还不止这事,云裳听说老爷触犯天威被驱逐出境,前天竟然携带老爷厚赐的金帛,独自走了。老爷还一心念着她肚里的孩子,希望它是个男丁,可以传宗接代。云裳走后,老爷怨愤夫人,硬是说夫人逼走云裳,夫妻俩就这么一直龌龊。老爷临走时千叮万嘱,让我找到云裳,可是咸阳这么大,我上哪儿找去?”
成叔说起话来呶呶不休,总归是家丑,欣然实在不愿意再多渲染,这些话,听着也实在闹心,就制止道:“成叔,这事交给我就是了!你别管了,父亲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替他操心着!”
“这?”成叔有些愣忡,“这妥当吗?”
“你交给我就是了!”欣然烦闷,急着去追父母亲,不想再磨蹭了。
“那也成!”成叔无奈点头,说完就快步冲小路穿过去,洞开北侧门,那门不设门槛,专门让马车出入。
欣然过来拉起马的缰绳。
政习惯性蹙眉,表情有些不耐,冷不丁道:“嘀咕半天,阴谋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家长里短。”欣然讪笑,轻描淡写道。说着,就欲飞身上马,政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白了她一眼,“你单枪匹马想干嘛?寡人改天应该也给你套个笼头!省得你动不动就像野马一样蹿腾。”
“是吗?做一匹千里驹多好,长空飞扬,自由!”欣然噙着笑道。
“你这匹千里驹,还没驯服,君要拉回去好好料理料理。”政的嘴角突然牵拉起魅惑的弧线,目光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将倾泻而出,但转瞬间,就被夕阳的流光遮蔽。
“该说的欣然已经说了,君何苦为难?”欣然不敢触碰政的眼眸,低低地嘟囔道。
“真的非去不可。”政肃色,轻嘘道。
“非去不可!”欣然的回答郑重其事。
“若寡人不允呢?”
“君于心何忍?”欣然轻噬樱唇,泪在眼帘里汹涌。
“你又于心何忍?”政低哑的嗓音反问道。
“君有大秦天下,有一统六国的宏图大业,有佳丽万千。欣然只有父母。”
“你?”政气恼,徘徊几步,低吼道:“你得寸进尺。”
“是君没有成人之美。”欣然秋水般的眼眸,迎向他灼灼的目光。
风吹过,木犀花飘零,浓香漫溢。一道斜阳穿过楸树的树缝,洒在欣然的脸上,她绝美的面容流光溢彩,眸光里的泪,悄然滑落脸颊,如梨花带雨,海棠凝露。
政感到莫名心痛,如松涛阵阵,如纨扇轻抚,向周身漫溢,上前轻柔为她拭去泪水,果决吐出一个字:“走!”,他飞身上马,伸手冲欣然。
“君这又何苦?”
“陪你一道策马扬鞭!”
“君何等金贵,欣然不能让你犯险。”
“君猎杀过兽王,莫非你父亲,比大虫还凶猛。”
“一边是君,一边是父亲,君何苦让欣然陷于如羝羊触藩,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这话何解,说好只是送别,莫非你别有居心?”
“哪有?”欣然无力地辩解道。
“上来。”政一把把欣然拽上马背,回头调侃道:“君不知道,哪一天你一时兴起,要撕缯裂帛①,点烽火戏诸侯②,君会不会也一口应承了。”
“哼!君大可放心,君有大胸怀,大韬略,大气度,大智慧,唯独没有娇纵女人的温柔迤逦的小情怀?”欣然忍不住噗嗤笑道。
政扬起右手,曲起手指,狠狠地敲了欣然脑门一下,“你呀!没心没肺!”
哼,明明就是霸道,强横,总是动不动喷火,撒气,一张臭脸,一放,就跟铁块一样。现在倒好,惹不起,还躲不起!欣然在心里暗愤道。
作者有话要说:
①撕缯裂帛:夏桀宠爱妹喜。妹喜喜欢听缯(丝帛)裂的声音。夏桀就强抢民间的细缯,让妹喜撕裂。有一句俗语叫:美人一笑千缯裂。
②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大家肯定都知道了。
第84章 父亲
【一】
白泽一家子在官兵的催促下,搭乘几辆简易的马车,车轮骨碌碌地出了咸阳。白泽和白夫人分乘两辆马车,一个在队伍前面,一个落在后面,虽然就隔着几辆马车的距离,可夫妻间的冷漠和僵持已经陷入了冰点。云裳在白泽枕边吹风,说亲耳听到白夫人胡诌,以老爷允许的姿态,逼迫梅姨答应将嫣然送入秦国。梅姨至死不能原谅白泽,这在他心里落下了很深的一道伤痛。对发妻的怨愤因为云裳的出走,又添加了一层。
白泽坐在马车里,一脸冰苟,富裕安闲的日子,加上保养得当,虽有已过花甲之年,他依然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组织大规模的会葬哭祭吕不韦,他早已想到过可能的危险。白府的管事都在私下里议论,老爷一世精明,这次近乎以卵击石的莽撞,是不是因为总是跟夫人吵架,一时气糊涂了,或者是被云裳这娇妻怂恿,突发少年人的血勇义气。只有白泽自己知道,在秦国这片土地上,白家的一切势力,到此为止最为妥当。老天已经庇护白家几百年,白家的享有优渥生活已经太长久,树大招风。大风吹过,不知堰伏的大树,就可能遭推折。
秦王对执掌朝纲的太后没有手软,对居功至伟的仲父没有客气。他虽然是一介商人,可是凭借商业势力,与秦国上层丝丝缕缕,纠缠不清的关系,对王朝政治不无掣肘。想清除他势力的人不在少数。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只是心里一直惦记欣然,据飞鸽传书得到的信息,推测欣然已经来咸阳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难道是被什么羁绊住了。
白泽叹了一口气,暗自唏嘘,欣然到底是一个女儿家,要是一个男娃,就好了!怎么说,这世道还是男人能抗事。他琢磨着,这次回野王一定要为欣然,物色一个忠臣可靠的人,入赘白家。庆卿本来是他遴选的最佳人选。哎!可是嫣然这孩子命苦。一想到嫣然,就念起梅姨,就不由地怀恨那嚣张跋扈的老太婆,原来一切竟是她操纵的。身为妇道人家,没有半点仁慈之心,硬是生生地葬送了嫣然的幸福,还有梅的性命。
还有云裳,云裳的眉眼有梅姨年轻时的影子,可是却比梅姨精悍,有主见。不是能逆来顺受的女子,但是她的确是个会讨人欢心的女人,即便他有时候也感觉,那种讨好有些刻意,可是他依然很受用,女人吗,天生就该依从男人。既然要男人给你优渥的生活,自然得学会讨巧。哪像发妻,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年老色衰,从来不知道顺从,还一味的张牙舞爪,嚣张跋扈,想着凭实力和男人争高下长短,愚蠢,太愚蠢了!听说怡然那丫头,也跟她母亲的脾气如出一辙,还好欣然不是,要不是看在女儿的面上,早就想她一纸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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